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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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不著調。 徐斌聽他這么說,來了興致,且忘了自家夫人已經被接到了渝都,還津津樂道:“那此間主人現在是……?” 向繇呵呵笑了一下,“這我可不敢說?!闭f著他折扇一搖,不輕不重地頂了辛鸞胸口一下,“我可害怕殿下把人抓起來?!?/br> 辛鸞被他這一擠兌,一踩菇,搞得面紅耳赤,不情不愿地,只好閉嘴了。 底下的聲音繼續不堪入耳著,空氣中混著香風與汗的味道, 突然間,他靠著的欄桿被人狠狠地拍將起來,“快看快看!沖鋒了!沖鋒了!” 霎時間,底下的巴掌聲啪啪地揚起來,兩匹馬兒奮力地在石灰渣滓的地上爬著,押寶的恩客瘋了一般開始砸金紙,那紙上標有顏色,洋洋灑灑就如同一場驟然的大雪! “嚯!” 便是向繇也吃驚,“這維胭竟是這般受歡迎??!這么多給她壓注的!” 徐斌忙問:“一張金紙是兌多少?” “百兩?!毕螋戆蔷o了欄桿,都有些顧不得旁的了! 辛鸞垂眼看著,他剛剛看到的幾分新鮮,幾分緊張已經飛快地被掃蕩干凈,此時他俯身往下看去,飛速地估量著這一場賽馬,有多少人壓下賭注揮金幾許,二馬相對的局面,此間主人又能賺出幾分利潤…… 可能是他趴著看的樣子太急切了,身后忽然有人靠了過來,攬住他的腰往后一抻,下一刻,一只大手已經飛快地將他的眼睛蓋住了:“別看了?!?/br> 聲音醇和,竟是鄒吾。 辛鸞渾身一炸,一時間什么熱鬧都顧不得了,人喧馬嘶中,他唯一能做到的只剩下克制住幾乎脫口的驚叫,還有……沒不知所措地猛地退開他。 身旁的徐斌看到鄒吾似乎也一驚,像是出來偷腥忽然被抓包般,哆嗦了“誒”了好幾聲,才道,“鄒吾你怎么……?” 辛鸞顫抖著自己一雙手,小心地握住他眼前的手掌,只聽鄒吾道,“徐大人,這里又能說話的地方???給殿下安排個獨間吧,然后打聽打聽申小公子在哪里?” 這才是他們的正事,他們不是來逛花樓妓寮的。 徐斌一看就是害怕鄒吾告狀,忙不迭就跑了。 辛鸞一扒鄒吾的手,鄒吾立刻放開了他,略退一步,向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倆,也不說破,也不解釋一下他今晨說的“鄒吾不來了”是真是假,嘴上只道,“那你們忙著?我送佛到西,就先走一步?” 鄒吾在身邊,辛鸞只有滿身緊張,他看著向繇那個欠揍的表情就想打人,只是這么多人,他又不好發作,只撇了撇嘴,“那你先走罷?!?/br> 向繇這才大袖一擺,笑盈盈地做個揖,告退了。 徐斌親自去,雅間很快地就安排出來了。 徐斌把兩個人引進去,很是知情識趣,“那殿下您稍坐,臣去找找申良弼,您……” “誒!”辛鸞很慌。 此方雅間十分寬敞,卻也十分封閉,中間一頂綠梁立柱的主案,以它為中心小桌小案擺出蛇形,此時屋中空空蕩蕩,桌上無碟無碗,琴管箜篌寂寥地零散一地,辛鸞不想和鄒吾在這里尷尬獨處,他剛想對徐斌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罷”,話都要脫口了,誰知道徐斌壓根也沒給他這個機會,夾著尾巴就溜了。 對著合上的門扉,辛鸞:…… 他悄悄地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走進去,于主座處席地坐下,似乎覺得自己姿勢不規矩,還端端正正挪了個軟墊跪好,“咳咳,這里……挺熱鬧的?!?