倪蓉和褚紹柏在一個大晴天離婚了。

    那天也正好是褚杭mama的忌日。

    倪蓉和褚紹柏在民政局拿完離婚證后，褚杭和褚紹柏就回老家掃墓去了。

    家里只剩倪蓉一個人在，倪mama找她，她卻也不見，反倒找了倪菲望來到她家陪她喝酒。

    倪菲望沒喝過酒，就一直看著姑姑在不停地灌自己酒。

    姑姑精致完美的妝容漸漸暗淡下來，沒過多久，眼妝那處花得厲害。倪菲望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倪蓉的雙眸濕潤，盯著她怔怔地看。

    倪菲望心疼了，“姑姑……別這樣?！?/br>
    倪蓉像是喝醉了，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好遺憾?！?/br>
    “遺憾什么？”倪菲望問。

    “還是沒辦法走到最后?！蹦呷負u搖頭，“遺憾但也不后悔了?！?/br>
    “你要是碰見喜歡的男生一定不要給自己留遺憾?！蹦呷厣焓置嗣叻仆哪?，“我們菲望這么可愛，誰不喜歡呢？”

    倪菲望的眼睛驀然發酸。

    倪蓉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倪菲望去臥室里給她拿了毯子和枕頭，把姑姑安頓好后才去倒了杯水給自己喝。

    環顧著他們家里的裝修，輕奢歐風，不管是客廳的大燈還是餐桌上擺的小物件都是姑姑的喜歡的風格。

    她不知不覺地將眼神瞥向褚杭的房間，門開著，窗戶也沒關，窗簾被風吹得高高蕩起。

    她走進褚杭的房間，房間不大，放著一張書桌和一個櫥柜，櫥柜里放著許多獎狀獎杯，包攬了奧數、物理好幾個獎項，還有圍棋比賽的獎杯，甚至連籃球賽的都有。

    她在心里驚嘆，慢慢地走到他的書桌前。

    桌上有一本最普通的日歷。她生日的那一天，被他作了記號。她心中一動，拿起日歷翻了翻，整本日歷都是干干凈凈的，除了她生日的那天。

    忍不住彎起嘴角，她放下日歷。

    桌子上干干凈凈，除了桌角有一張被折起來的小紙，她放下水杯，拿起來看。

    是一張發票，商品是……

    拍立得。

    那個不知名的禮物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的心臟狂跳起來，手指都在發顫，再認真看那個拍立得的型號和購買的日期。

    對上了。

    拍立得是褚杭送的。

    那之前的那些自然也是他送的了。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問他，他說沒給她準備。原來是準備了，沒告訴她，偷偷送的。

    她的心臟酸得厲害，鼻尖也在發癢，四肢都在微微發麻。

    內心深處涌動著澎湃的情緒。

    她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秘密，關于褚杭的大秘密。

    他……喜歡她對嗎？

    之前她對他種種的針對不耐又一下悉數涌進她的大腦中，愧疚后悔種種情緒織成一張網，將她裹住桎梏不能動彈。

    她在原地怔了許久，離開時瞥到櫥柜最下方有一個鞋盒，她莫名覺得眼熟，她蹲下把那個鞋盒抽出來。

    一時震驚得失語。

    ……

    褚杭掃完墓本來要在老家住一晚的，卻收到倪菲望的消息——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發了一個地址給他。

    是學校旁的一個小酒吧。那里不像其他酒吧一樣在夜晚吵鬧不休，不止賣酒也賣果汁，所以學生經常去那里消費。

    褚杭關了手機，說自己要先回去。

    褚紹柏問他去干嘛。

    褚杭直白地說，找倪菲望。

    他爸直直地盯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的意思后，點頭說去吧  。

    -

    褚杭到的時候，倪菲望已經喝了一點酒了。她本來沒想喝的，只打算點一杯果汁坐在小包間里等褚杭，可是想著想著，她又覺得難受，想起姑姑今天喝醉了似乎會舒坦一些，便也叫了一些酒。

    酒的度數不高  ，她也只喝了一點，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原來這么低。只抿了幾口便覺得臉頰發燙，耳朵也熱得不行?？墒撬褂悬c喜歡這種熱烘烘暖意十足的感覺，繼續喝了下去  。

    褚杭來的時候，她的腦子有些有些發昏。瞇著眼，見到他來了，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頭發被風吹得微亂，風塵仆仆的樣子看得她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褚杭見她似乎醉了，第一反應是皺眉，坐到她身邊，把桌上的酒掃到一邊去，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低聲問她：“怎么樣，難受嗎？”

