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頁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被聯姻對象的哥哥看上了、高冷男神向往狗血戀愛
問雪夫人說到此處,低低一嘆,歉然道:“阿虞,你莫怪姑母,姑母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了?!?/br> 姜虞眼睫低垂,神情淡漠。 “所以我之前在冬藏仙府之時,修為總是難有進益,便是因為缺了這一魄?!?/br> “姑母不敢正大光明地傳授我術法,不敢讓我到秋思仙府游學修劍,便是怕引起護法長老大加反對?!?/br> “后來姑母讓我暗中拜門主為師,是因為姑母自感時日無多,怕再這樣下去,終有一日無人能護住我,而我那三腳貓的修為根本不堪一擊?!?/br> 問雪夫人聽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略略放下心來,說道:“你說的不錯。冬藏姜氏愿意庇佑你的前提,便是必須確保你的血脈不會對仙門造成危害。有方如是這樣的前車之鑒,他們害怕再養出一個無法控制的禍端?!?/br> “抽你一魄,庇護你一世,便是我與他們博弈后得到的最好結果?!?/br> 少女眼睫一顫,“嗯”了一聲,說道:“我懂得姑母的難處,既然這一魄現下已經回到我手中,我可以拿回來了嗎?” 問雪夫人凝視著少女的側顏,心想:曾幾何時她還只是個愛哭怕黑的小娃娃,而今已長成窈窕少女了。她是真的長大了,自己終究是該放手了。 “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你拿回去,天經地義?!?/br> 這一夜雖是這樣過去了,但江府之中卻有許多人都無法平靜入睡。 問雪夫人還是不贊同二人的婚事,但答應了讓外甥女再好好思考一夜。若是姜虞深思熟慮之后,仍舊堅持原來的想法,她便不會再行阻止。 話雖是如此說,但問雪夫人畢竟還是怕面對同樣的結果,這一夜翻來覆去,竟是完全無法入眠。 眉山小筑中,眉山夫人屋中燭火高燃,婦人捧著長子的長命燈坐在燭火前,久久無言,幾次想要起身推開門走出去,然而每每走到門邊便又退卻了,最后又一步一踱地走回桌邊坐下。 長輩們難以成眠,兩個小輩更是備受煎熬。 江玄人在四方居的書房中,與家主四衛的旗長,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共商御敵之事,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家主目下顯然心不在焉,另有心事。 家主四衛稟報靈州城中布防情況時,江玄指出了幾處漏洞,心中卻一直想著:不知道阿虞現在打開那一魄了沒有。 那蓮花燈座上附有封印法術,也不知她會不會開。 忽又想起那法術是問雪夫人親手所設,阿虞大可向她姑母求助。 那多半是已經打開了。 如果她真的想起當年的事情,她會如何看待自己,她還會待自己始終如一嗎? 這般亂糟糟地想著,忽見一位長老起身,說道:“家主,夜色已深,你今日又連番受傷,還是早些安歇,好養精蓄銳,以備明日之戰?!?/br> 江玄剛想開口拒絕,便聽其他幾位長老紛紛應和,只好作罷,摒退了眾人。 一時間,書房內只剩下少年一人獨坐其中。 少年就那般枯坐著,神情木然地望著籠著白紙燈罩的羊角燈,直到燈中燭火燃盡,書房中徹底陷入黑暗,他還是那般坐著,紋絲不動,仿佛已經化身為泥雕木塑。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漸漸透進熹微的天光,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到了黎明時分。 窗下傳入幾聲燕雀的喁喁細語,少年似被驚醒,陡然起身,走了兩步,便不由往旁邊一倒,以手撐桌。 他枯坐了大半夜,雙腿早已麻痹,起身太猛,不覺頭目暈眩,好一會才和緩過來。 自剖金丹之后,他的修為便一直進展緩慢,即便是吞了妖丹,苦修了大半年,如今也不過才堪堪恢復到筑基期的修為。 婚禮上他與西門獨秀斗劍,只有防守之力,肯定已經被有心人瞧出破綻。 眼下,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若他是西門家那班人,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他本該向阿虞示弱,好叫她覺得他可憐,叫她憐惜他。 這樣不僅可以把阿虞留在身邊,她身后的冬藏仙府也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這是他一貫以來的行事作風,感情是一回事,生死存亡之關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理智告訴他,這一次如果賭輸了,他可能會永遠失去所愛之人。 可情感卻逼著他看清,隱瞞和欺騙,對阿虞并不公平。 而且,他內心真正渴望的,其實是阿虞在見識到他最卑鄙不堪的一面后,仍然愿意接納他。 …… 理智和情感在少年心中拉鋸了一夜,少年撐著桌子站了片刻,忽然大步走到門前,打開門走出去,運起輕身功法,披著灰蒙蒙的晨光飛上屋檐,踏過重重院墻。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為什么要把那一魄還給阿虞? 江玄想了一整夜,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阿虞離開自己。 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如果她真的決定離開,他一定會想出千百種手段來阻止,哪怕是將她囚在身邊也在所不惜。 去他媽更好的良人! 如果阿虞不離開自己,他還有機會慢慢變好;如果她離開了,自己還有什么機會向她證明? 少年遮掩氣息,一路狂奔,等到落在少女窗下時,卻又近鄉情怯,不敢靠近。 屋中一片寂靜,他聽不出里頭的人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