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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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并未點燈,那從窗口撒入的月輝將人照的朦朦朧朧,蘇瑤憋著嘴,哭的抽抽搭搭,不同于剛才掙扎時大喊大叫,此刻的只是小聲的哭著,像是極度委屈后的心有余悸,慫萌慫萌的。 明明是同樣的面孔,但是這樣的神態藍桉卻從未在記憶里看到過,他看了會,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把那臉上的淚珠抹去。 ‘啪’ 蘇瑤狠狠的打了那惱人的手掌,就是剛才這只手捂著自己! 一下不夠,她想再補一下出氣,這次手還沒落下,就被藍桉拽住了。 “夠了?!?/br> 手被牢牢的拽住,掙了一下沒掙脫,蘇瑤淚眼婆娑的看著正冷淡注視自己的藍桉,癟了癟嘴,嘟囔著: “你是壞人,不放就不放,我睡覺,手給你了?!?/br> 說完便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呼呼睡了起來,絲毫不管自己的手還被別人握著。 嘖。 藍桉挑眉,倒是個機靈的。 見她像是真的睡著了,他松開手,卻沒有起身離開,而是俯下身湊過去,靜靜地盯著她. 閉目時,這眉眼皆是自己記憶里熟悉的樣貌,可睜開時,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指尖落在那眉心向下游走,劃過鼻尖落在那微嘟的唇,停留了一瞬,又游走開,最終落在脖頸處,張開手虛握住那細細的脖頸,慢慢收攏。 唇落在那耳尖,輕輕的問: “告訴我,你是誰?” 然而掌下之人沒有回應他,鼻息間全是桂花酒的醇香。 手掌收緊貼在那細膩的皮膚上,只要再用點力,就可以擰斷這纖細的脖頸,這個不知是妖是鬼的家伙,就消失了。 但是不行,這是表姐的身體,這樣會讓表姐死掉的。 想著,他收回了手,輕柔的呵了一口氣,起身離去。 等到屋內歸為寧靜,只有屋外的蟲鳴聲吟唱著它們的拜月之歌。 床上睡著的人兒,睜開了雙眼,眼中有未散去的驚恐,她側身咬住被角無聲的罵了句: 我是你爸爸! 嗚嗚嗚…… 如果一開始的行為還能用不小心和玩耍當做借口,那剛才自己脖頸間的手是不可能用不小心來解釋了,這位年輕的秀才公是想掐死自己的,他明顯是看出了自己不是原身。 這是什么神經病啊,又沒血緣關系,自己是不是原身,跟他有啥關系,他好好的當他驚才絕艷的秀才公不好嗎,非要來嚇唬人! 不行,不能這么坐以待斃! 蘇瑤冷靜了下來,她決定要弄清楚這個神經病為什么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姐那么執著,從藍大娘哪里得知的訊息來看,他們其實最多只是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哪里會有這般深的感情? 而且如果真有,為何原身殘留的情緒是畏懼呢? 迷惑像霧氣一般籠罩著她,陡然放松下來的情緒,讓壓制的酒意上涌,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此時回到房間的藍桉取出一張畫紙撲在桌上,拿起毛筆細細的在紙上勾勒。 一位水墨佳人躍然于紙上,佳人顧盼而笑手中似乎應該拿著什么。 “是拿著什么呢?” 藍桉喃喃自語,努力的回想著。 當年,他從私塾回來,滿心歡喜的拎著吉紅糕,想給表姐一個驚喜。 路過桃林,他無意中瞥見自己的表姐正站在樹下,滿臉喜悅,而她的對面站著是鄰村的獵戶,一個粗鄙的青年男人。 那個獵戶將一枝桃花插在表姐發間,表姐笑的甜蜜羞澀,后來等到獵戶走了,表姐取下那枝桃花捏在手里,低頭輕嗅,人比花嬌。 這么一個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莽夫,卻讓表姐三番四次偷偷私會,表姐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和注意力越來越少,更多的是跟他說那個獵戶如何好,甚至還問他,讓獵戶給他當姐夫可不可以? 呵。 姐夫? 配嗎? 后來,獵戶上山打獵摔壞了腿,斷了與表姐的聯系。 他看著郁郁寡歡的表姐,心想: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表姐,要回來了。 可是,沒有! ‘啪’ 手中的筆被捏斷,手掌微痛,藍桉從回憶里抽離出來,看見畫紙上有血滴落,正落在佳人的手上。 他面無表情的丟掉斷筆,隨意的用布擦拭了一下手掌,重新拿起畫筆,順著那血滴暈開描繪出一朵蓮花的形狀,像極了桌上放著的那蓮花酥。 看著面前的美人圖,他細細的端詳片刻,輕笑起來,鳳眼冷冷沒有半分暖意。 