    倪菲望抬眼看看他的臉，又垂眸盯著玻璃杯里的水看，覺得口渴，又伸出舌頭去舔杯子里的水。

    褚杭看著她殷紅濕潤的舌尖探出又收回，頭頂的燈光是暖調的，落在她的紅色的舌尖上，杯里的水被她弄得瀲滟，光碎了，眼前的人都變得曖昧起來。

    他竟也覺得微醺了。

    她喝了幾口，就推開他的手。

    眼睛水霧霧的，眼眶泛紅，嘴唇瑩亮，她抽了抽鼻子，盯著他輕輕說：“褚杭你來了?！?/br>
    褚杭放下杯子，“我來了?！?/br>
    倪菲望又往他身邊靠了靠，然后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

    褚杭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氣，和她自己的香味混在一起，一齊往他的大腦里鉆，他僵了身體。

    喝了酒后的她比平時更大膽一些，虞昕然跟她說的那些話都被她拋在腦后。

    倪菲望知道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可她甚至還想和他更親近一點。

    她低頭，看在他放在桌上的手，骨節分明，很白凈。

    她把他的手牽過來。

    她能感覺到那一瞬間褚杭倏然僵硬的身體，她偷偷笑了一下。

    握住他的手，再將自己的五指嵌進他的指縫里，用力扣住。

    她聽見褚杭的聲音：“你醉了?！彼穆曇舳荚诎l顫。

    可是你還不是沒甩開我嗎？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她點頭：“嗯……醉了?！?/br>
    她側頭看他，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他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片黑影。

    他黑又亮的眸子里還在微微顫動，也正在看著她，他的上下嘴唇碰了碰，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在等她說。

    倪菲望的眼神從他的鼻尖滑過，再往下落到他的喉結。

    喉結在微微上下滾動。

    她莫名覺得口干，伸舌舔濕自己的唇。

    褚杭的眼神又晃了晃。

    倪菲望眼前的褚杭開始變得模糊，腦子鈍鈍的，她真的醉了，很暈很困，但是她還不能睡，她要跟他說清楚  。

    她仰頭，對著他說：“褚杭……我喝酒你生氣嗎？”

    褚杭搖搖頭。

    倪菲望瞇起眼睛笑了笑，抬起他的手，親了一下。

    唇是軟的還是濕熱的。貼在他的皮膚上，溫度卻跟著燒到他的心里，他的呼吸猛地加重。

    “你來……跟我說一個，你知道我卻不知道的秘密?！蹦叻仆粗掏痰卣f，大腦暈得不行，但是她豎起耳朵了，要聽清楚。

    褚杭愣了一下，望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他反扣住，慢慢收緊。

    倪菲望心臟也跟著收緊。

    他盯著她的朦朧柔亮的眼睛說，“我喜歡你?！?/br>
    四個字輕飄飄的，但是誰知道里面蘊含著多少心酸的經歷。

    他的目光追逐她多少年，暗自傷心了多久，才能說出這四個字。

    褚杭覺得渾身都輕了不少，他能說出他喜歡她了，這是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看過一本書，書里說，滿天星這種花本來是天上的星星，憐愛人們追逐它的心情，這才從天上落下來，變成了地上星星點點的花朵。

    他覺得倪菲望就像滿天星這種花，可憐他，才肯變成花朵落進他的懷里。

    “那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倪菲望繼續問。

    褚杭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進她的眸子里，想要看清她的心思。

    倪菲望見他沒說話，屁股一撂，爬到他的腿上，和他面對面坐著。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褚杭能呼吸到她吐出的鼻息，溫熱的帶著酒精的醺味。

    她的睫毛微濕，眨了兩下后，紅潤的嘴唇慢慢地開合：“你說實話，說實話，我就……獎勵你……一個親親?！?/br>
    “你想跟我接吻嗎？”倪菲望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唇。

    她好想親他的嘴，好想親。

    “我喜歡你?！瘪液歼@樣說，碎光落在他充滿柔意的眸子里，倪菲望的心臟都快要融化。

    “你討厭我，我也喜歡你?！?/br>
    “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br>
    倪菲望覺得渾身都疼，他說一句，她便更疼一分。

    她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不讓他再說。

    她看著他的眼睛，恩賜般地對他說：“親我?！?/br>
    ——

    下一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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