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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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了下來,帶些綿軟羞赧,眼簾也是不知所措垂下來,“這傷口,是請附近人包扎的?!?/br> 活生生一只薄紅耳朵的雪兔模樣。 段嫣打量著他,過了會兒,才應了聲:“有勞殷伴讀費心了?!?/br> 過了沒多久,段嫣又沉沉昏睡過去。 殷疏跽坐于一旁,頭微微仰著望向草棚外的朦朧雨色。臉上再無先前柔軟之色,。 偏僻村落群山連綿不絕,隱在水霧里,丹青潑墨也不過如此。 耳中只剩下淅瀝之聲,細碎嘈雜里顯出無端寂靜。 而于這寂靜之中,昨日那黑衣人的話突兀跳了出來。 “小公子……” 小公子。 殷疏瞇起眼,將這三個字繞在舌尖,似乎要咬碎吞吃一般。 第56章 這幾日陰雨連綿, 段嫣的傷勢并沒有像殷疏抓藥時,老大夫說的那樣漸漸好轉,反而是更加嚴重了。 殷疏時常出去, 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狼狽極了,唯有手中拿著的小包裹, 里頭帶著些吃食, 要么是烤好的土豆,要么就是一小碗湯。段嫣胃口小, 加之傷口惡化發熱,吃不下多少,也不覺得腹內饑餓。 第五日的時候, 天總算停了雨, 雖然一如既往的暗沉陰冷, 卻還是讓人好受了些。 殷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同住在不遠處的人家要了間破敗逼仄的茅屋。他面色羞赧,低聲對段嫣說了聲“冒犯”,然后就把段嫣抱了起來,進了茅屋。 此地乃是王家村, 瑯琊王氏的那個王。 這是一個段嫣從未聽過的村子,只是這個姓氏較為熟悉罷了。讓殷疏傳信回宮,或者將身份告訴那些村民顯然都不是什么好辦法。 地處偏僻, 通信堵塞。 段嫣以隱晦的目光打量殷疏的時間越來越長, 她每動一下便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 腦子卻一如既往的清醒,也總想起昏闕前聽到的聲音。 起初還覺得是自己的幻覺,可幾日下來,細細回憶, 段嫣自己否認了幻覺這個說法。當時確實是有人出聲說話的,較之一般男性更為尖銳的嗓音,尾音高高挑起。是她所熟悉的,宮廷內,內侍說話的語調語氣。 是誰?又在同誰說話? 當時在場的人,還清醒著的無非就是殷疏,同那個黑衣刺客了。 段嫣想了很多,不管是殷疏轉述的那所謂的侍衛,還有那臨死前的告誡。 莫往宮中去。 到底是真的侍衛所說,還是殷疏自己的意思? 段嫣想起這幾日殷疏一有空就伴在她身邊的行為。沒來由的,覺得極為怪異。 硬要說的話,與滿足相似。 段嫣感覺殷疏并不慌亂,從他眉尾舒展的弧度,到眸子里的神采,段嫣都很難將他與一個流落在外,且同伴重傷的小公子聯系起來。 殷疏,是滿意現在這個狀況的。 段嫣得出了這個結論。 有意將她困在此地,殷疏的目的是什么?皇宮那邊的情況又是怎么樣?段啟等人到底有沒有安然逃出桃園?各種念頭交雜,漸漸壓成一線,鼻尖是朽爛木頭混合濕潤的氣息,段嫣合上眼,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世上從來不存在無法破解的事情,需要的只是做好準備而已。 * 或許是心情放松下來,配上殷疏每日不斷煎的藥,段嫣發熱的癥狀慢慢好轉,傷口也開始結痂。 那日日頭很好,殷疏便又紅著臉將段嫣抱起,到外頭曬太陽。這時候段嫣才看清了四周的模樣。 旁邊是農家院子,簡陋的木屋,段嫣住的那間小茅屋看起來應該是用來放置干柴的。那院子里走出來一個女人,是每日來給段嫣換藥的那位。 段嫣笑瞇瞇地喊了她一聲:“王嬸兒?!边@時候殷疏已經去教這戶人家的小兒子習字了。 那王嬸手里活計沒停,瞥了段嫣一眼,面色冷淡,言語譏諷:“病秧子還能動了???” 其實從王嬸第一次來給她換藥的時候,段嫣就知道對方不喜自己。來給自己換藥,估計也是殷疏許了什么好處。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段嫣也懶于同人爭吵斗氣,便笑瞇瞇的,任她說。 “瞧那短命樣兒?!蓖鯆鹌财沧?,將手上剛洗好的粗衣抖了抖,晾了起來。 “倆破落戶,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公子哥了。二丫喜歡那是看得上他,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擺臉子了。我呸,什么東西!” 王嬸說話聲音沒壓著,段嫣聽得清清楚楚。她小心護著肩膀,換了個姿勢。 然后沒忍住小聲笑了出來。 聽這意思,殷疏是被招婿了? 段嫣摩挲著下巴,老神在在的模樣。殷疏長得自然不用說,那叫二丫的小姑娘看上了,也很正常。而殷疏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殷疏是怎么回絕的。依著段嫣對殷疏的了解,這人向來說話滴水不漏,就算回絕也讓人生不出氣來??蛇@回,看這王嬸的怨氣可是不小啊。 于是段嫣對這件事就更好奇了。 王嬸晾好衣服,隨手將木盆里的水潑了出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段嫣的裙擺當即被泅濕了一大塊。 段嫣拎著裙擺,抖了抖上面的水,依舊不曾說話,王嬸則往屋里去。 