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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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人坐在桌側,端起碗筷的時候,辛鸞盯著眼前的精致膳品,又似乎忽然沒了胃口,吞吞吐吐著,“其實,其實我讓小卓陪著我,是因為……” 陽光潑進殿內,有零星的灰塵在光束中飛舞。 鄒吾敏銳地察覺可能真的發生什么事了,不自覺地放下了銀筷,“你說?!?/br> 辛鸞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逆光中,他幾近通明的瞳孔里,全是少年人的難堪。 “算了,吃飯吧,我不知道怎么說……” 辛鸞難以啟齒,只好癟了癟嘴,垂下眼戳碗里秘制的雀珍。 他這么說,鄒吾可吃不下去了。 他關切道:“你不想說,那我去問小卓?” 辛鸞又立刻緊張地把頭搖成撥浪鼓,“小卓也不知道,我……我沒和他說,我怕他鬧?!?/br> 這就是真的有問題了。 鄒吾的神色驟然變得嚴肅起來,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來——他不想說個話還要隔著這么大的圓桌子,弄得兩個人這么隔著,他走到辛鸞身邊蹲下,用最不壓迫的他的角度仰頭看他,“那你告訴我。我不告訴小卓,不給他機會鬧?!?/br> 辛鸞:???這個邏輯也可以? 過了許久,辛鸞終于下定什么決心,低頭看著鄒吾,慢慢說,“我找小卓,是因為……她們看我一個人睡,總趁后半夜進我寢殿……” 這一驚非同小可,鄒吾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就握住他的膝頭,卻生怕嚇到辛鸞,仍是輕輕地問他:“她們是誰?進寢殿做什么?” 辛鸞瞇起眼睛,忽然就露出那種難堪又憤懣的表情,“她們……摸我?!?/br> 第104章 下山城(1) 鄒吾的眼睛犀成一條線,雙眉一聳,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她們是誰?” 辛鸞避開他的目光,“就是女官們,還能是誰?!?/br> 鄒吾只感覺一口氣沒喘上來:他沒聽說過!他已經很留意鈞臺這邊的動向了,他居然沒聽說! 他臉都要僵了,問,“你為什么不說?” 他聲音低沉,但聲調里已然透著嚴厲,辛鸞迷惑地低頭看他,不解反問:“我說什么?” 鄒吾強行壓火,“那你是怎么處理的?” 辛鸞反感地蹙眉,感覺他們之間好像隔著道鴻溝,他有些后悔把這件事告訴他了,“我不是說了,我叫小卓來睡了?!?/br> 鄒吾:“我是問你怎么處理那些女使的?!?/br> 他很確定他沒有聽到任何鈞臺宮的人事變動,他不敢相信,這么逾距的事情居然就像一陣風一樣吹過一樣就算了! 可辛鸞卻憤怒地抬起眼睛,“你糾纏這個做什么?我沒處理,行了吧!” 這話題太敏感了,他又羞又惱,又委屈又氣憤,感覺受到了鄒吾的無端指責,登時煩躁不安地站起身來,飯也不吃了,直接繞過屏風,負氣一樣坐到床側暴躁地去扯那金綃帷帳。 那灑金般的帷帳在他手里拉扯了幾個個兒,一時間,悲涼一層層翻涌上來,他頓時感覺沒勁透了:“你吃好了就走吧,我讓人帶你出去?!?/br>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不說這個還好,他這么說,鄒吾也被觸到了舊時心病,負氣在原地蹲了半晌,忽地站起身大步繞了進來,聲音平板,“就算你不好管。那都有誰,這你總還記得吧?” “我不記得了?!毙聋[態度封閉。 鄒吾:“那好,那我就去和向繇說清楚,把你身邊的近侍全換掉,這總不會有漏的?!?/br> 辛鸞猛地站起來,這次是動了氣,“鄒吾你想干嘛?這件事我是信任你才告訴你的!你想拿這種破事兒讓我游街嗎?” 他像個氣到了極點的家雀,抖著翅膀要跺腳尖叫,抗拒他的插手,尤其一說到‘游街’,他好像已經清晰預見了人盡皆知的樣子,直接氣到了發抖。 鄒吾不知道,辛鸞以他的十五年的經歷遇到這種事要多害怕,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事情,他在外面被冒犯了,他還能遇強則強,可是別人爬了他床,一起來輕薄他,他不知道這要怎么說,最后的尊嚴只是拼命摟住這件事,不讓它放上臺面! “那你怎么辦?” 