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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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他親弟弟,時冕之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沉入了谷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握著拳安安靜靜聽完手下的人給他傳來的報告的。 “硯之他確定是在郊區的山體那一處遇上了山體滑坡,目前為止,搜救的人還沒有任何他的消息?!?/br> “家里人也已經全都知道了,爺爺因為年紀大承受不住已經進了醫院,我和爸媽原本準備趕過去現在也脫不開身,爺爺和爸動用了全部的人脈關系,甚至出動了軍方那邊,但還是,一無所獲?!?/br> 后面的四個字無力又無望。 軍方那邊說有什么消息會立即通知過來,但沒人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么消息,這個等待的電話既期待又懼怕。 “硯之在出事前的一小時前還給我打電話,他說他要回來了,但這次回來他可能要把我這些年來唯一的一個meimei帶走了,他說,相比于嫂子,可能我要先有弟媳了,他還說,從今往后,那個人不必再輾轉流離,他很感恩,能有幸守護這樣一個人,能有幸守護她身邊的一切?!?/br> 時冕之看著窗外婺城大好的天色,“我這弟弟,近三十年了,我沒見過他對誰上心,也沒見過他對誰動過情,更沒聽過他對我說出這些煽情又矯情的話,當時還笑他,現在想想,正是因為當了真,所以才會跟我鄭重其事的報備?!?/br> 電話里他提到賀曦的話語間滿是認真和嚴肅。 賀曦掛了電話,捂著嘴哭得無聲又壓抑,時冕之剛剛掛電話前的最后幾句話是, “我想硯之應該沒跟你說,自從知道你上次在新年聚餐上受了委屈,硯之從柚鎮回來接手公司后就一直在聯系你二叔家那個弟弟的學校,他找了蘇校長,你知道的,你二叔家和那個學校也是有不少的瓜葛,至于硯之怎么說服蘇校長,中間牽了幾條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硯之答應了蘇校長在投資的這個項目上再讓出一個點?!?/br> “他還說我為了愛情沖昏頭腦,不管不顧,在生意上的事都敢兒戲,現在看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大概還是自己難得昏了一次吧?!?/br> “賀曦,和你說這些,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訴你,硯之說的喜歡你,守護你,不是說說而已?!?/br> 那天晚上時硯之臨出發前說回來問她要答案的事還歷歷在目,這個答案是賀曦在柚鎮答應了回婺城給他的。 可后來,冕之哥手術,時硯之接手公司,她進新公司,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時硯之不主動提這個事也就被耽擱到了一邊,但現在再回過頭來想想,以時硯之那么謹慎聰明的人又怎么會忙得疏忽了這件大事呢,更何況,他是一直都在乎的。 像是濃云忽然一層層散去,賀曦心中突然清朗。 這么長的時間,無非是時硯之一直在給她時間,一直在主動地向她妥協罷了。 特地回家拿了身份證和行李,賀曦直接出門打了一輛車往機場方向走。 臨城的交通已經堵塞了,她還要輾轉通過別的城市跨過去。 路上時冕之又給她打了電話,時延凱和成蕓都在醫院里守著老爺子,時冕之還要坐鎮公司,出了這個事家里和公司都亂做了一團。 時硯之早上才上過新聞,下午又在臨城發生了意外,現在關于他的報道滿天飛。 時家一家人還要提心吊膽的等待著臨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要不是老爺子突然進了醫院,時延凱、成蕓、時冕之現在已經在臨城了。 “那邊的情況……” 時冕之停頓了一下,“你應該知道,潛在的危險誰都不能保證,我知道我現在攔不住你,我自己也想過丟下一切不管不顧的跑過去,我……” “冕之哥,” 賀曦知道他現在難受,“我過去吧,我還欠他一個回答,我想當面告訴他?!?/br> 電話里靜了很久,“賀曦,你給賀叔叔和孫阿姨打個電話吧?!?/br> 他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勸說,但賀家和孫寧那邊還是該通知一聲。 “不用了,” 賀曦從口袋里掏出那碎了的玉石,“冕之哥,你幫我瞞著他們吧,如果我能回來的話,我再當面親自跟他們說?!?/br> 她的語氣故作輕松,但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的話,她在想,那個人在以后的生活中是不是會永遠記住她了。 手機里又是另外一通電話進來,時冕之思襯了下,疲倦的雙眼中滿是紅色,“賀曦,你和周依一塊過去吧,我來安排,路上你們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br> “周依?” 周家那位小姐。 “周徹也在臨城那邊,周依現在已經到機場了,因為到那邊的路封了許多,航班也基本暫停,她和你是同一個路線,所以,如果沒錯的話,她應該跟你是同一航班?!?/br> 周依決定要動身去臨城找周徹的那一刻時冕之就知道她的選擇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他輸得一敗涂地。 “你們兩個路上注意點,下了飛機那邊我已經安排了人,你們跟著他們走就好,剩下的他們會告訴你?!?/br> 會帶她們去找時硯之,會帶她們去找周徹。 在此刻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故下,賀曦也沒有心思去安慰他,聽到電話里那頭沉重的“保重”兩個字,賀曦看著身份證,手指摩挲著上面的0126四個數字,露出了從意外發生后的第一個笑容: “冕之哥,等我真從臨城回來的時候,你就真的是我哥了?!?/br> 那一刻,賀曦把從五歲后再也沒許過的生日愿望全都積攢到這一次, 如果她還有好運沒用光的話,她希望她此生還能有幸做一次只時硯之一人的時太太,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刻骨銘心,沒有世間溫柔,有的只是想在清晨從黑暗中醒來的那一刻,偏愛你所有的平安喜樂。 沒有人知道,今天是賀曦隔了二十年沒再慶祝過的二十六歲生日。 第48章 和周依是在機場見到的, 她裹著羽絨服,身材嬌小,雪白的皮膚被黑色的帽子蓋住, 一張巴掌大的臉上滿是淚痕。 “你是賀曦嗎?” 一開口,聲音滿是哭腔。 賀曦的雙眼也是通紅, 蒼白的臉上壓根沒有幾分血色。 但兩人在此刻誰也安慰不了誰。 飛機上的座位也是時冕之安排好的頭等艙, 兩人座位連在一塊,周依坐在里面。 飛機起飛沖上云霄的那一刻, 周依開口,“他對你是不是也很重要?” “你們很相愛吧?” 賀曦聽見里側她刻意壓制的哭泣聲。 相比于知道時硯之出事時的恐懼和慌亂,賀曦現在反而很鎮靜, 她想過那個人最壞的結果, 也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 “如果這一次……” 深深的驚駭從心底涌上來, 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戰栗, 賀曦咬著唇閉了閉眼,“如果是那樣,我這一生都絕不會原諒我自己?!?/br> “如果他真的,” 周依轉過頭, 就剛剛上飛機時平靜了一會,這會又是雙眼通紅,“如果他們, 他們是真的……” 周依后悔了, 她后悔這些年的嬌縱, 后悔這些年對周徹的“好臉色”,后悔這次跟他生氣,跟他鬧脾氣,把他氣去了臨城。 “什么狗屁兄妹, 什么道德人倫,我跟他有屁關系啊,我干嘛非要聽家里那些死老頭子的,他對我這么好,雖然嘴上兇了點,但真正對我好的,就只有他一個?!?/br> “周徹,你他媽要真丟下我我一定下到地獄追你,我真死給你看!” “死?” 