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3自殺
Chapter 043 自殺 / 單渡要見盛蕊,劉嘉攔不住,她自己心里裝著面鏡子,會選擇自己想要看到的。 “她說的話你覺得完全可信嗎?”她提前給單渡打預防針。 單渡無所謂的樣子, 回答說,這取決于她聽到的是什么。 劉嘉還想問,被單渡嚷著困了給攔住,她本來也想嘗試著問問,既然都見盛蕊了,是不是也該再跟庾闕聊一聊。 單渡直接再次攔住她,“再說?!?/br> “什么都再說?!眲⒓文盟龥]法兒,幫她把頭頂的遮陽板放下來。 叁個人在黃淼家吃過飯,又逗了會兒孩子,單渡就是真的困了,抱著靠枕就開始在沙發上睡。 黃淼想叫她去客房睡,劉嘉說算了,指不定醒了之后就不能再睡著了。 黃淼看眼單渡,那對黑眼圈簡直不要太出眾,嘆了聲:“這得多久沒好好睡了?” 劉嘉:“睡沒睡可能都是問題?!?/br> 黃淼:“你跟庾老師說了嗎?” 劉嘉小心看單渡一眼,側過身,點頭。 黃淼也壓低了音量:“那庾老師那邊?” 劉嘉:“沒回復?!?/br> 黃淼拿著手機去陽臺給庾闕打去電話,那邊提示已關機。試了微信,也沒無回應。反復幾遍都是這結果。 憂心忡忡地走進來,“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黃淼:“庾老師不會真就算了吧?” 李嘉沒回應。 客廳里只有一個側身躺沙發里的單渡。 黃淼眼睛都瞪大了,湊過去,看單渡眼睛還閉著,超小聲的叫了句:“渡?” 單渡又沒反應了。 黃淼暗自捏了把冷汗,心想她可能就是半睡半醒的,自己說了什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起身在baby室里找到劉嘉,埋怨:“你怎么突然來這兒了?” 劉嘉:“孩子剛才哼唧了聲,就來看看。怎么了?” 黃淼把剛才的事兒說了,這次換劉嘉嘖嘆一聲,“誰跟你說庾老師要算了的?” “不是你上次說庾老師沒打算了么?!?/br> 劉嘉百年如一日地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教育她:“沒打算就是算了嗎?” 黃淼聽著,好像也是這么個理。 “不過她正睡著呢,不一定知道自己聽到的是什么,條件反射罷了?!?/br> 劉嘉難以表示認同,去客廳看單渡,后者果然睡的很沉的樣子。 單渡睡醒的時候,剛好過黃昏,慢慢天黑了。倒了杯水后問黃淼借化妝品。 黃淼問她需不需要人陪。 單渡覺得黃淼她們過分緊張了,笑出聲來,剛睡醒的嗓音跟撕裂的宣紙一樣,不清不脆。 “多大個事兒啊?!彼f。 黃淼哪能讓她這么簡單忽悠過了,知道她就是面冷心熱,臉上裝著無所謂,心里就跟蹚火山一樣,快熬成干了。 “那萬一盛蕊帶著梁烏一起,寡不敵眾的,擔心你吃虧嘛?!?/br> 單渡在黃淼的梳妝前坐下,挑選隔離,問她:“那你說,我們叁個人面對面,誰會比較沒臉?” 黃淼覺得是梁烏。 可是這兩天梁烏也在找單渡,所以很難說今晚會不會拋去包袱跟著盛蕊一起來見她。 單渡給出的的回答很肯定,不會。 不是說梁烏脫不下包袱,而是盛蕊壓根就不會讓梁烏有機會來。 盛蕊做這么多,無非是針對她,讓梁烏來聽聽她做過什么嗎。她敢做又怎么敢讓梁烏知道。 妝化好,黃淼家的晚飯剛好上桌,她坐進客廳和她們用完晚餐再去應盛蕊的約。 * 準點的時間,在約定的餐廳,單渡見到盛蕊。 相比上一次的見面,盛蕊的狀態明顯欠佳。 見到單渡,盛蕊仰臉朝她彎唇,像個老朋友般親切:“來了?!?/br> 單渡不做回應,在對面位置坐下。 在盛蕊再開口前,單渡的話說在前面。 “我希望能夠節省雙方的時間,多余的話就別說了?!?/br> 盛蕊的手搭在桌子底下,垂眸的時候臉上竟有幾分黯淡的神傷。 單渡依舊不感興趣。 盛蕊卻還是說了,聲音很低,遠沒有上次見面時的得意與欣然,有點無力,“你們果然一樣?!?/br> 單渡皺眉,視線落過去,盛蕊還垂著頭。 你們指的是誰,不難猜。 實打實打過交道會知道,盛蕊的城府藏得很深。 單渡很早就學會不批判人性了,而是認識??傇诓粩嗟厮⑿抡J知,習慣了。 她沒做回應,正如剛才說過的話,她不想浪費時間。 盛蕊不說別的了,抬頭開門見山地問:“你想聽什么?” 單渡:“所有?!?/br> “關于我的?!?/br> 這話太狠了。 這是除盛蕊本人外,旁人無法感同身受的重擊。 她辛辛苦苦維系的現狀,占用了他們對單渡的舊情,獲得達到理想關系的捷徑,被單渡一句簡單的寥寥幾字無情的刺破。 像場泡沫,炫美奪目卻不堪一擊。 她的這八年,不過是單渡的替代。 