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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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鄒吾奮力走到臺階下,在一片喧騰中,抬頭喊了少年一聲。 斥候來報,滿臉都是激動喜悅,百姓交手而握,亦是激動不能自抑,武道衙門、東宮衛、赤炎軍,各司其職卻也是喜形于色,可辛鸞只是怔怔地,端然虛望,臉色蒼白。 高興一點啊……他看著他,在心里低低地嘆息。 辛鸞這才像是反應過來,垂眼掃過鄒吾,“嗯”了一聲,然后朝著眾人克制又平靜地點了點頭,轉頭道:“巢將軍,后續事宜你來負責吧,我先回宮?!闭f著輕輕挪動了自己站得虛麻冰冷的雙腿,安靜地轉過身去—— 只是這一轉,他腳下忽然一個虛軟,整個人泥一般地倒了下去!鄒吾大驚失色,搶步上前,右手托住他的腋下,避開匕首把人一把抱住——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腥濃溫熱。 東宮衛一聲低呼,撒下兵刃緊張地圍攏過來!人頭攢動,辛鸞看不到,只感覺終于暖和了,他被人打橫抱起,是他經常被抱著的姿勢,辛鸞嚼動起嘴唇,輕輕地念了一句:“鄒吾……天亮了?!?/br> 第162章 殊死(1) “去下山城找時風月來!” 鄒吾回頭朝著東宮衛一聲大吼,打橫抱起渾身是血的辛鸞就往小院疾奔。 東宮衛和零星的赤炎已經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哪怕被巢瑞下過死令,不要讓鄒吾和殿下私下見面,但是他們這些人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人家是好好的一對有情人,殿下的性命又懸在一線,他們除了聽鄒吾的,還能聽誰的? 只能臉色都是跟著一變,緊隨鄒吾出去。 時風月一進小院就覺得不妙。 那血腥味比上一次她登鈞臺宮還重,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小院里干著急,氣急敗壞又鴉雀無聲,更沒有人分暇想著擦洗在地上淌成一線的血跡。 接她來的胡十三在廈子外忽地忌憚地止住了腳步,時風月顧不上問他,抓著沉重的藥箱沖進內室,沒來得及拖鞋,拐進屋就被嚇了一跳——入目皆是成雙成對的紅色,這里根本就是夫妻的愛巢,她一頭一顫,卻也來不及多想,撩開幔帳就往里面進。 “怎么樣?”她問。 鄒吾倏地抬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也不必多問了,辛鸞肩膀上的匕首插得太偏了,看起來是離開了心臟,但是插進了肩胛天宗xue上,鄒吾習武那么多年,把他衣裳剪開就知道這一刀插得有多兇險。 “感覺冷不冷?還認不認識我?” 時風月走近辛鸞,放下藥箱,安撫地問他。 辛鸞還睜著眼睛,看起來神志還清明,聽到他的問話,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自己只是“嗆了一下”,反而像時風月第一次在小院里見他那樣,乖乖巧巧,像個小孩。 “時大夫來了就好了,我們把刀拔出去,你就好了……” 鄒吾焦慮地搓著辛鸞的右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反復親他的手背,因為瘟疫,辛鸞一天洗好多次手,手心都干燥得起皮,鄒吾緊緊抓著他,不斷地親他,又摸他的臉,問時風月,“我能做什么?我能幫你什么???” “不用?!?/br> 時風月抽出一塊參片,塞進辛鸞嘴里,把剪刀、紗布、止血的藥瓶依次拿出來,“大家都冷靜點,我帶的東西全,沒那么可怕?!闭f著她俯下身,溫柔地和辛鸞做確認,哄孩子一樣,“小殿下,就只是拔刀,很快的,可能剛開始會有點痛,但是你咬咬牙,盡量不要暈過去,好???” 