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45)
春曉讓池月將小陸拂帶回去,她自己繞去了前頭勤政殿,去跟陸慈打聲招呼,將小皇子過繼在她名下。 通傳后進入殿內,她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的來意,沒想到皇帝冷笑一聲。 陸慈丟了筆在硯中,瞇著一雙眸子,冷嗤:“如今倒想著過繼他了,他初初喪母,伶仃無助時,你去哪了?” 春曉語塞,忍不住道:“是陛下您親自下旨,說小皇子克母克弟,是大不詳,宮中人一概不準照顧。怎能怨臣妾不愿收養?!?/br> 陸慈冷著臉道:“他初喪母的那一個月,你去了哪?朕的旨意,可是在一個月后。謝春曉,你休要狡辯,你分明是不將那個孩子放在心上!” 春曉嚷嚷:“那個月不是許許多多jiejiemeimei來找陛下征求過繼,陛下不是都沒同意嗎?” 陸慈揚聲:“她們都來,那你如何不來?” 春曉無語,她確實是不想來,這鍋只能背著,“如今臣妾改變主意了?!?/br> 她頓了頓,忍不住懟他:“依陛下所言,難不成您遲遲不允那群妃嬪,就是等著我開口不成?這等指責,未免荒誕可笑?!?/br> 陸慈冷著臉,撇開了目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又開始下了。 她不知道,陸慈確實是在等她開口,等了一個月不見她開口,惱羞成怒便不允許任何人去過繼了。 風夾著雨從窗外吹了進來,龍涎香的氣味逸散了一些,御案前巍峨俊美的龍袍男人在冷風中,忽然捂住唇,低聲咳了幾聲,面頰壓抑得薄紅。 這幾年陸慈的身體很差。 春曉知道,這是她干的,她四年前那些飯食都下了藥,雖然沒送滿叁十天,但那九天的量,也足夠陸驪龍好受了。也是這男人蠢,她送來的東西,竟然吃得干干凈凈,都沒想到試毒環節。 不過,他可能也沒想到春曉有膽子下毒,想到這里,她微微得意??粗懘瓤鹊妹骖a緋紅的模樣,春曉暗爽,她的膽子可就是這么大,弒君這回事,慢性毒藥說下手就下手!如今已是永正十四年,他的死期到了,陸驪龍注定駕崩在這一年。 “你若同意了,臣妾就先行退下了?!?/br> 春曉敷衍地行了個禮。 陸慈抿著唇,忍住喉間的癢意,沉聲道:“你……好生待他?!?/br> 春曉的逆反心理在陸驪龍這特別嚴重,聞言就反駁道:“若我偏要苛待他,日日責罵他呢?” 陸慈兩頰不正常的病態,襯得他那幾乎看不到歲月流逝的面容,俊儀中帶著幾分妖冶,他陰郁地道:“你可知,戴妃是如何死的?” 春曉自然知道,她是難產而亡,可難道還有隱情…… 陸慈從袖中取出帕子,拭了拭唇,輕描淡寫道:“她失了本分,縱容下人欺虐我兒,是朕下的手?!?/br> 春曉簡直目瞪口呆:“她懷了你的孩子!一個臨盆的孕婦,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是你最寵愛的女人!” 太惡毒了! 因為尊重孕婦,她都沒有下手去報復戴秀兒,結果這狗皇帝直接搞得她一尸兩命。 陸慈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嘲諷地扯了扯,“野種而已?!?/br> 戴秀兒偷情?春曉腦中一下子想到,可若她真敢偷情,懷孕了肯定不敢這么大張旗鼓地炫耀,那是難道戴秀兒的膽子竟然和她春曉兒一樣大?不愧是她的對手,真夠狠。 春曉一下子對戴秀兒肅然起敬,看向陸慈的頭頂,如今他是有兩頂綠帽子,她想了想道:“沒想到你這么疼愛陸拂?!?/br> 這話就扎心了,若真的疼愛兒子,也不會任由他在宮內像條狗一樣狼狽地東躲西藏了四年。 陸慈輕輕哼了一聲,將帕子丟在一旁,嗓音沙啞遲緩,“怎么,貴妃也想要朕疼愛?” 春曉是抗拒的,“陛下的圣恩,臣妾消受不起?!?/br> 陸慈靠在椅背上,目光從她眉心劃過,似有倦意,闔了眸子,道:“你現在要么出去,要么留下陪我小睡一會?!?/br> 春曉一溜煙跑了。 陸慈:“……” 他用手捂住眼睛,胸腔內臟器的疼痛緩緩侵蝕,一片黑暗中,他像是置身深淵,陷入沼澤,越陷越深越陷越深,長年累月,那淤泥已經淹沒到他的口鼻,他呼吸不能,有口難言。 崖底的野火,像是荼蘼一樣燃燒著,像是生命即將熄滅一樣掙扎地竄涌在深霧中。 在春曉從未認真看過的御案上,有著一本淺白色的冊子,沒有封皮,若要打開來,便會發現,這是她在撫春殿每一日的起居錄,每日食了什么飯菜,喝了幾盞茶,笑了幾回,罵了幾遍陸驪龍,見了幾個男人,與誰夜渡了怎樣的春宵…… …… 他在崖底,曾以為可以爬上去,可那沼澤深深陷住了他,他從未爬上去過。 …… 春曉離開勤政殿,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陸驪龍這四年都沒踏足撫春殿,她還以為這賤人早就對她失去性趣了,沒想到竟還能聽到這樣無理的請求,還好她溜得快。 回到撫春殿,池月等人已經將小陸拂刷洗干凈,換上了新衣服,俊俏俏像是建模娃娃一樣的小男孩靦腆地站在殿內,看著春曉羞澀地低頭笑了笑。 太可愛了,春曉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道:“還是太瘦了,要好好補一補?!?/br> 陸拂站在原地,乖巧地仰著臉被她撫摸。 池月忽然走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司大人的禮物送來了?!?/br> 春曉揚唇,看來這男人已經想開了,她整了整衣襟打算去看觀音像,隨口道:“他人可來了?” 池月搖搖頭,欲言又止。 而當春曉來到偏殿,才懂池月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意思。 偏殿內的堂中端端正正擺著四尊瑩潤慈悲的觀音像,有的半臂高,有的半人高,玉質通透溫潤,觀音神色柔和,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可吸引春曉目光的,確實坐在觀音像旁邊的小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寬袖的道士服,膚白貌美,身姿秀挺,右眼下一粒小小的淚痣,隨著少年眼睫輕顫,純潔又嬌媚。 池月在她耳邊輕聲道:“這也是司大人送來的禮物?!?/br> (danmeiwen.club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