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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傅羨還不是傻子。 但為了配合老婆的表演,他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接著落寞說道:“不用了,我怕你看見了做噩夢?!?/br> 言外之意他的腿如今并不好看,而阮凝近來頻頻做噩夢,精神不是很好,這兩日稍有好轉,傅羨這話說出來也是為阮凝著想。 阮凝不是這么容易放棄的人,她在來找傅羨之前也想好了一套說辭,此時剛要開口,便被傅羨打斷。 “軟軟,你我雖然在一起生活了這么久,中間你又摔到了頭,想必也沒有人跟你說過我的腳到底是怎么變成這副樣子的吧?” 傅羨驟然說出的一番話叫阮凝啞聲,她搖了搖頭,腿上落下殘疾的事明顯是傅羨的一道傷疤,她又不是那種愛揭人傷疤的,肯定不會刻意去問。 奇怪的是,傅羨受傷的事在傅家沒有一個人提起,阮凝知道的也只是他因為一場意外降腿給毀了,但卻不知道這場意外到底是什么。 如今傅羨大有種舊事重提,講故事的樣子,阮凝不免好奇,就靜靜地聽他說。 傅羨邏輯清晰,會抓重點,當然這也并不是一個多復雜的故事。 他十二歲那一年,距離進傅家剛好兩年,那年冬天,過完年后,傅家按照慣例會在那一天去幾公里之外的一家寺廟里上香。 這個是傅家的傳統,就和每周一早上的早飯一樣,除非是出現特殊情況,不然不會輕易更改。 因為傅羨私生子的緣故,兩年來他都是在這一天被遺留在家里面的存在,但是不知這一年王琴怎么會突然松口,愿意帶他一道過去的。 能參加這樣的上香儀式,傅羨心里頭有些小高興,他覺得這是傅家慢慢接納他的標志。 到了廟里面,一切的儀式都和往年一樣,傅家眾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佛祖跟前,叩首上香,一系列事情完成后便是到山后面的食堂去吃一頓素齋。 傅羨在傅家尷尬的地位誰都知曉,是以沒有人和他走得很近,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落在最后,這年的冬天很冷,天上飄的雪花給世間萬物蓋上了一層被子。 通往食堂的是一條小的石子路,挺窄的,頂多兩個人并肩走過,傅羨穿的不多,冷得渾身都在抖,他走在最后,壓根沒有人注意到他穿的是多是少。 走到半路,還是傅榮記起來有傅羨這么一號人的存在,稍稍慢下來等了等他,傅羨便和他并肩走在一塊。 要說灰色的童年記憶當中,傅榮是唯一給過傅羨溫暖的人,是他唯一不討厭,并且愿意交流的人。 因為傅榮慢下來的腳步,叫傅羨從走在最后變成了走到中間的位置。 雪依然下的很大,地上一腳踩下去便留下一個很深的腳印,傅榮自認為對這條路足夠熟悉,年年都來,早就摸透了,所以也沒多當心,就在一個拐角的地方,他忽然一腳踏空,往旁邊摔了下去。 而路的一邊是個山坡,坡度有些陡,人要是結結實實地摔下去的話,鐵定會受點兒傷。 而這個時候離傅榮最近的便是傅羨,別的人動作還有速度都不及他,他本來拉一把傅老爺子便已經足夠,傅榮借到一點力,就不會掉下去,他更不會摔下去。 可是不知是誰在背后狠狠地推了傅羨一把,讓他站立不穩直接朝山坡栽了下去,連帶傅老爺子一起滾落。 傅榮那時候年輕,身體素質自然比現在要好,只是從山坡上摔一跤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大礙,傅羨摔得其實也不重,就是腳扭了一下,陣陣地疼而已。 上頭傅家的人用最快速度施救,只是在這時,變故突然發生。 山坡上來來往往的人變多,叫積雪層層掉落下來,一開始細細碎碎,后來一個巨大的雪塊就這么直挺挺的砸了下來,正對著傅榮和傅羨二人。 要說單單是雪砸在人的身上并不一定會有多疼,壞就壞在,這雪塊里頭還有石塊,速度下落得又急,眨眼間便要落到二人身上。 在山坡上面的人可能看不清楚這雪塊里頭夾雜的東西,傅羨反正是一眼看到了,他當時沒有多想,動作快過了腦子,直接把傅榮推到了一邊。 就慢了這么一回會兒,他沒來得及完全避開,石塊砸在了他的腳上。 那一瞬間,傅羨清晰地聽到了骨頭崩裂的聲音,疼痛鋪天蓋地,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再醒過來,腿就不能動了。 去醫院復查幾次,最后醫生給下了結論,他的腿廢了。 這雙腿是因為救傅榮才廢的,大約是因為這件事的緣故,傅榮心存愧疚,殘疾的傅羨在傅家總算過上了點人過的日子。 ******************************************************* 傅羨沒有刻意賣慘,反而是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語氣從頭至尾半點波瀾都沒有,可正是這樣,才叫阮凝聽來十分的心疼。 那時候傅羨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就要經歷這么多事情,還有那個故意將他推下山坡的人,多半和王琴脫不了干系,畢竟那個女人心思那么歹毒。 她早就想把傅羨弄死。 只不過傅羨成了殘廢,她心里略好受了一些,這才沒有繼續再找他的麻煩。 阮凝是一個共情能力挺強的人,特別是在經歷過花瓶那件事兒之后,自然知道王琴的厲害之處,是以更同情傅羨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如果還想要繼續在浴室里待著的話,似乎有一點兒看傅羨笑話的嫌疑,所以阮凝最終還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