/br> 他尷尬地在案上亂摸,一提紫砂茶壺,空的。 娘的! 他戰略性喝水的計劃泡湯,少頃,他聽到鄒吾輕輕地“嗯”了一聲,端嚴地一撩衣擺,在他最近的小案邊坐下。 辛鸞渾身都繃緊了,想也不想地胡言亂語,“人也挺多的?!?/br> “嗯?!?/br> “也挺賺錢的?!?/br> “是?!?/br> “我剛才數了一下?!?/br> 鄒吾沒聽明白,沒有貿然接話。 辛鸞卻忽地慌了,“向繇說一張緊閉兌百兩,我剛有數,他能證明!”對!辛鸞心慌地想,我趴著欄桿往下看,不是要看別人做那個,我是在做正事! 可鄒吾悟性不行,估計誰來悟性都不太夠,參不出辛鸞的意思,他只能捏著杯子心想:辛鸞這天一句、地一句地說什么呢? 鄒吾不說話讓辛鸞很是沒底,他明明沒有看鄒吾那,卻也抓了自己案上的空杯子,口干舌燥地辯解,“我沒有亂看?!?/br> 鄒吾輕輕瞥了他一眼,低聲,“我沒說你亂看?!?/br> 辛鸞不說話,翻來覆去地擺弄那小茶杯,噘著嘴腹誹:那剛才捂我眼睛的哪位? 靜默就這樣來得毫無預兆。 鄒吾余光掃到辛鸞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他倆這小動作是誰學的誰,忽地就心虛地放下手中的物事,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小卓早晨去我那里了?!?/br> 病急亂投醫,他胡亂抓來一個話題。 辛鸞點點頭,“嗯?!?/br> 鄒吾:“他說要和你一起上課?!?/br> 辛鸞點點頭,“好?!?/br> 鄒吾:“……” 莫名地,鄒吾忽地氣餒:辛鸞以前跟他說話不是這樣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緣故,其實今早小卓的話說完,他也很自責很尷尬,小卓說的對,辛鸞也是孩子,他不該對他做這樣的事,強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行房事,真的是沒有比這更混蛋更過分的事情了……他不知道,他也很亂,他最開始的預期并沒有打算和辛鸞進展這樣快,他是想守著他長大的,等他懂了人事再說,可是鈞臺宮的那天早晨沖動中親過他之后,事態就開始完全不受他控制,辛鸞抱著他在榻上一遍遍地朝他表白,他頭暈目眩,不辯東西,就只想壓著他,親他,摸他,讓他哭,讓他叫,之后見到辛鸞,更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碰碰他,他手上沾了癮,抓不到人,就讓他沒來由地心慌。大約也是那個時候開始,辛鸞開始躲著他,再沒有和自己無話不談的親密平和,再沒有靠著自己撒嬌的賴皮勁兒,不會沒話找話地湊到他身邊求他教他練劍,也不會像垚關大帳一樣扯著自己的衣袖懇求他唱歌,他之前明明在他面前走過都要投來一個眼神的,溫柔的,羞澀的,躁動的,熱烈的,好像看到自己是他最開心的事,可是他們現在已經好久不曾交談了,徐斌都比他和他相處的時間多,他也開始變得不敢看他,疏離地跟他保持距離,他離他稍微近一點,他都如坐針氈。 “阿鸞……你是不是害怕我???” 終于,鄒吾問了這個這段時間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辛鸞卻不說話,抓著瓷質的杯口,又去摸茶壺倒茶,誰知手剛碰到茶柄,他才驀地反應過來壺里沒有茶,他心慌意亂,心里把這地方的小廝罵了百遍,嘴上想說“我沒有”,可是又想到最近自己這不尷不尬的做派,又覺得自己實在沒臉,硬是把那句話咽了下去。 