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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的酒杯里是水。 今日這情況,誰喝酒發酒瘋誤了正事才荒唐,更何況除卻在岳府那一次,他從沒在外面飲過酒。 “適可而止,不要喝了?!鼻厮≥p輕叩她眉心,“乖乖坐好,過會帶你回家?!?/br> 岳金鑾委屈的“喔”了聲,小手一揣,像個沒有得到小魚干的貓貓。 不過秦恕往她嘴里喂了顆青梅,岳金鑾還是吃了。 吃完她眉頭一緊,掙扎著咽下去,“好酸?!?/br> 秦恕道:“酸了還不吐?” 岳金鑾小口喝糖水,“不吐,你給的?!?/br> 秦恕看著她把一小杯糖水喝完,小肚子都圓了,伸手摸了摸,“酸梅醒醒酒,一會別醉了睡著?!彼约嚎谥幸瞾G了顆,酸的厲害,也皺眉吞了。 岳金鑾吃了梅子便醒了,一直在留神看東宮的布置。 她也是要當新娘的人,對婚事格外上心。 秦恕應付完一批敬酒客,放下酒杯。 分明只是飲水未醉,但眸中含著故意演出的微醺,像一池桃花水,笑吟吟望著岳金鑾,“看的這么入神,是覺得這婚禮好看,也想要?” 岳金鑾仰著頭看頭頂懸掛的燈。 有皇帝和貴妃疼愛,她和秦恕的婚禮必定隆重至極,但太子與親王規格有別,想像東宮大婚一樣鋪張揚厲會被御史彈劾。 她不是羨慕,也不想要,只是單純覺得好看,如實答道:“的確好看?!?/br> 秦恕把她摟過來,“若身為皇帝大婚迎娶皇后,只會比這還要好,你若在意這個,我可以忍一忍,等到當了皇帝娶你為后,屆時朝臣百姓乃至天下人,都會為我們歌頌祈福,不必在意身份規矩,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給你?!?/br> 掐指一算,離秦恕當皇帝也沒多久了。 這一世比上一世進度還要快,太子多次作死地位岌岌可危,被廢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朝堂暗流洶涌,只差雙手把他推下去。 岳金鑾沒想那么多,窩在他懷里玩手上的銀鈴,鈴聲輕盈,她的聲音也輕,“可我不在乎,我就想今年嫁給你。其實當不當王妃,當不當皇后,我都不在乎。我要嫁的人是秦恕,不是皇帝和定王?;实凼翘煜氯说幕实?,秦恕是我一個人的秦恕?!?/br> 她彎軟的睫羽撲了撲,甜絲絲笑了,“你今日便是乞丐,我也一樣嫁你?!?/br> 秦恕喉結一滑,沉聲托住她小手,“銀鈴要系著,聽見鈴聲,我便知道你在何處了,無論千里山,萬里海,我都能找到你?!?/br> 岳金鑾晃晃鈴鐺,“不用找,我永遠會在你身邊呀?!?/br> “嘖……” 一聲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酸意溢過來,四皇子秦修涼嗖嗖道:“還沒成親就說這些酸掉牙的話,成親了豈不是成天泡在檸檬缸子里牙都給人酸掉了?” 要不是秦恕攔著,岳金鑾差點拿酒杯丟他,“我和秦恕是甜!再過兩年等小蠻及笄,你和小蠻成親,你也得變成這樣,臭秦修,你遲早變酸!” 她又喝了酒,又被秦修氣著,身上熱的不行,白玉似的肌膚沁著熱出來的紅。宴上人多,她再待下去要悶死,便上花園里休息。 也才四五月天氣,怎生熱成這樣。 岳金鑾坐在涼亭里,燈草給她扇風,這兒沒人,岳金鑾拉著燈草坐下,奪過她手里扇子一起扇。 涼亭位在假山之上,可以縱看全園。 花園門口沖進來一個醉酒搖晃的身影,看體型是個成年男子,月光投照之下,對方的衣裳面容也顯現出來。 ——居然是太子。 今兒穿著紅戴著玉冠的,除了太子還能是誰。 岳金鑾股下的石椅燙的灼人,她一下立起來,“走走走,瘟神來了,這好端端的大婚夜,不上洞房上花園,這兒有什么值得他惦記的?!?/br> 這涼亭在高處,好處是看的遠,弊端是別人也能看得見。 太子一進花園就看見岳金鑾,醉意上頭,疾步向她走去,一邊走一邊叫,“阿柿留步,meimei留步?!?/br> 岳金鑾匆忙下了假山,壓根不搭理他,只是花園入口一共只有兩個,一個通往內院,一個通往前院。 她不能去內院,而去前院又必定經過太子,和他面對著面。 來不及讓她細想,太子已經來到面前,他伸出手,岳金鑾靈活閃開,往后退了好幾步。 “殿下自重!” 太子喝酒喝上頭,大著舌頭苦笑道:“如今連你也不愿意理我了嗎,我們自小一道長大,原來相處的那般好,你成日圍著我轉,只對我一人笑,做什么都要我陪著,父皇罰我,你也去御前哭著幫我求情,后來為何冷漠至此,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br> 岳金鑾一臉漠然。 太子近一步,她退兩步。 地上人影距離越扯越大,還有燈草隔在中間擋著,太子好像在追一輪明月。 那明月或許本就不是他的,只是紅線誤牽,錯付給他本該屬于旁人的愛意,如今醒悟,便連一絲憐憫的月光都不再舍予,那輪別人的月,他再怎么追,也不會為他而停留了。 他惶惶不安,追悔莫及。 “我心中的太子妃,自始至終只你一人,蕭文玉都是下策,江犁雨是下下策,我看著她們的時候,心里想的都是你。秦恕有什么好,你寧肯要他不肯要我,我是太子,一國太子未來儲君,你怎么就看不清誰才能保住你的地位,保住你岳家長長久久的榮華,是秦恕蠱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