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書迷正在閱讀:風月情詩、無法可恕、男主他實在過于綠茶、盛世妝娘:妝者攻略、男神投喂指南、隨性錄(各種中短篇H合集)、渣女每晚都在修羅場(NPH)、韓娛之燦、改命渣女集郵史(NPH)女強、快穿之卿卿我我(1v1 劇情H)
第86章 段妘離京, 宮中又到了年節的時候。 段嫣已經觀察良湘許久,也從與他同行的人中發現幾個可用的。于是趁著年節,她讓含細送了棉袍米rou過去。 收服人心的事情急不來, 好在這數月里,段嫣一直都做得不錯。良湘那群人中, 其余人雖然沒見過段嫣, 卻都對這個心好的大善人印象極好。 含細派去送東西的人回來后,還帶回了良湘的話。 他們不知曉段嫣的身份, 只以為是普通京都權貴。西嶺那邊出來的人,總是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尤其是在臨近年節這樣的日子, 就對段嫣這個大恩人格外的熱情。他們想要答謝段嫣, 于是便問去送東西的人, 能不能見段嫣一面。 西嶺實在沒有什么男女大防, 那兒的女子入夏時穿的短衫連腰肢都能露出來。所以這群人一時也沒覺得自己這請求提得不合理。 含細面色不渝,段嫣卻是笑了。 魚上鉤,便可收網。 良湘出身西嶺,對西嶺的熟悉程度不亞于戎族。而且相對于戎族, 良湘無異于更受西嶺人的信任。西嶺因為流民軍隊流離失所的人千萬,他們流落四方,便只是被人瞧不上眼的流民??梢坏┝枷鎸⑺麄兙埤R起來, 這便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 在年節前, 段嫣又出了宮。 還是當日的那間茶館, 良湘早早地就站在外頭等著了。想著段嫣那日將茶館包了,或許是生性不喜人多,良湘便咬牙決定也將這小茶館給包下來了。這些時日段嫣送過來的東西夠他們平日里的開銷,省下來些包個茶館, 勉強也能行。其余幾人沒什么意見,畢竟他們知道自己那位恩人身份高貴,不喜同人混處一間茶館也是正常。 “湘子,你說大人真的會來嗎?”茶館外一生得高大的漢子用肩撞了撞良湘,說話間時不時地往路上瞅,“我聽說京都這邊和咱們那兒不一樣,男女之間講究著呢?!?/br> 良湘站在茶館外,長腿蜂腰,一張臉生得俊俏又帶些稚氣,引得一眾姑娘婆子回頭打量,目光熱烈得很。聽到猛三兒的話,他撓了撓頭,看了眼不遠處那群眼神放肆的姑娘,遲疑道:“我怎么覺得這兒同咱們西嶺差不多???” “想那么多作甚,”茶館里又走出來一個人,面帶病氣,年齡更長一些,二十七八的文士模樣。他穿上了棉袍,學著京都人過冬的架勢,將兩只手都揣進了袖口。 “大人說了會來,其余的哪里還用得著你們cao心?” 猛三兒聽了覺得有道理,“嘿,也對,大人肯定想得比咱們清楚?!?/br> 在西嶺,大人這個稱呼可以用于任何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身上,也可以用此來稱呼自己尊敬的人。 在他們看來,段嫣出身肯定不凡,又是他們的恩人,所以用“大人”這個稱呼完全沒有問題。 “來了來了!”猛三兒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街頭的人影,他大力拍著良湘的背,笑著道,“真來了!” 良湘眼睛一亮,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你想要回西嶺嗎?” 那日在茶館遇見這位大人后,那句話一直盤踞在他心頭。背井離鄉流離失所,被人當作野狗一般呼來喝去,沒人想過這樣的日子。要是有選擇,他們愿意用所有換回在西嶺的日子。 良湘想說“想”,但自從那次后,就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談這件事。 這回將人請過來,雖說是猛三兒等人有這個意思,說想要表示謝意,但更多的是良湘自己的私心。他想再問問那句話,是否當真。 他能感覺到,面前這位大人不是在開玩笑,若是自己能抓住這個機會,就一定能回西嶺去。 “大人!” 段嫣還未走到茶館,就聽到一聲興奮的聲音。她抬眼看去,正瞧見良湘瞪圓了的雙眼,像是犬類見著了rou骨頭,身后似乎還有條尾巴在搖晃。 微挑了下眉,段嫣腳步不停,走了過去。