賀曦緩緩睜開眼,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字眼聽起來如此輕松。 “死了才是解脫,活著才是最殘酷的折磨?!?/br> 帶著那份對自己的怨恨,對自己的厭惡,對自己的折磨日復一日的重復著那孤單無人可依的生活,一時一刻一分甚至一秒都不能原諒自己,接受自己。 地獄?那才叫地獄。 “賀曦,” 周依怔怔的看著她,許久,伸出手, “見到你之前我還覺得我很不幸,但這一刻,我又覺得我們兩很幸運,至少我們沒有像其他提心吊膽等待的家屬一樣,收到那個消息?!?/br> “無論如何,沒有親眼所見,在我這里他都是安然無恙的,我愿意祈禱也愿意相信和等待,他一定在某個地方同樣掛心著此刻的我?!?/br> “我也愿意?!?/br> 兩人相視一笑,兩只沒有溫度的手緊緊的握在一塊。 落地的時候時冕之安排的人已經在出口處候著了,安排了車又繞路走了高速,一直到天黑晚上七八點鐘才進入臨城。 臨城如今的狀況比新聞上報告的嚴重,道路嚴重堵塞,許多房子和建筑物被淹得的只能看見一個角邊,受傷和受害的人們更是被在道路兩側一個個排好隊。 那個場景,兩人誰都沒忍住。 搜救隊員和醫護人員更是竭力從廢墟中尋找任何被埋在下面的生命。 時冕之不止安排了人過來接她,同她們一塊進來的還有時晟為災區捐贈的物資和醫療器械,跟在后面的那幾輛車有專門的負責人,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搜救。 前面市區堵得太厲害,司機是直接帶著他們走的郊區后路,相比于剛才的場面,郊區這邊的落石更是無處下腳,車子在攔線外停下,接他們的人告訴兩人: “意外發生前,時總和周總……就在這前面勘察地形?!?/br> 只可惜這塊路如今已經被攔著了,探測器顯示,下面還有不少的受害者。 車外家屬的哭聲不絕于耳,滿目的廢墟和痛徹心扉的哭聲,周圍是連續不斷的吵鬧和搜救人員驚喜的“這兒有人” “快來這邊!” “擔架,這邊,快,快來人!” 賀曦緊緊攥著手心,終是沒能直接走開,她眼底通紅,胸口疼的呼吸都艱難,“我……下去?!?/br> 周依下車的那一刻就崩潰了,眼前那堆成山的落石徹底壓倒了她,夜晚手電筒四處閃爍,鮮血流的滿地都是,有的石頭被血跡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有的上面還落著帶血色的衣服。 賀曦只愣怔了一瞬,擦干眼淚,她們誰都沒時間悲傷,這里是災區,處處都需要人,如果沒法幫忙,那就是進去添亂。 “我們要……幫忙?!?/br> 冬天的夜晚,四處漂浮著寒氣。 帶她們過來的男人看著兩個女人堅定走向災區的背影,也忽然紅了眼眶。 這里還有很多的受難者,才剛失了母親的孩子被醫護人員抱著喊“爸爸”,白了滿頭的老人撕心裂肺的叫著自己子女的名字……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淚崩了。 即便這個時候直接走開也沒人會斥責,但終究,她們選擇了留下。 即便時硯之和周徹并不在這一片。 這里受災太嚴重,落石直直的落下來,被抬出來的十個人中,有六個都是沒了呼吸的,這樣觸目驚心的場面他不知道對兩個已經遭受了重大打擊的女人來說,是怎么做到強裝鎮定的。 醫護人員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受害者的名單越來越長,搜救人員拿著名單讓她們對的時候,賀曦的手都是抖的。 看清那一欄時,被咬的出血的下唇終于被她松開,手心因為救援更是血紅一片,“沒有?!?/br> 這兩個字用盡了賀曦所有的力氣,她像是被抽走芯忽地一下癱坐在廢墟中,手電筒的燈光照到她眼上,賀曦像是感覺不到刺眼,頭發凌亂的貼在兩側,手心的傷口被尖銳的石頭再次劃傷也沒了反應…… 沒有人知道,剛剛那短暫的幾秒,賀曦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做好接受那個結果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