鄒吾也要燥了,明明是受害者,卻要比加害者還要小心翼翼地藏著掖著,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憋悶氣人的事嗎? “你不申斥,不責罰,不驅趕,只躲著拿小卓當擋箭牌,這就是解決辦法了嗎?”他低聲,聲音混雜著極其痛楚的味道,若不是要跟辛鸞說清楚,他現在就想把那群人全都拿到殿前,“我在你身邊,追到南陰墟又跟來渝都,不是要眼看著你遭受這些的!” “不想看又能怎么樣?”辛鸞把頭直接扭開,“我在這里只有十幾天,對這些人后面的靠山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會牽扯到誰,巨靈宮外的情形卻已然亂成一鍋粥了,兵民待安,內憂外患,我難道還要因為這鈞臺宮的私事鬧得大動干戈嗎?” 鄒吾感覺跟他要講不通了,竭力地壓著火,把那憤怒表達得平靜又深刻,“阿鸞,你不要和我說別的,我們就事論事只談解決問題行嗎?!?/br> “你要解決問題?”辛鸞不看他,也壓低了聲音,絞著床帳飛快地說,“好啊,我在宮廷里生活了這么多年,解決問題我比你懂,造謠、生事、貪瀆、害人,樁樁件件想要拿人是要有證據的,你要我申斥、責罰、驅趕,無論哪一樣我發落了她們不得說出個原因?你要我說什么?你想我說什么?” 鄒吾問他解決辦法,他的解決辦法就是沒有辦法。 他因羞恥而緘默,又因既定的宮規而無從下手,他不是看那些人順眼,他也想找那些人茬,但是一想到這樣就是仗勢欺人,他就又說服不了自己。 “所以就這樣什么都不做?把腦袋埋進土里就當一切都不發生了嗎?” 鄒吾簡直要被辛鸞的想法氣死,“那下一次她們不只是闖殿呢?她們亂給你喂東西呢?你覺得她們是有靠山才這么做,一定是牽扯了申不亥向繇他們,但若是有人只是想脫出女官身份想要蒙寵呢?你什么都不做,模棱兩可的沒有一點懲罰,這不就是在放任嗎?縱小惡,釀大錯,阿鸞你是想不可收拾了那天再收拾嗎?” 鄒吾也不冷靜了,一腦門子的官司,簡直越說越氣:深夜有陌生人爬上床榻已經是很可怕驚悚的事情,他簡直不敢想象下一次還會發生什么事情! 殿外的人聽到了爭執聲,試探地敲門,喊著,“殿下?” “出去!”辛鸞高聲一喝,“都離遠點!” 他心情灰惡到了極點,更氣惱鄒吾居然一點不體諒他的難處,他胡亂地翻弄手邊的東西,強壓火,“跟你說不清楚,你別管了,我要睡了?!?/br> 又是逐客令。 鄒吾五臟要被他氣顛倒了,也不想跟他多說,現在冷靜一會兒對彼此都好,舉步繞過屏風就往外走。 辛鸞坐也坐不住,煩躁不安地在榻前來回轉圈,聽著鄒吾的腳步聲,隱隱翻出氣惱氣急敗壞地想“他居然真的走了?!”可沒等挨過五個彈指,腳步聲又由遠及近,繞過屏風,鄒吾又氣勢洶洶地回來了。 “你干嘛?” 鄒吾臉色很差,完全不是那平易近人的樣子,辛鸞戒懼地后退一步,本能地察覺危險,“你別……!” 他想說“你別欺負我!”可是還沒來得及吐出后面三個字,鄒吾直接走過來撈住他的后頸,低頭壓了過來! 嘴唇上撕咬的觸感讓辛鸞的身體猛地一彈,全然陌生的經歷讓他幾近驚恐。 鄒吾一時沖動,帶著點想嚇唬他的意圖,親得本就兵荒馬亂,可他沒想到辛鸞的味道這么好,他又小又軟,咬住的剎那“什么生氣”“什么縱小惡釀大錯”瞬間全都讓他拋到九霄之外,心醉得不知所以。 這個人是他的,他也承認了,還回贈他李子……鄒吾腦子里只剩下這么幾個念頭,見辛鸞抗拒,他摟著他的腰就把人抱了起來,直接往榻上扔。 辛鸞腦子一片亂,被扔上碧玉床的時候直覺想要坐起來,可是鄒吾膝蓋頂上床沿,迅速地壓住了他。 太突然了。 辛鸞被他親得嗚嗚直叫,越反抗,鄒吾親得越深,那是那種完全沒有留力的親法,像一團火一樣傾瀉而下,下頜被打開,有異物伸進他的嘴里,他知道那是鄒吾的舌頭,他大口吸食著他口中的唾液,掃過他的牙床,攪拌他的口腔,掠奪得沉重而急切。 辛鸞頭皮反麻,暈頭轉向,腦子里一時有雷鳴電掣,一時有天地倒懸,他忍不住地凝縮起來,兩手慌亂地伏在鄒吾的胸前襟口,也不知道他是想推還是想拉。 鄒吾在他放任里氣息繚亂,失控地親他,壓在身下只感覺辛鸞這些天長了rou,很軟,很軟,軟得他心都要化了,他像是打量一塊rou打量了太久的野獸,叼住他的瞬間就讓他興奮得無以言表,濃烈的桃花香里,他迷醉般閉著眼吻他,手指穿行在他發間,忘乎所以。 等嘴唇分開一點,兩個人都懵三乍四,像是經歷了一場窒息。 