記不記得又何妨,只要他想,縱使瓊葩仙草都可以放在她的掌心。 而她也只能是自己的。 他收起畫質,背手踱步,輕輕哼唱著: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br> 聲音里的繾綣多情順著夜風吹散在月輝之下,只是這樣的繾綣冰涼涼如春冰漂浮,看到到那冰下春景如畫,但觸之傷人刺骨。 ………… 蘇瑤醒來時天天蒙蒙亮,但是她卻不想起床。 昨天經歷的讓她不想面對那個有點嚇人的藍桉,想著他今天就要回鹿鳴書院了,就打算賴床等他走了再出去。 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胡思亂想著接下來自己要怎么辦,又迷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被藍大娘拍醒,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你看你,昨晚喝了那么多,今個起不來了吧,你弟走時都喊不醒你!” 藍大娘埋怨的坐在她床頭,早知道不讓這丫頭喝那么多了,瞅瞅現在還沒睡醒的架勢,睡眼惺忪的。 蘇瑤聞言,瞬間清醒了過來,暗自竊喜的問:“藍桉走了?” “嗯”藍大娘點頭:“早上就走了,走時還來看你,結果你這丫頭睡的跟小豬崽子一樣,叫都叫不醒,好啦,快起來洗漱一下吃飯,這這么久不吃東西,再餓壞身體!” “嘿嘿嘿,知道啦,我這就起來,吃什么啊,有粥嗎?” 蘇瑤笑著爬起來,隨意的回著,麻溜的穿好衣服套上鞋子。 藍大娘跟著起來,理了理她的亂發,嗔怪的笑道:“有,知道你早上喜歡喝稀得,給你煮了番薯粥,隔壁王嬸送的,甜滋滋的,趕緊的吧!” “啊,馬上馬上!” 一聽是甜粥,蘇瑤趕緊跑到窗臺前拿了洗漱的工具就沖了出去,惹得身后的藍大娘不住的喊:“慢點,慢點!” 站在院里,用清水化了青鹽拿楊柳枝一點點細細的刷著牙齒,瞧著那院角的青菜小蔥,綠油油的可愛。 果然這心情好,看什么都舒心。 *************** 用了早飯,蘇藍大娘坐下來掏出了針線簍子,拿出鞋樣比對著,半晌不太滿意的放下,抬眼看到蘇瑤在那搖搖晃晃舒展著身體。 暖調的光落在那曼妙的身姿,不同于剛回來時那瘦骨嶙峋的可憐模樣,現在的蘇瑤被一日三餐湯湯水水很好的養著,胖了兩圈,雖然依舊纖細,但是總算是有了女兒家的曲線。 到底還年輕呀~ 藍大娘感慨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出聲喊道: “瑤瑤過來?!?/br> 蘇瑤聽到聲,轉過身小跑過來,到了藍大娘身邊后乖巧的蹲下,眨巴著眼問: “怎么啦?” 這大眼睛撲閃的藍大娘喜歡的很,捏了一把她的臉蛋,說道: “你不是剛嘟囔鞋擠腳嗎,來給你打樣做新的,把鞋脫了,我比比?!?/br> 蘇瑤聽了開心的不得了,這腳上的鞋還是原身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最近幾天穿著總感覺擠得慌,估摸是因為長rou了。 現在可以做新的,她迫不及待的把鞋脫了,聽話的將腳丫子舉起來。 藍大娘拿了之前的鞋樣貼著那腳板比了下,笑了起來。 “怎么啦,是胖很多嗎?” 蘇瑤趕緊問著,探頭想去看自己的腳丫子。 “哪里是胖啊,”藍大娘拍了下那白生生的小腳,笑道:“你這是長了啊,我說這幾天看著你好像高了點,還以為是錯覺,看來是真長高了!” 蘇瑤愣了,驚喜的不行:“真的嗎,我高了,我竟然還能長高???” “傻丫頭,怎么不能,你這十八生日還沒過呢,還能長的!” 藍大娘白了她一眼,嘲笑她少見多怪。 不過蘇瑤現在歡喜的不行,她對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海拔原本是不太在意的,畢竟也沒全身鏡,也不需要面對現實,照一張臉就行。 但是被那藍桉以身高優勢挾持了兩次后,她很是抑郁,自己在那家伙面前就跟個輕飄飄的綢帶一樣,說攔著就攔著,說抱起來就抱起來,掙扎都沒用。 她尋思著那人之所以那么輕而易舉,就是因為自己太矮了! 要是高點,怎么說也能掙扎的時候腳踩地,再不濟也能踩他教! 嘻嘻嘻,果然到哪個朝代,海拔還是很重要的! 見蘇瑤樂的大眼睛瞇成了彎月牙,藍大娘逗她: “這就高了一點點,看你樂的跟那米缸的小老鼠一樣?!?/br> “哼,這不是海拔升高的事情,這是關乎到尊嚴的崛起!這海拔升高的一點點,就是我維護尊嚴邁進的一大步!” 蘇瑤義正言辭的說著,只可惜那藍大娘并沒聽懂她的歪理,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腳底板,笑罵道: “沒個正經,什么海拔尊嚴的,哪里學的歪詞,女孩子家要那么高做什么,你現在的身高剛剛好,男兒們最喜歡的,等你再養胖點,到時候只怕我給你挑夫婿都要挑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