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活著與大胸女先生(刷新可閱?。?/h1>
竹林小院以南,約莫一百里處。 一條湍急的河流畔,一棵樹下,某個突然閃現至此的身影,此時包裹其全身的墨色法力正緩緩散去。 地上顯出了一個受傷男子的身影,身上的雪白衣裳此時浸濕了血水,占滿了灰塵與竹葉。 他一只袖管空蕩蕩的,撲倒在地上,氣息虛弱。 身旁跌落著一柄文劍。 安靜了片刻。 “快醒醒,趙戎!”歸觀察了下情況,連忙呼喚了起來…… 不多時。 被劍靈催促喚醒的趙戎翻了個身子,仰倒在草地上,騰出僅剩的左手,從懷中須彌物里抓出了一大把治療傷勢的靈藥。 其中有不少來之大離國庫。 年輕儒生滿臉血污,氣若游絲,左手顫抖的將一瓶瓶丹藥倒在地上。 然后左手在地上胡亂摸索著,抓起一把混合著泥沙灰塵的丹藥,和著血水一起,囫圇吞棗似的艱難咽下…… 劍靈焦急感受著他體內逐漸穩定的氣機,略微松了口氣。 趙戎起先感覺一股郁氣血水悶在胸口,呼吸不暢,即將窒息,而很快,隨著這些價值不菲入口即化的靈丹妙藥藥效揮發,他終于緩過了那最艱難的一口氣來。 “還是朱幽容了解你?!?/br> 歸忽然一嘆。 此時,年輕儒生正大口喘息著,仰躺在草地上,睜大眼角裂開的眼睛,愣傻的看著漸漸昏沉的天空。 他下意識要伸右手,卻發現右手已經沒了,于是嘴角自嘲的咧起,伸出左手吃力的抓起身子右側地上的文劍。 趙戎將文劍橫起拿到眼前,怔怔看著被朱幽容悄悄留下一道‘筆畫’的地方。 朱幽容小小的欺騙了一下他。 她卻是只寫了兩個字。 一個“永”,一個“正”。 但是并不是十個筆畫,而是十一個。 正字沒什么好做手腳的,但她卻故意將“永”字寫成了六個筆畫。 即將橫折撇“フ”,分成了兩筆寫,連他都被騙了過去,或說下意識忽略了,當時只以為她是頑皮了一下,沒認真寫,現在想來…… “那個時候就猜到了嗎……” 趙戎怔怔自語,凝視文劍,眼睛被劍身反射的日光照的酸痛。 然而這痛楚與此時斷臂處穿來的整整劇痛相比,簡直九牛一毛。 趙戎嘴唇發白,右側斷臂處傳來一種嚴重的幻肢感,仿佛那只手還在。 斷臂處的血rou,就像被炙熱巖漿包裹住了一樣,是每一滴鮮血都被煮沸的灼燒炙痛感,一點一滴匯聚成沸騰的苦海,然后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襲來。 他已經痛的麻木了。 若不是此時體內丹藥正在緩緩生效,扶搖境的強悍蛟龍體魄也慢慢汲取靈氣開始緩步修復起來,趙戎估計早就已經失血過多昏昏‘睡去’。 在趙戎發呆之時,歸仔細觀察了圈周圍,忍不住惋惜道: “趙戎,看這環境,咱們好像沒有逃出太遠,旁邊河水是順流,我們被往南邊下游傳送了,趙芊兒相反,是被你往北朝逆流方向送走一千里,而咱們……只有一道筆畫……沒有意外,那就是只有一百里?!?/br> 趙戎依舊躺倒在草地里,獨臂橫劍握持,呆呆看著劍聲,沒有回話。 他有一事不解。 劍靈說完后頓了頓,然后語氣又失落了些道: “太近了,太近了,你的氣機肯定還在被那老畜生鎖定,他是金丹修為,哪怕是吞外丹的古怪路子,那也是金丹境,百里太近了,馬上就能追來……而你這傷勢……” 它沉默了,落寞一嘆。 發呆的趙戎忽問道:“她那時就猜到我趙子瑜有一日會……求死嗎?” 劍靈微楞,旋即不爽道: “這他娘的還用猜嗎?你這自以為是做事獨斷又不從讓人說的性子,說好聽點是有主見有擔當,說難聽點就是大男子主義,剛愎自用。朱幽容給你留十道筆畫,你全給那小丫頭了,也不管她到底愿不愿意……” 它點頭,夸贊道: “干的好呀,趙大公子是光榮了,人家小姑娘也是被感動的哭的稀里嘩啦了,但是除了這些外,還有其他意義嗎?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但人家趙靈妃和趙芊兒光榮成寡婦了,恩好像還有個小狐妖也是,都要為你傷心自責一輩子……” 趙戎:“………” 劍靈又冷笑一句:“都是你那些女人給你慣的,還是朱幽容成熟靠譜點,了解你性子,特意留了個后手,雖然現在看來也沒什么用,都是一條死路,還是救不了喜歡找死的趙大公子?!?/br> 年輕儒生看著光亮劍身,倒吸著涼氣眨了眨眼,一時間都忘記了麻木的痛感。 沒想到劍靈這會兒的‘戰斗力’這么強,陰陽怪氣的批的他都快臉紅自責了。 心中那疑惑被想通,趙戎閉目深呼吸一口,用握劍的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血污,然后咧嘴笑道: “你罵完了沒?!?/br> “沒有!” 