她的存在,是梁烏等人偶得的慰藉。 她得到的感情,名分,利益,都像是偷竊。 單渡聲討的如此光明磊落,如同她原本其實多微不足道。 這次換盛蕊仔細端詳單渡的臉,明明很像,命運卻天差地別。 單渡像掛在天上的月,繁星簇擁,自得人間一切圓滿。 而她卻活像見不得光的蛆,由無數個出租屋里鉆研自己和單渡的臉相似和不相似之處的片段構成,一段啟不了齒的生活。 單渡不任由她繼續打量:“看夠了嗎?” 盛蕊又提起苦澀的唇。 不得不說,她這話已經壓很多年了:“你知道嗎,我有多羨慕你?!?/br> 單渡不想知道,看了一眼手腕,意思簡單明了。 盛蕊說起正題,“你是想聽庾老師吧?!?/br> 單渡心頭一緊,沒讓自己在面上露出異樣的情緒。手里拿著的咖啡勺突然從指間松開,清脆撞上咖啡杯壁,并不悅耳。 和那句庾老師從盛蕊嘴里喊出來一樣,令人反感。 “沒錯。庾老師和我的事情我沒完全說實話?!彼齻壬碓诎锓覂灡P,只是找了兩遍最后都沒找到,她的話只說到一半。 單渡皺著眉頭看她行動和表情豐富,卻無實質意義。 耐心正在遞減。 盛蕊最后翻完一遍包,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有點急,“我好像把優盤忘在寵物店的前臺忘記帶來了?!?/br> 單渡的眉心攏得更緊,冷然的表情在說,所以呢? 沒等她開口,盛蕊已經起身,張皇忙亂的,“視頻內容原件只這一份,我是要帶來給你的,這個很重要,不能讓其他人看到?!?/br> 這個其他人,便是主要指梁烏了。 可單渡并不知道,梁烏已經只知道了,而眼下不過 又是盛蕊的一場自導自演。 然后盛蕊留下一句四十分鐘內回來后,迅速離開了餐廳。 四十分鐘過去。 又過去四十分鐘。 單渡在餐廳等了一個半小時,仍沒看到盛蕊的身影。 單渡沒了再等的耐心,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不管對方是不是在路上,她都醞好對遲到者厭棄的情緒。工作習慣使然,她也并不想給盛蕊包容。 電話接通,她的口吻極差:“如果時間觀念對你來說這么沒有存在價值,我建議你下次和人約的話轉線上視頻的方式。不是所有人的時間你都跟你一樣不值錢?!?/br> 那邊安靜聽完,數秒后才開口喊她的名字。 不是盛蕊。 是梁烏。 單渡一頓,踩出餐廳的高跟停在旋轉門前。 聽著對面頹然的聲音,“是我,梁烏?!?/br> 單渡知道,但她答不出來。 梁烏不知道今天盛蕊和單渡有約這件事兒,現在也沒辦法去想她們見面要聊什么,她的視線里只有手上那攤猩紅的血漬。 在這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沒有錯的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她清晰感受到自己手上流失的是生命的重量。 她好像有所意識了,是不是不該。 不該什么呢。她對著空白卻刺鼻的空氣,想要吐露又欲言止住。 她在瀕臨絕望的邊緣待過,被一雙手拽回平白日子,她比誰都知道這份臨近深淵的痛苦。 她現在好想有個人能在身邊,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單渡。 但她從自己身上找不到讓單渡來的由頭。 “盛蕊自殺了?!彼D難的說。 * 劉嘉和黃淼都不贊同單渡去醫院,但她人已經在路上了。 劉嘉說,她去不合適。那爛攤子跟你沒關系。 黃淼說的更絕,死成了嗎,你就去? 盛蕊這個人,沒留下給誰絲毫的好感,哪怕是傳出這樣的消息,未經確認,就被一致看為是她上演的苦情戲。 單渡心情很復雜,她知道她去不只是因為不久前才私下和她見過,而是因為梁烏。 她還是余留過去的那點舊情嗎。說不是,也不完全。 早些年的事兒也都翻篇了,尤其是她和梁烏。 她并不是想從這點舊情上再得到什么,而是她不忍梁烏再因為她執迷不悟。盛蕊便是一件。 所以其實和她,也不是沒關系。 劉嘉懂她簡單言語里透露出的心理負擔,但還不肯讓步,“你是這樣覺得沒錯。人梁烏是這樣想嗎?” “當有人對你有其他期待的時候,別一腔孤勇的做個善人?!?/br> 車戛然止住,單渡好一會兒沒說話。 劉嘉沒聽到她那邊的車流聲,以為她改變主意了。 “渡,回來,聽話。這事兒你別去淌混水?!?/br> 還是沉默。 黃淼對著電話喊單渡,像是這樣能把她吼回她們統一陣線。 單渡打破安靜,透過車窗看眼前林立的第一中心醫院大樓,說:“我到醫院門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