剛到茶館前就被團團圍住,除去良湘外,其余兩人人段嫣都未曾見過,不過從遞上的消息中得知這二人人是良湘的結拜兄弟,也是段嫣少數覺得可用的那幾人。 “進去再說,你們身體初愈,不宜受風寒?!彼戳搜勰莻€面容青白,文士模樣的青年,率先掀開茶館用于擋風的簾子,走了進去。 見她進去,良湘等人也覺得有些冷了,紛紛跟在她身后,進了茶館。 “您心善,當日未曾同良湘計較,還施了銀兩將我等從閻王手中拉了回來。隊伍里的老人孩子都因為您的善心,活了下來。虛的話我也不多說,但凡您日后有用得著我們幾個的地方,就盡管吆喝。我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一定都給您去辦?!?/br> 那文士模樣的人,看起來滿身病態,斯斯文文,說起話來卻是一身匪氣。他以茶代酒,敬了段嫣一杯,沒催段嫣喝,反倒是自己仰頭一飲而盡。 段嫣余光一掃,見良湘幾人沒有說話,顯然是習慣了將事情交給這個文士青年主導。不過看良湘的神情,分明是快憋不住了。想必是自那日后便一直夜不能寐日日思量自己那句話。 段嫣端起茶碗,輕輕啜了口茶。 茶水渾濁,飄著碎屑,入口是澀而苦的味道。她面色不變,連眉頭都未動。 文士模樣的青年叫作良斕,同良湘是堂親。曾經家境也不錯,讀過書,見過不少官場上的人。見段嫣滿身氣度,還能面不改色,坐在簡陋茶館里喝這陳年舊茶,便慢慢放下了先前的輕視。 “京都果然與西嶺不同。昔年曾有友人說京都寸土寸金,是個頂繁華的地兒。四衢八街,八街九陌,那時只當他說話夸張,如今一看,果然是如此?!?/br> 良斕慢慢和段嫣搭話,提起西嶺的時候他有些緊張地觀察段嫣的表情,卻看不出來什么。 那日的事情,良湘只同良斕一人說了。良湘能看出來的東西,良斕自然也能看得出來。這回他故意提到西嶺,是在試探段嫣。 若段嫣真的有那個意思,便會順著他的話提到西嶺。 可段嫣把玩著手中茶杯,卻像是完全忘記了之前說過的話。她笑著道:“人文風俗,隔了一山一水便是大有不同。京都與西嶺離了數千里,自然風光不同,初來覺得新奇,再正常不過了?!?/br> “大人說的極是……”良斕眼神復雜,還想再打太極。他一貫愛斤斤計較,不肯退讓。也知道博弈時誰先攤牌便是立于劣勢,所以他總想等著段嫣自己把話說出來。那這樣,便是段嫣邀請他們,而不是他們主動投靠段嫣了。 可他卻忘了,段嫣能給他們這個機會,照樣也能把這個機會給旁人。從一開始,良斕就定位錯了自己的位置。 良湘在一旁看得腮幫子鼓起,長手長腳地杵在那兒,遮住了大片光。一張娃娃臉上露出急色,他忍不住咳了一聲,打斷良斕說話。 “我、我們想回西嶺!”他這句話說得又急又快,像是生怕良斕反應過來把他嘴堵上。 猛三兒乍一聽這話,人也愣住了。 “湘子……你說啥呢?回西嶺、回西嶺,我們誰不想回西嶺???你是不是病了?”說著,他抓住良湘的肩膀,大力地晃了晃,“你是不是病了?沒關系,給哥說,哥帶你看大夫去!” “三哥,我沒事?!绷枷姘欀樑查_猛三兒的鋼爪,肩膀隱隱發疼。他轉頭看段嫣,沒有理會良斕難看的臉色,“大人,我想好了,我要回西嶺去?!?/br> 良湘定定看著段嫣,臉上神情鄭重得很。 “大哥方才說的話不妥當,我代他向您賠罪。他說的那些話,上刀山下火海,您盡可差遣我。只要良湘在一日,就不會違背您的命令?!?/br> 良斕噌地站起身,他怒目相對,想將良湘掰過來,卻沒有成功。良湘雖說年紀小,可四肢修長,像一只豹子,即使良斕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讓他挪動一下。 “你把那些話給老子收回去!誰讓你賣命去了?”良斕暴躁出聲,怒得踢了良湘一腳。這模樣斯文的人,倒是三人中脾氣最暴躁的。 猛三兒看這兩人,嘴巴動了動,想勸又不敢勸。那么大塊頭最后只小心地挪了幾步,離遠了些,眼神游離,只時不時慫慫地偷看幾眼。 段嫣看著這場鬧劇,指尖搭在茶碗的邊沿上,不曾出聲阻止,擺明了是讓他們自己解決。什么時候靜下來了,便什么時候開始說正事。 良湘嘆了口氣,道:“大哥,你不想回西嶺嗎?” “老子不想回去!”良斕氣急,那話脫口而出。站得遠遠的猛三兒立即拆臺,“他想回去!我也想回去!” 良斕一個眼刀子過去,猛三兒又不敢吱聲了。 “大哥,世上沒什么便宜可以撿的。你看,我們想好好兒的回西嶺去,定然就要用東西換對不對?大人是善人,救了我們,不說旁的,光憑這一點,我們就欠大人一條命。