鄒吾矮下些身位,氣喘吁吁地抱住辛鸞的腰,久久不能平復,辛鸞整個過程都瞪大了眼睛,到現在還有點不太能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只有身子,在對方的熱度和力度的壓制下,一陣陣地發麻。 良久,鄒吾撐起僵直的上半身,去看他的眼睛。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如此孟浪,哪里就是弄疼的事情? 但辛鸞躺在榻上,傻乎乎地回答,“……沒?!?/br> 他也完全想不出剛才他們在吵架了,他的神志此時已剪成了一堆碎片,金綃帳內,他眼里所見全是斑斕的金光,而鄒吾就陷在這片炫耀的金光里,與他合身壓在這章巨大的碧玉床上。 鄒吾看了他一會兒,之后,認命一般嘆了口氣,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可他一動,辛鸞立刻起身纏了過來,他掙扎著,想只啄木鳥,勒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說地從他的下巴直啄到他的鼻子、臉頰、額頭,鄒吾心神恍惚地接住他,摟住他,先是驚駭,繼而震撼,還沒燈消化掉這突如其來的喜悅,辛鸞已經邁進了他的頸窩,簌簌道:“別生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第105章 下山城(2) 渝都下山城的孩子圈常玩一種叫“斬馬”的游戲。 那一年的春日大戰據知情人說共有三百人卷入參戰,幾乎整個下山城十三到十六的少年全都加入了,甚至還有中山城的大孩子來湊熱鬧,卻不想那年的“斬馬王”最后被一個東境的少年奪走。 “斬馬”游戲規則很簡單,將一只手伸出來做斬馬刀,另一手背在后面佯做坐騎,手砍到對方的頭(馬頭)或是膝蓋以下(馬腿)便是贏了,兩隊人馬對峙,被砍死的就扔出場外等著隊友來救——就是這樣簡單的游戲,一群血氣方剛的小男子漢總能打出仇來,成為幾個街區的大戰,接著混入閑漢懶漢,變成整個下山城的大戰。 三月二十二日辰時,壬區廢棄的瓦房空地,原本是他們這些野孩子的決戰之地——為什么選辰時,是因為越到中午,這群孩子家里雜活越多,男孩兒們早晨醒來精神好,很適合去茬一架。 按照下山城“規矩”來說,扇巴掌是“合理”方法,他們只要能用蠻力扇到對方抱頭鼠竄栽倒在地就算贏,但是顯然,今日他們架勢更足,有的人拿了棍子,有的人拿了挑腳架上的鐵桿子,有些甚至還預備了小刀。 房大人拖著病體,引著申豪卓吾徐斌還有身后急需安置的兩千東境人剛走進壬區路口,不想就就遭遇一場預備巷戰——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各自拿著兇器分列兩方,三百張嘴一起破口叫囂,湊熱鬧的閑漢在旁邊幫腔助陣,小孩子舞著棍棒,眼見著就要起大沖突。 “喂!干什么的!” 房大人這里官職最大,眼見著道路被阻,肯定要先干預。 他捂著腰就快站不住了,想著親力親為帶好這第一波人,剩下的就先交給手下去辦。 一萬東境人在山地做了分流,三千人在山腳草野空地上搭著帳篷修整,兩千人在戶部那里做著記錄,他先帶著一千人過來安置,剩下的還有直接先去領物資的…… 壬區所在的下山區因為靠近下山城排水,水道夏日淤塞時臭氣難聞,本地人都很不樂意來,山地瓦房表面看起來平淡無奇,其實里面空無一物,沒想到他趕得這么巧,今日正好就撞到這些混小子在這里占山為王。 “你們要鬧去別的地方!巨靈宮下了鈞旨下來,這里即日起要安置東境貴客們,你們都散了散了!”房大人嗓門好大,一副不愿意和他們計較的樣子,一字一句都傳的清楚。 晨曦,水汽,塵土和少年。 下山城的清晨,野蠻粗狂得不可思議。 湊熱鬧的懶漢閑漢看著不對早就一退半里地,溜得那叫一個快,偏偏初生牛犢不怕虎,浮浪少年乜了房大人那熊樣一眼,感覺不是很厲害,又乜了身后灰頭土臉的“貴賓”,感覺更不是很厲害,更不露畏色,兇猛大喊:“是哪個龜兒子叫來了衙門!他娘的給老子站出來!” 房大人:…… 最先喊話的一堆人跟另一堆又叫罵上,“去你娘的,肯定是你們!老子話放這里,誰告訴官府的誰是孫子!” “你們是不是怕了!” “龜兒子才怕了!” 兩邊領頭的少年也就十五歲左右,袒著一個胳膊,舉著棍子往后揚威一喊:“說!你們怕了嗎?!”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