一只手忽地伸過來扣住他忙亂的手指。 辛鸞頓時兵荒馬亂,飽受蹂躪的茶杯“啪”地一聲摔在小案上。 “阿鸞,我們別這樣,成嗎?” 他不愿意,那他就不逼他,他不想讓他覺得他跟他在一起,就只是想和他行房事,鄒吾謹慎地靠過來,生怕把他嚇走一樣,“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們不著急,回到之前好不好?” 辛鸞麻利又遲鈍地點頭:“好?!?/br> 鄒吾:“……” 心緒難言,辛鸞答應的這么快,鄒吾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失落還是開心,更主要的是,他懷疑辛鸞根本沒仔細聽自己的話,他張了張嘴,打算把話說得再明白些,誰知這個時候門猛地被人推開了。 “怎么都在門外不進去?里面連伺候茶水的都沒有!” 這聲音有些耳熟,還沒等想出來人是誰,辛鸞已經飛快地掙脫了鄒吾的手,他們扭身看去,只見一個臉帶面具、身材精壯的男子走了進來,看樣子,儼然是剛才二騎相爭、馭馬的其中一位,辛鸞只見此人大搖大擺,衣衫不著,肩上只披一綢黑絲,便赤腳走了進來。 而他的下身此時還劍拔弩張著,若無其事地挺立著,直面,更顯碩大。 鄒吾一臉無語,辛鸞卻心里一突,鄒吾剛剛說的什么更是直接拋在了腦后,他心中斟酌,想:這位就是申良弼?屁股沒動,嘴上道,“這位是……” 卻不防來人哈哈一笑,“帶個面具而已,殿下竟不認得臣了???”說著掀開面具,那人竟是申豪! 辛鸞張口結舌指著外面:“所以剛剛在臺下的……” 申豪笑意可掬地把話接過去,“是我!贏的也是我!” 極樂館中不講究官職品階,遇到熟人便是同好,故而此時,申豪也不自稱為“臣”。 “剛才看到老徐,他說您在這兒,我還不信,這不,特意跑上來看一看!”說著他大喇喇地臥倒在辛鸞不遠的小案旁,也不管自己四下透風的狀況,放浪形骸地朝著外面喊,“都等什么吶!要我請你們不成?該上菜上菜,該上酒上酒,樂師、美人!都上來!” 他話音一落,那些一直遲疑在門口的一列列小廝、樂師、美人這才魚貫而入,辛鸞不知剛才是誰將他們阻在外頭,約略想著可能是徐斌,但他來不及計較這種小事,有人進來,就是救他于水火的,抓著一個人就想跟他聊天,“小飛將軍常來這里?” “別喊將軍!多俗??!” 申豪驀地笑了,拉過一個美人就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喊我申豪,這兒的規矩,就是不要拘禮!”說實話,申豪之前一直以為辛鸞脾氣溫和,骨子里卻有些清傲,見他俯就能來這里,他是生了親近之意的,他還很實在,跟辛鸞說:“您這里場子也太冷了,我去喊人過來給您暖場——外面來個人!對,就是你!你把天字號房里的,都喊過來!就說我申豪在這兒呢,讓他們帶著女人一起過來!” 辛鸞和鄒吾同時也有貌美羞澀的女孩跪侍過來,幫著擺桌、佐酒、布菜。 辛鸞心里尋思著,只怕這里就有申良弼了罷,他渴了半天,有人送來喝的,他先給自己滿了一杯,飲盡。 “對,看我這腦袋,您問我之前常不常來……” 申豪扯了扯那沒有作用的黑絲,道,“其實我也不算常來,這些日子不都忙著下山城??!昨兒老陶晚上回去就收拾行裝,連夜就帶人走了,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我估摸著,害怕殿下外命一來,自己也要突然外調嘛,這才帶兄弟過來享受享受,您放心,下山城那里我兄弟們都忙活得差不多了,百姓也不用我們在那干了,說自己也行,我這才帶他們來的——您放心,等會兒上來的沒有外人,都是我幾個副將和幾個平日能攛掇的小子,您都有過幾面之緣,肯定不能讓您不自在!”