辛鸞渙散的瞳孔映出時風月的臉,他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糟——”時風月手都要抓住匕首的刀柄了,忽然又停住,“等一下,我洗個手去?!币驗槲烈?,她左忙右忙,洗手都要洗糊涂了,總分不清自己來前到底洗還是沒洗過。 時風月匆匆而去,這是鄒吾的地方,外面不管是東宮衛、赤炎還是武道衙門,哪路人誰都不敢隨意亂闖,她喊了一嗓子打盆水來,他們也只是手忙腳亂從水井汲了一桶放在廈子上的小臺上,時風月麻利地又洗了遍手,回到屋子里的時候忽然聽到鄒吾在唱他們西南的小曲。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在印象里,孤僻的鄒吾是不會唱歌的,她也沒見過他流露什么感情,她心底嘆了口氣,這兩次她算是看夠了—— 比起院外的人緊張焦灼,屋內的一切可以堪稱平靜又順利。 時風月手穩心穩,拔刀、止血、一氣呵成,整個過程病人很配合,親屬也配合,辛鸞咬著參片,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卻也神志一直清明,直到時風月給他包扎好,柔聲對他說,“好了,沒有危險了,累了就睡一會兒?!?/br> 他才虛弱點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睛。 時風月收拾著東西,分神抬眼看了下鄒吾:他真的珍愛這個小孩,辛鸞拔個刀,這男人緊張得也要跟著虛脫了。 時風月張了張嘴,剛想說些鼓勵的話,忽然聽到“咄咄咄”三聲謹慎地門扉叩動聲,外面人剛剛兩刻鐘里都鳥悄地等結果,應該是有大事,不然不會打擾他們。鄒吾兩眼通紅,攥著辛鸞的手用力地貼了下自己的嘴唇,緊接著站起來,走去外面。 “侯、侯爺……”居然是趕來的翠兒,她大著膽子站在茶室外,焦急又擔心,“南君回來了,現在正在山下入港?!?/br> 南君墨麒麟?! 鄒吾心頭一寒,再往外看,發現紅竊脂、申豪他們也來了,一個個憂心忡忡地環臂站著,巢瑞不在,應該是正在山趾配合徐斌裝卸物資,整個小院全都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殿下沒事,情況已經穩住了?!编u吾聲音沙啞,甚至顫抖,他瞥了一下頭,才把那聲音中的軟弱清掉。 “胡十三,翠兒?!?/br> “在!”兩道聲音一起應和。 “去把總指揮室所有文卷折子帶字的東西全數搬到這里來,里面的內容不許任何人觸碰,現在立刻搬來!” “是!” “赤炎三隊?!?/br> “在!”這一隊原是巢瑞混編進東宮衛防備鄒吾的,但是臨到這個關頭,他們也顧不上棒打鴛鴦了! “再調百人隊來,將鈞臺宮圍住,宮內所有女官圈禁!今夜已有人偷天換日救出申良弼,你們看好里面的重臣的子女,缺了一個,病了一個,我唯你們是問!” “是!” “劉初六!” “在!” “帶武道衙門百人隊包圍右相府,以謀逆罪封禁!” “是!” “這是殿下的鈞令,還是你的命令?”忽然有一道聲音斜刺而來,鄒吾目光掃去,是申豪。 鄒吾眉目眨也不眨,臉色鐵青:“不知道你那叔公做了什么,你就去問問宣余門在場的!他煽動民變,逼辛鸞在眾人面前謝罪!飛將軍有親屬,便沒有是非???!” 申豪肩膀一掙,就要上來理論。 紅竊脂見狀不好,立馬拉著申豪往旁邊帶,“殿下危在旦夕,你理解他一下,又不是現在要你叔公的性命……各退一步,各退一步……” 鄒吾看了申豪一眼,緊接著再也不理,朝下道,“其余東宮衛護衛這個院落和這條街,人手不夠立刻從武道衙門調人,若遇南君,就帶一句話給他——明日巳時,我與殿下,在這里等他!” · “怎么回事?怎么就鬧成這樣?” 申睦風塵仆仆,甲都沒來得及卸,沖進寢宮就掀開了被子。 向繇從床上被他拖醒,巨大的夜明珠照得他一頭亂發,滿臉陰霾,他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怎么了?孩子還睡呢,有事不能早上說嗎……” 他是真的心大,山趾卸貨忙碌宛如白晝,巨靈宮東殿此時被人團團包圍,他這個時候還能安然入眠。 申睦抓過旁邊的安哥兒,像扔什么爬上床的小貓小狗一樣,狠狠地往地上一擲! “申睦你瘋了!” 