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宇文皓嬉笑一聲:“好主意?!?/br> 沈清書定定地看著微溢出的酒液:“離心蠱的解藥帶出來了嗎?” “這么重要的東西當然帶了, 我就等著你和我提條件?!?/br> “提條件那是稍會的事了, ”沈清書不動聲色地喝了一杯酒, “既然解藥還在你這, 那龍桑有什么用?” 宇文皓見她飲下, 才放心地拈起酒杯:“抑制啊, 一月服一顆, 斷了則死?!?/br> 沈清書想起瓷瓶里的十余顆,心中忽地痛了一下。 溫雪兒總說一年半載后回蘇州是另一個意思吧。 “端王求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只是為了氣我嗎?” 宇文皓倒也不遮掩:“是,端王府殺不得你,但可以用這種方法困你一輩子?!?/br> “我左不過得罪他兩三次而已吧?!?/br> “清露寺佛像那件事,你真以為當場解決就真的沒有后顧之憂了嗎?” “我若是不用這個籌碼,溫雪兒連命都沒了?!?/br> 宇文皓笑著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不值得?!?/br> “嗯?” “她不值得你這么做?!?/br> 沈清書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竟有一種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的沖動:“你閉嘴?!?/br> 宇文皓眼中閃過一抹戲謔:“好, 我不說?!?/br> “解藥放哪了?” 宇文皓拍了拍腰間:“問這個做什么,你又強搶不得?!?/br> “當然不強搶,等你癱軟無力的時候再搶?!鄙蚯鍟⑽⑿Φ?。 宇文皓亦笑, 只是那笑容卻在片刻間凝固在臉上——他先是皺眉扶額,呼吸聲逐漸粗重,最后不可思議地看向沈清書:“你——” 沈清書只輕輕一推, 他便倒在地上:“你什么你?!?/br> “是酒——” “不是酒。從進來的那一刻我就在撒化功散,酒香太盛,讓你嗅覺麻木不少。再加上你喝了酒,活絡了經血,總算發作了?!?/br> 化功散是紗月在客棧外扔給沈清書的那包東西。那日離開東院后,紗月應是在一直跟著她,才察覺到她與宇文皓之間的濃厚的敵意。 “你怎么沒事?”宇文皓無力地仰頭。 “我又沒內力?!鄙蚯鍟紫聛?,在他腰間四處搜尋,終于弄出心心念念的東西。 “宇文皓,睡會吧?!鄙蚯鍟x開。 “哈哈哈哈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溫雪兒如何被我下的離心蠱嗎?”宇文皓笑得失控。 沈清書隱隱預感到繼續聽下去的話,會失去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便加快了腳步。 “她本就是端王府的人啊?!?/br> 猝不及防地,他話音剛落,沈清書就已經將匕首頂在他頸間:“已是任我魚rou,你還敢觸怒我是嗎?” 宇文皓斂笑:“你不會以為溫雪兒是被你爹送去京城守備府的吧?更不會以為荷風院失火過后,你要把她送走時,所有發生的意外只是意外吧?還有,離心蠱什么時候下的,你想過嗎,對了——” “閉嘴?!鄙蚯鍟弥笆椎氖植煌5仡澏?。 即使宇文皓的頸項間已被壓出血痕,他也仍繼續說:“給你講個故事。美貌孤女在入京途中,因容色出挑,被人覬覦,按照一般走向,她會被沾污,不過她性子一點都不溫順,竟拿簪子刺死了那人,恰好被我看見。我替她處理死人,還不將她送到官府,她自然也要答應我一些事了?!?/br> 沈清書強忍著不讓在眼眶打滑的淚珠落下來,卻捺不住心口一起一伏:“你胡說!” 只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卻突然浮現在腦海里。比如溫雪兒的無端落水,又比如家宴那晚她忍病出來拜見,還有......夠了,沈清書,別再想了。她強行扯斷自己的思緒。 “沈清書!都聽到這了,不聽下去多可惜啊,”宇文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嘴邊竟還掛著嘲諷的笑容,“我要她為我籠絡權貴,不曾想竟每次都被你攪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啊,結果不過是一場沒有被揭穿的戲?!?/br> 明明這些話刺的是耳朵,沈清書卻覺得連眼睛都被灼傷,一時酸澀無比。 是的,自己一直以來都在逃避問題。為何溫雪兒會有著抑制蠱藥的龍桑,她又是如何被送到京城守備府去的?明明一直渴望知道卻不敢問。 到頭來竟被這樣殘忍地掀開真相。 沈清書頹喪地坐到地上,匕首慢慢放了下來。 竟被一本未看完的書捉弄得徹底。 “沈清書,”宇文皓意猶未盡,“你如今還覺得值得嗎?” 他不出聲還好,他一說話就惹得沈清書更加失控,她嘴角詭異地彎了彎,竟重新將匕首握緊:“你該死?!?/br> 宇文皓似乎看見了什么,眼神竟定住了。 沈清書絲毫不關心他為何怔住,只是直直地揚起匕首,然而下一刻卻被按住腕間,連匕首也在瞬間被抽走。 沈清書側過臉時,也和宇文皓一樣怔住了。 是溫雪兒。 往時水波流轉的眼眸此時如死水一般,溫雪兒目色晦澀地看著她。 沈清書覺得喉間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該從何問起? “他是該死,可該殺他的人不是你,”溫雪兒緩緩開口,“我恨他?!?/br> 溫雪兒的手覆上沈清書的眼睛:“我手上本就染過血,如今再染一次,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