申豪粗中有細,這種小事都還照顧著辛鸞,但是辛鸞眉頭一皺,心道:什么?沒有申良弼,那我跟你副官們喝酒作甚么? “……您之前沒來過渝都,大抵不知道,極樂館這可是渝都一絕??!馴馬又是一季一次的盛事,生而不來極樂館,當真不知’極樂’如何寫!您來的日子實在是太巧了!剛才您看到沒?那場面!那熱鬧!” 辛鸞端起杯子,有些無語。 申豪洋洋說完,他身邊的女孩也是乖覺,捧來碧玉杯就贊他今日一戰雄姿,拔得頭籌。申豪自己在戰場上身經百戰,沒想到女孩這般拙劣的贊賞也會受用,玩笑一般接著女孩的手喝了酒,又東拉西扯地說起別的。 那邊的樂手已經開始轉軸撥弦了,辛鸞無可無不可,目光卻不經意地往底下掃過去—— 這雅間中小桌案擺放很講究,緊湊卻不擁擠,從他的距離,正能看見申豪鮮紅色的性器,想來他辦完事應該只是草草擦拭了,只見上面還殘留著黏滑濕液,頂端的小孔還翕張的,可見主人現在的興致勃勃。 鄒吾察覺辛鸞的視線,立時開口,“申豪你能先把褲子穿上???”口氣幾分不善。 第123章 合意(13) 正調笑得興起的申豪,不由一愣。 鄒吾這話其實說的十分唐突,以他的性子,合不該會說這樣的話。辛鸞瞬間倉皇地將目光轉開,他知道鄒吾這句話實際是沖著誰,不由生出一種自己和人亂搞被鄒吾當場抓包的狼狽。 他身邊的小女兒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著他,很是有眼色地忙給他斟了一杯酒。 雅樂輕錚,氣氛一時尷尬地沉默著,好在申豪居然也沒有生氣,立刻就推著身邊人去給他拿長衫,“害!是我的過錯!抱歉抱歉!剛剛孟浪了,原想著等會兒還要脫,便一時沒來得及穿?!?/br> 女孩兒們不由地驚異地瞧他一眼,要知道申豪在南境雖說是東境來的少將軍,實際上卻是實打實的豪門少年,他在渝都若橫行,說往東,便沒有人敢往西去,可鄒吾如此不假辭色在前,他居然打個哈哈便從善如流了。 鄒吾看著他套上一件長衫,并不著褲,但好歹是把自己關鍵部位蓋住了,他自斟一盞,遙敬一杯。 “好說好說!” 申豪立刻也捧杯,很是灑脫的樣子,“鄒兄弟你不必掛懷,這天地中有我這般放蕩子,自然也有你這般好潔的君子,往后有什么看不慣的,直說就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br> 辛鸞眼珠轉了兩遭,耳朵通紅,也不插言,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只垂頭頭吃眼前那盤子酥rou,半盞茶的功夫,赤炎十一番的幾個副將倚紅偎翠地來了,一進門正見到他,剛要下拜,辛鸞忙咽了口,朝他們擺手,“各位坐就是,這里有賓有客,沒有含章太子?!闭f的太急,還險些把自己嗆到。 鄒吾也知道是自己讓他剛剛尷尬了,此時不動聲色地倒了一壺茶過去,讓他身邊的小女兒傳給他,小女兒察言觀色一絕,忙不迭地伸手一接一遞,一句多余的也不說,也不敢幫辛鸞順背。 申豪那邊看到自己的副將落單,嗓門扯得老大,不解地問他,“誒!老褚,你這臉可怎么了?被人撓了???女人呢?” 赤炎軍幸災樂禍,一個個喊著,“少將軍,你可別問了,老褚找的姑娘可是硬點子,被人打了直接攆了出來!” “誰啊這是?這么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