我們想回西嶺,大人也可以幫我們。你覺得哪里不對嗎?” “你可知道,她要的是什么?這可不是一條命那么簡單?你覺得就憑你?你做得到?!”良斕大聲斥責,“你以為你有幾斤幾兩???毛頭小子一個,你懂什么?” 他說得眼眶都紅了,良湘看他這樣子也覺得不好受,但該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省下。 “我知道啊?!?/br> 良湘笑了笑。 “不就是打仗么?我長得這般好,誰見了不歡喜?說不定他們見了都不打殺我呢?!?/br> 他臉生得稚氣,笑起來有些傻。良斕咬著牙,最后還是放緩了聲音?!吧得皟??!?/br> 第87章 最終, 良斕先低下了頭。 他抱拳朝段嫣道:“先前多有得罪,您要怎么罰都行,我絕無怨言?!?/br> 段嫣指尖在桌子上叩了幾下, 發出沉悶的聲響。她沒有說要怎么罰,也沒有說些好聽的場面話。只是問道:“你先前說, 良湘做不到, 那你覺得,誰能勝任?” 良斕愣了下, 他說良湘做不到大半是出于私心,不想人去冒險罷了。自家人在心里自然是最好的,在良斕看來, 良湘這小子雖然腦子不算頂頂靈光, 卻也夠用。為人熱忱, 交友甚廣, 身形矯健,在西嶺時便是馬上林間的一把好手。 當段嫣問出這話來的時候,良斕倒也真思量了一會兒。 他已經猜出來前面這人身份不一般,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膽識, 敢聚攏流民。而也正是因為對方的身份,所以她只能悄悄地培養自己的勢力,不敢讓旁人知曉。這樣的限制之下, 選擇變少, 還真沒有誰比良湘更適合她了。也難怪對方會看中良湘。 身為流民, 出自西嶺,默默無聞,同時又有一身武力。 想到這里,良斕也明白過來, 自己這三人已然踏進去,再出來就難了。 他呼出口氣,徹底將那些小心思壓下去。 “您能瞧上良湘,是他的福氣?!?/br> 這無疑是個聰明人。 一旦找準自己的位置,就適應得飛快。 段嫣眼中閃過滿意,不疾不徐道:“玉不琢,不成器。良湘或許是將才,如今卻只是光華未現的璞玉,需要不斷地打磨才能成器。你可愿做他的軍師,引導他?” 良斕沒想到會提起自己,先是皺起了眉,而后又滿臉沉思。最后,他眼神復雜,心甘情愿地朝著段嫣深深一拜。 “今日便厚顏當一回千里馬,呈您伯樂之情?!?/br> …… 良湘三人,是段嫣計劃中極重要的一個點。 收服了那三人后,段嫣安頓好了他們隊伍中的老人小孩,而剩余的那些青壯年便交給良湘了。良湘生就一副好皮囊,說話讓人信服。那些人被他的話打動,就跟隨在他身后,開始了收攏人手,聚集流民的動作。 西嶺此時雖說未被當初那群流民軍隊占領,卻也差不多了。戎族,流民加之一些扎根在那兒苦苦堅持的西嶺人,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混亂不堪。明面上還屬于大雍,可實際上誰都知道,那地方已經成了大雍放棄的地盤了。 良湘等人想要回西嶺去,就只能走段嫣擺在他們面前的路。 …… 在年節前一天,沈清然終于回京了。 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戎族的一位公主。 如今戎族同大雍也稱得上是邦交之國,兩國互通有無,相互來往也是正常。但就近些日來看,這戎族王族的人似乎來京都來得太過頻繁了些。 一個個兒的,還真不怕昌平帝給他們使絆子。 戎族的那位公主住進了雍皇宮,聽聞到京都那日,一直拉扯著沈清然說要他入贅,還要去他府上住幾日。前去接引的內侍好說歹說,才將人勸進了宮,放了沈清然回承恩侯府。 “您說,那戎族公主是不是看上沈世子了?”含細用剪子剪了一株梅枝下來,放在一旁宮女舉著的托盤里。 段嫣仰頭看花,聽到含細的話眼神都沒移一下,卻淡淡提醒她:“那株剪壞了?!?/br> 這剪下來的梅是給王皇后擺殿里的,每株剪下來都有講究,花數多少,花苞位置如何,都得看清楚了再剪。含細剛才剪下來的那株,或許是只顧著同段嫣聊那位戎族公主的事,一下子就忘了數,給剪毀了。 含細轉過頭去看托盤上的花,果然是剪毀了。她低呼一聲,面上有些紅。這樣不該犯的錯,她卻偏偏犯了。于是將那花挑了出來,不再敢同段嫣說閑話。 往往提到什么人,那人就能聽到,繼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