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國的小紈绔(88)
秋海棠的花與碎葉都在秋風中飄落,他在花下掃地,青衣的仆人安安靜靜地將落葉掃成一堆。 而一旁一個華服玉冠的男子,喋喋不休了半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氣悶地咬住了牙。 南藏月壓抑著自己的殺心,搬出了自己的底線:“本宮不僅可以將你的臉復原,也可以將你帶到陛下面前?!?/br> 天色漸暗,忽然落下雨來,細細密密的秋雨,像是細絲繡花針,紛紛繁繁撲在了屋檐樹梢,美人的鬢角,打濕了地上的落葉殘花。 掃地的丑奴,埋名陸文的男人對南貴君的話依舊置若罔聞,抬起手接著雨絲。 這人有著一張丑陋不堪的面龐,而一雙手卻如同玉琢雪雕,從指尖到掌骨,動靜如畫,漂亮極了。 南藏月碾碎了腳下一朵飄落的粉色海棠,抬眼纖細美麗的眼睫,低低的嗓音是天生動聽的語調,繼續道:“只不過是將蕭闌光那廝殺了,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昔年大夏第一男相也不過如此?!?/br> 那青衫還是一言不發,不為所動。 南藏月又道:“慧靈帝的毒只會侵蝕你的雙腿,看你現在行走自如,我當是你余毒清了,卻原來是毒素轉入了腦子嗎?謀害情敵如此大好事,你竟能無動于衷?你的野心,妒忌,你的貪婪呢?你難道不想要除盡敵人,獨占恩寵?” 南藏月的眼尾因為情緒激動而微紅,恨聲道:“在你孤枕難眠的日日夜夜,在你獨守空房的日日夜夜,在你苦守相思的日日夜夜,她卻在陪著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那賤貨勾引她,迷惑她,將原本甘愿與你相守的妻主,蠱惑得猜忌你,懷疑你,與你離心,那等歹毒yin蕩的男人,怎能容忍?” 南藏月薄薄的妝容被細雨覆蓋,淡淡的顏色,氤濕后,原本端正清透的容顏,展現艷麗的攻擊性,“你舍得縱容那樣一只蛇蝎常伴在她身側?柳燕君,你只用助我了結了他,我不僅可以幫你恢復容顏,還會將你帶到她面前,我許諾你貴君之位?!?/br> 他說了一通,因為過于用力,嗓中微微痛楚。 而那支著掃帚的男人,還是無動于衷,南藏月無法從他那波瀾不驚的臉龐上找出絲毫動容。 兩人靜了片刻,柳覬綢終于出聲了。 他的嗓音不再是偽裝的沙啞,清朗溫潤如清泉入溪,卻又有著日光下澈的質感,答非所問:“今日,建安刮得是東南風?!?/br> 南藏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眸子瞇了瞇,揮了一下錦袖,轉身離去。 地上的飄著花瓣的水跡被他踏破,柳覬綢垂下眼。 在玉澤殿的廊柱后,負手走出一個絳色衣袍的貴族男子,長身玉立,狐眸銳利。 “柳覬綢?” 蕭闌光負在身后的手,輕輕點著鏤空雕花小檀扇,揚起眉打量這個昔日與他暗中多次交手的政敵。 當年他密謀大業,多次出手暗殺蕭禹戈,對慧靈帝的產業也毫不手軟,當初若不是慧靈帝養了一條好狗,他也不會耽擱到六年前才舉兵。 “本殿,倒是在墻根聽了個大秘密?!笔掙@光轉了轉檀扇,嗓音意味不明。 細密輕薄的雨絲依舊在落,飄飄灑灑,海棠花被浸濕,空氣中濕漉漉地漂浮著一層花香,地上的海棠花殘紅也在荼蘼地散發著氣味,虛虛的花香中夾雜著淡淡的清苦。 蕭闌光踱步而來,緩緩道:“她曾告訴我,她幼年有一位要好的玩伴,兩人關系要好,險些互許終生?!?/br> 蕭闌光淡淡道:“她說,那人是前朝鼎鼎有名的男相,大夏第一人的柳燕君?!?/br> 掃過地面的疏疏聲滯住,那人握著掃帚的美玉般的手指微顫。 她依舊記得他…… 蕭闌光邊說邊繞著柳覬綢轉了一圈,美得囂張的男人,語氣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突兀道:“柳燕君,如今她有了叁位貴君,你們當初的約定統統不作數了。她變心了,賀春曉不再愛你了?!?/br> 他想試試,這個清心寡欲的男人,憤慨起來是什么樣子。 蕭闌光也算是春曉兒的一個竹馬,但在她口中承認的竹馬,顯然只有這一位。 這個無趣的書呆子,這種滿腹心機的文官,能有什么勾人的情致,才令她這么多年念念不忘。她與崔松妝的動作,怎么可能瞞得過他? 可惜春曉無意與他多說童年生活,對于和柳覬綢的交集也只是在一個醉酒之夜,含糊吐出。 蕭闌光瞇上雙眼,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當年被譽為大夏第一男相,玉骨蘭風的燕君先生,這四年來,竟然混入了宮中,成為了他那兩個蠢孩兒的下仆。 蕭闌光眸光輕轉,嘲諷地翹起唇,南藏月那個妒火中燒的東西,竟然親手將陛下的心頭rou撿回來了。 “她在醉語中,懷念兒時的一個男孩,說一些本宮聽不懂的夢囈,本宮當初懷疑她心底藏了人??扇缃窨磥?,不過如此,倘若確實將那個人放在心上,怎會朝夕相對,卻認不出呢?” 雨絲簌簌,黃葉翩落,砸落在地。 青衫靜立良久,抬起了頭,露出那張丑如怪物的臉,湖水一般的眸子平靜溫柔,他說:“她從未變過心?!?/br> 柳覬綢撣了撣被雨絲撲滿的衣衫,眼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雨霧,“我與她都不曾變過心。我依舊是從前的我,她也始終是她?!?/br> 柳覬綢淺笑,低啞的聲音虛虛漂浮在秋雨里,涼涼的:“她從未愛過我,又談何變心呢?!?/br> 他從來是個通透理智的男人,他看得那么明白,她從未愛過他,也從未眷戀過她身邊的這些男人。 他的小春曉,是個吝嗇的女子,從始至終只是他,只是這群男人一意孤行在追逐她,而她的心意從未改變過。 她像是在水一方浸在海霧中,永遠觸及不到的一座孤島,所有的旅人迷失在海霧中,迷失在虛妄的幻覺里,似抵達非抵達,他們心甘情愿地沉落,凋亡。他們只是一陣刮過的風,而島只會是島。 (回來了回來了,明后天都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