劍靈想也沒想杠了句,繼續冷笑道: “反正馬上就要被那個老畜生找上來,給趙大公子陪葬,本座得多罵你幾句解解氣,等會兒再仔細欣賞下那老畜生抽筋扒皮的手藝,和趙大公子眉頭不眨一下的好漢風采,也算是勉強能安心死了,對了,待會兒在黃泉路上,你莫挨本座,趕緊滾遠點,不然揍你,哼,下輩子不想見你,咱們分頭投胎,別傳染晦氣?!?/br> 劍靈語氣傲嬌。 趙戎:“………” 他無語了會兒,最后搖搖頭,沒頂嘴回話。 突然,趙戎一個鯉魚打挺跳起,可惜身形還是有些不穩,往前踉蹌了幾步,用劍撐地,才徹底穩住腳步。 不過這些都是旁支末節,年輕儒生不在意的抬頭,認真看了眼天色日頭。 “還是申時嗎,剛剛那些事,都感覺過的比一萬年還久……” 他捂著斷臂處,呢喃一句后,頓時動了起來。 準備躺平的劍靈感覺有些不對勁,警惕道: “喂,你在干嘛?” 趙戎迅速取出綁帶白布,一只手與一張唇裂蒼白的嘴配合著,撕扯了幾下綁帶,然后仔細包扎好了斷臂傷口。 此時,他牙齒咬著繃帶一段,頭猛的往左一擺,扯緊了打結處,然后呸的一聲吐出嘴里繃帶,平靜回答道: “干嘛?活著?!?/br> 劍靈一怔,“這不廢話,你不是活的還是死的不成,我是問你要干嘛,做這些?!?/br> 趙戎忽然一笑,露出森然且帶血絲的一嘴白牙,再次重復: “活著!活著回去?!?/br> 歸這次沉默了,此時的這個年輕儒生眼睛里語氣里心湖里,有一種叫做“光”的東西。 劍靈疑惑不解起來,剛剛都是勸他別死,趕快逃命,但是他偏要赴死,把活路全給別人。 結果現在的這處境窮途末路,它也絕望等死了,結果他卻不知為何又來了精神,斬釘截鐵的說要活著,活著回去…… 趙戎低頭,迅速撿起地上散落的靈丹妙藥,從中挑選著有益丹藥,然后連灰塵都來不及擦,便直接丟入嘴中,用力咽下。 這時,連毒舌的劍靈不正常的安靜了下來,年輕儒生像是察覺到了些什么。 他沉默了會兒,先是低頭這柄銘刻天命玄鳥紋的文劍重新挎在腰間。 隨后,湍流河畔,一身血污的年輕儒生獨臂扶劍。 一人孤身,面朝北方,即獨幽城方向,目光灼灼,鏗鏘道: “我要活著回去,要帶一輪明月給青君……不能讓小芊兒自責……還要,還要迎娶一只很弱很笨的小狐妖?!?/br> 說著,他受傷凄慘的臉上,嘴角咧起。 “不準我死?嗯……本公子還要去和某個悄悄寫字也不告訴本公子一聲的大胸女先生,認認真真的說上一句……” “你教我做事???” 年輕儒生筆直目視正前方。 此時此刻,他心神暢透,知行合一。 而聽到了他的有些字眼,劍靈愕然了。 “大……大胸……” 你……你怎么敢啊,敢這么豪氣的叫?這么勇…… 生死未卜卻堅定要回去的年輕儒生又抹了把臉,然后大手一揮。 “叫大胸怎么了,早就想這么叫了,憋很久了,這個朱幽容哼……” 他微微抬首。 歸:“………” 這時,年輕儒生又看了眼天色,表情頓斂,忽道: “聽到了嗎!” 歸皺眉,“聽到什么?” 趙戎大聲:“瀑布聲!那座瀑布就在下游不遠!” 歸先是疑惑,旋即一醒,“你是說……” 正在這時,年輕儒生猛的回頭,劍靈話語也止住。 視野之中,他們身后的北邊方向,那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茫茫叢林里,每過一息,隔著約莫十里的距離,便會有一處叢林內有一群飛鳥驚飛而起! 這些地方,隱隱連成了一條直線,朝趙戎此時所在的位置迅速延伸而來。 這未知的動靜,不到五息,便能趕到此處! 歸心驚欲語。 可剎那間,獨臂扶劍的年輕儒生動了,縱身一躍,沒去湍急無比的水流中! 身影瞬息間消失不見。 就在趙戎離去后,不到五息時間,這處河畔的樹下,一個毀容老儒生的佝僂身影遽然出現! 老人手捧一只灰色煙袋,目光如禿鷹般敏銳掃了遍場周圍…… 旋即,他冷漠撇嘴,面朝下游方向,身影倏忽消失。 約莫十息過后。 下游處,一座壯觀瀑布下的碧潭旁,有一個毀容老儒生靜靜懸浮在碧潭上方,身后是洶涌的瀑布流水。 他手里拎著一件濕透且殘破的血污白衣。 它剛剛就掛在碧潭旁一條小路上的樹枝間。 似乎是有人在往林間逃跑時遺落的。 但是秦簡夫不為所動,目光如炬的掃了圈瀑布四周,最后,視線緩緩停在了身后那條如銀河倒掛的瀑布上。 “幼稚?!?/br> 他平靜且輕聲。 雖然被某些奇怪且強大的陣法禁制屏蔽掩蓋。 但是借助手中灰色煙袋而放大的浩瀚神識,還是無比敏銳的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浩瀚神識告訴老人,這瀑布的后方有一座巨大且復雜的空間。 而且,那個小子的氣息隱隱就藏在其中! …… ———— ps:這章就是這么多了,咳咳,晚安,好兄弟們! (前些天狀態不好,一直防盜章,以后不會了,熬過了九月,現在調整過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