一股寒氣從向繇的天靈蓋一掌打下,向繇尖叫一聲,赤著腳去抱孩子,“你嚇到他了!你干什么?!” 安哥兒睡得朦朧,此時驟然被吵醒,喉嚨揪出聲音,整個人一團失控地聳著,向繇扎實地摟住他,站起身就要出去換一間臥房:不是第一次了,因為安哥,他從五年前就頻繁地被申睦氣到換房睡! “東殿被赤炎封住了?!鄙昴兰y絲不動,掀開被褥披甲直接坐上床,他目光鎖著向繇,“兩個時辰前,宣余門出了大亂子,當時你在哪里?” “什么我在哪?我除了在巨靈宮還能在哪里!”向繇出離憤怒,歇斯底里,猛地朝申睦大吼! “啪”一聲,申睦猛地沖上前去,狠狠抽了對方一個耳光。 長發被狠狠甩開,遮住半副臉頰,向繇顫抖著,不動了—— 申睦這才蕩開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扳過來,手如鐵鑄,強硬堅持:“阿繇……別對我撒謊?!?/br> · 中山城鄒吾的小院,一夜之間成為了渝都嶄新的權力中心,所有與總指揮對接的主要官員一夜間全部收到了第二日去小院報道的消息,同時關于物資的咨文數道急發,山趾之下,無一虛行。 整個茶室里風雅消閑的器皿擺件全部被撤換了下去,因為缺少存放卷軸的大柜,胡十三搬的時候就是把總指揮室的大柜連柜帶紙的直接搬來,茶室的四角燃上了明亮的油燈,翠兒和幾個辛鸞的近臣連續幾個時辰飛快而小聲地和鄒吾介紹這些天辛鸞的政令,其中內容很多,雜而龐大,鄒吾只是看了半個時辰,就能感覺到阿鸞在處理這些的如履薄冰,膽戰心驚。 而就是這些小心翼翼,七天里沒日沒夜的打熬,這個少年讓整個渝都在他手中,起死回生。 翠兒將手里的一折攤開,“這個下山城的醫署……” 鄒吾瞥了眼,抬起手:“小聲點。這個我知道,時大夫和我說過?!?/br> 翠兒點點頭,靜靜地把嘴閉上。 鄒吾這里并不是大案,而是矮桌,一人一團蒲,盤坐或者跪坐,禮儀不像東境、亦不像南境,翠兒調整了姿勢,坐回腳跟,塌下肩膀,在朦朦發亮的天光看鄒吾迅速上手殿下的政令:翠兒一直都很想感謝他,但是一直沒來得及跟他說,這是將他贖出極樂坊的人,讓她再不必以“馬”命名,還將他送上了鈞臺宮,讓她有幸能被含章太子賞識,如今更是,他信任她,讓她可以自如進入他們的內室,照看辛鸞。 “這幾個折子,分權下去……” 鄒吾抬起頭,扔過來一疊,“陸數對吧,交他去做?!?/br> 翠兒點頭:“嗯,記下了?!?/br> 晨光熹微,一夜波折,翠兒精力不濟,百無聊賴的時候,就停下來偷偷地觀察鄒吾,這是個極英俊極英俊的男人,比辛鸞更理智成熟,更穩健從容,大概是年紀長了太子六歲的關系,行走坐臥,更顯沉靜文雅,但是說來,他似乎年紀也沒有那么大,二十二歲,東宮衛許多年輕的小伙子都是二十多歲,風華正茂,意氣風發,才貌能力皆不及他,一喜一怒卻也都透著股驕傲的嘚瑟勁兒。 簡樸,復雜,沉穩,優雅……還有什么? 翠兒意識朦朧,終于想到了,對,還有孤獨,他看起來真孤獨…… · “醒醒?!?/br> 翠兒一腳踩空,猛地驚醒,胡十三急躁而低聲地拖她起來,不知不覺,天光大亮,她趴在桌上的另一端居然睡著了,翠兒下意識去翻自己記錄的本子。胡十三急道,“我早拿去了,任務都分配下去了,你快起來……”翠兒這才舒了一口氣,忙亂中抬頭看一眼鄒吾,只見他一臉森然,神色堅冷地正對視門外。 翠兒登時灑然而醒,陡然回頭,只見廈子上一身高九尺有余的男人,正黑衣戎裝、胸廓腿長地站在外面,不茍言笑,氣勢鐵血而威嚴。 翠兒再不敢趴在桌案上,立刻與胡十三避到一側。 “武烈侯?!?/br> 忽然間,那人開口,朝著鄒吾頷首。 陡然蕩開的茶室,陽光潑灑而入,鄒吾緩緩起身,沉聲道:“南君?!?/br> 第163章 殊死(2) 鸞烏殿中,西旻正為辛襄整理衣冠。 辛襄:“渝都瘟疫蔓延,聽內線來報,墨麒麟暫停了東南與三苗的戰局?!?/br> 西旻:“現在內閣該吵做一團了罷,一定惱恨前幾日為何不迅速出兵,喪失了最佳時機?!?/br> 辛襄淡淡地更正她:“現在也是最佳時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