昏暗的里屋,罕見地亮了燈,似乎是模仿了有錢人家讀書晝讀不離堂,白天點燈的做派。王嬸一眼看見了自己的小兒子,乖巧地坐在一旁,臨摹大字。 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的料子! 王嬸那板得像溪邊女人們常年洗衣服的硬石頭的的臉,終于扯出吝嗇的笑容,大腳板踏在地上振起細小灰塵。 “劉良人,”她拿捏著腔調,有模有樣的端起一副大戶人家的做派,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稱呼有什么問題。殷疏卻不著痕跡皺了皺眉頭。 自古良人之稱,多是妻子稱呼丈夫?,F在王嬸這一三十婦人竟也這般稱呼。 殷疏想起前幾日來王家村的戲班子,唱的正好是寒門子弟一舉高中得娶公主的《駙馬記》,即使離得很遠,那青衣婉轉的一句“良人”還是傳進了耳朵里。 王嬸估計是聽了戲,以為良人是什么身份高貴之人稱呼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的叫法,于是今日才這樣叫。 但殷疏現在有求于她,自然不能揭她短。只是垂著眉眼道:“王夫人這句良人,實在不敢當?!?/br> “這點禮儀規矩,我們王氏還是懂的。不要看我們現在住在這小村里,我們的來頭可不是你能想的出來的?!蓖鯆鸨强壮?。 殷疏指尖輕捻,上面是被王嬸兒子砸出來的淤青。他順著王嬸的話道:“原來是大族之后?!?/br> 但這話并沒有讓王嬸感到愉悅,她輕蔑地睨著殷疏,好似在看著來攀關系的下賤人,“劉良人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的事,套近乎就免了?!?/br> 良人二字,讓殷疏臉上又是一僵。 王嬸雖然看不懂擺在桌上的紙張上寫了什么,卻還是一把抓起幾張紙,看了幾眼。 “這水平,也就勉勉強強。要是我王氏沒有遭難,哪兒輪得到你來教我家禮文?!?/br> 殷疏看著被拿反了的紙張,而且還是前不久王嬸那自夸是個神童的兒子寫出來的大字,沒有解釋。 “你說能交我家禮文習字,我才給你們吃給你們喝給你們住的,可我瞧著你這水平也不怎么樣啊,就這還想白吃白???”王嬸眼神一閃,將紙張扔在地上,還上腳碾了碾。 “我可是記得,你給你那病秧子meimei抓藥的時候,還剩了不少銀子???”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王嬸已經不滿足于殷疏先前允諾的東西,想要更多。 殷疏臉色不變,只是眼底冷了一些。 屋外,段嫣閉著眼睛曬了會兒太陽,方才被泅濕的裙擺只干了小半。聽到聲響,她睜開眼,看到殷疏從里面出來,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疲憊。 殷疏教王嬸家的小孩兒習字,王嬸便暫時將茅屋借給他們居住?,F在殷疏出來,看樣子是教完了。 因著一些懷疑,段嫣完全不提找機會回宮的事情,她狀若無意,說起王家村,“偏僻地方,沒想到也有好風光。這村子雖小,卻景色宜人?!?/br> 段嫣感覺到隱晦的目光落在臉上,她神色不變,問道:“殷伴讀覺得如何?” 殷疏不動聲色打量一會兒,而后眼簾微垂,“此地名為王家村,與您外祖同姓,倒也是巧?!?/br> 段嫣挑眉,她還真沒將這個王家村同瑯琊王氏聯系起來。于是玩笑一般說:“說不定百年前也是王氏一支,如今沒落而已?!?/br> 兩人說了會兒話,很快就到了正午。 王嬸指示女兒燒火做飯,飯弄好后先是眼珠子似的照顧三歲的兒子吃飯,她家男人上鎮里干活,午間很少回來。 王二丫站在一旁,局促地扯著短了一截的袖子,“娘,你真不打算讓、讓他教禮文了???” 那個人的名字到了嘴邊,滾了一圈,終究還是女兒家的羞怯占了上風,沒好意思念出來。王二丫覺得臉guntangguntang的,她從來沒見過那么好看的人,眼睛像天上的星星,想到這里,王二丫又羞滴滴地低下了頭。 “他敢不教?!”王嬸啐了一口,“拿了我的好處還想跑?” 那不是你說不讓人家教的? 王二丫嘀咕一聲,又說:“那娘還說他不再添點錢,那破屋子就不給他住了。要是他真走了怎么辦?” 心里舍不得,王二丫卻還是找了個借口,“咱們村里沒私塾,隔壁村倒是有,但還要花錢呢!” 王嬸說得理直氣壯,“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讓他留在咱們王家村,還讓他給禮文啟蒙,那是抬舉他!他要是敢跑,他那個病秧子meimei可跑不遠,到時候抓住那病秧子,看他給不給咱們家干苦力?!?/br> “娘,咱們村真那么大來頭?”王二丫半信半疑,“那為啥我們還要種地,過苦日子?” 王嬸給小兒子喂飯,聽到王二丫的話頓了下,然后一下子又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表情兇惡起來,“你個死丫頭沒事干了?問東問西,怨我們沒把你生成千金小姐是吧?” 碗被重重摔在桌子上,里頭的白飯粒灑了些在桌上。 王二丫吞了屯口水,脖子縮起來。 她還不知道白米飯是什么味道呢…… 第57章 “殷伴讀可是當了不少東西?” 住的是王家人的茅屋, 吃食卻是不提供的。當殷疏小心端著湯碗和飯食進來的時候,段嫣好奇地問了聲。 看王嬸那性子,也不可能是善心大發送午食。所以只可能是殷疏拿了銀子換的。 “沒當什么東西, ”殷疏抿著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