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宋敏蘭臉上貼著黑乎乎的面膜,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秦氏連忙制止:“不能笑,你看你一笑,這原本服服帖帖的面膜就皺了?!?/br> 秦氏重新給她整理好臉上的面膜之后,宋敏蘭為了不讓母親的努力白費,索性把手里握著的鏡子朝下扣在了桌子上。 這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的,能夠把人照得十分的清楚,她一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就崩不住只想笑了。 既然她做不到憋住不笑,就只能先眼不見為凈了。 放下鏡子后,宋敏蘭一邊感受著面膜敷在臉上所帶來的絲絲涼意,一邊開口讓貼身大宮女拿了鑰匙去庫房給杜夏挑禮物。 交代完貼身宮女后,宋敏蘭才回頭對秦氏說道:“母親你也真是的,不愿意把小夏帶進宮里來不說就算了,還要和我講了這么多關于她的事情,你這不是存心要讓我好奇嗎?!?/br> 秦氏無奈地攤開了手掌:“不是我不帶小夏來,實在是這個姑娘吧,膽子確實太小了,一說進宮就緊張得不行,這不你弟心疼她,就說不用她進宮了?!?/br> 說起這個宋敏蘭就又有話頭說了。 “元思這小子也是,人家都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他倒好,是有了媳婦忘了姐,我可真是白疼他了?!?/br> 秦氏笑呵呵的勸慰女兒:“你是當jiejie的,你要理解他,我瞧著他這是老房子著火,越著越旺,他如今對小夏緊張得跟什么似的,你可不能往心里去,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總是能夠見到人的 ?!?/br> 宋敏蘭只比宋嘉言大三歲,她眼見著就要過二十七歲的千秋了了,宋嘉言才剛過二十四歲的生辰沒幾天。 國公府孩子少,宋敏蘭他們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年紀相差也不多,感情比別家的孩子要深厚許多。 這些年宋敏蘭心里最過意不去的就是,那年因為自己才從太子府搬到皇宮覺得無聊,讓弟弟從外面收羅話本偷偷送進宮來打發時間。 要不是如此,宋嘉言也不會在后宮撞到先太后那個瘋子。 這些年宋嘉言對女子表現得極為的反感,甚至于把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耽擱了。 宋敏蘭每每想到此事時,都恨不得把先太后從皇陵挖出來挫骨揚灰了替弟弟出氣。 但是宋敏蘭卻不能這么做。 先太后雖然不是陛下的生身母親,但是對他也有幾年的撫養之情,生前更是尊為慶朝的太后。 她為了家人的性命、為了兒子的前程,只能看著弟弟這些年飽受這件事情的折磨,卻無力把他從那件事的陰影中拉出來。 這也是讓宋敏蘭和國公府所有知情人最愧疚的事情 那件事幾乎徹底摧毀了宋嘉言的精神,而他們,連最簡單的事——開口替他解釋都不能。只能任由京城那些不知內情的人肆無忌憚地對他的身體、性取向做出一些惡意的揣測。 好在老天到底對他們宋家不薄,現在杜夏出現了,宋嘉言并不抵觸與她接近,總算是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 就這樣,因為一樁杜夏完全不知情的陳年舊事,她又即將收獲一大堆皇后給的賞賜。 內廷出來的東西那都是實打實的奇珍,隨便拿出一樣,都足夠她吃喝好些年了。 什么叫做一夜暴富了,她這就是一夜暴富! 第25章 往事、 皇后的賞賜和秦氏送過來的東西, 都滿滿當當的堆在杜夏的房間。 她們送過來的東西實在太多,全都堆在屋子里,讓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顯得逼仄不已。 理智告訴杜夏不能收下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看在宋嘉言的面子上才送給她的。 可是話雖這么說,但是宋敏蘭也實在是太會揣測人心了, 她讓宮人賞賜下來的都是一些適合年輕女子佩戴的首飾。 由翡翠、珍珠、等寶石鑲嵌的首飾, 每一樣都很高級。 這些東西擺在那里就是一件藝術品, 都讓人舍不得戴到腦袋上去。 本來杜夏的心里就已經是飽受折磨了,宋嘉言卻還在旁邊嫌火候不夠似地添了一把火。 “既然我母親和jiejie把這些東西送給了你, 那它們就屬于你了, 她們送出去的禮物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就安心收著吧?!?/br> 杜夏覺得秦氏和宋敏蘭送給她的這些禮物太過珍貴,但是她好像沒有想過——她送給她們的鏡子和其他東西放在慶朝,也是一樣的珍貴。 就像她硬塞給宋海的那些糖塊, 在她看來只不過是廉價的現代工業產品,放在慶朝,那就是比最上等的飴糖味道還要好的糖塊。 在外面隨便就能賣到幾百、上千文的糖塊, 她就這樣隨手就送給了宋海。 最讓宋嘉言覺得奇怪的是, 杜夏作為一個思想和眼界都更加開闊的現代, 這轉變能力竟然比他這個古代人還要差。 他要是像她一樣顧慮這么多的話,那他的落地鐘、鋼筆、手表、鏡子就都不可能有了。 杜夏聽宋嘉言把這些都夠格送進博物館展覽的寶貝,拿去和那些幾十、百來塊錢的雜物相比, 當下就急眼了: “可是這些東西的價值, 是你說的那些東西的無數倍?!?/br> 宋嘉言十分堅定的說:“但是在我眼里它們都一樣, 那些雜物的價值并不比這些首飾差?!?/br> 杜夏有些不該相信的追問到:“真……真的?” 宋嘉言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杜夏小心翼翼的試探:“那我真就把這些東西收下了?” 宋嘉言被她一臉忐忑的樣子逗得輕笑出聲。 輕咳兩聲止住笑意之后, 宋嘉言才伸出手指按著眉心說道:“本來就是給你的, 你早就該收下了?!?/br> 聽宋嘉言這么說了之后, 杜夏才放心的撲到了首飾堆里盡情地挑選起來。 說實話, 里面的每一樣首飾都很美,但是其中杜夏最喜歡的是一對用整塊的羊脂玉雕琢成的蝶戀花玉簪。 這還只是宋敏蘭諸多賞賜中的一樣。 其他的的點翠、金簪、寶石頭面雖然也很好看,但是杜夏總覺得以自己的年紀還壓不住這些首飾的氣場。 對著鏡子小心的把玉簪戴到頭后,杜夏動作僵硬的對宋嘉言轉了一個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展示了一遍頭上的玉簪。 “怎么樣?好看嗎?” 宋嘉言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真心實意的夸贊到:“好看,這兩支玉簪襯得你特別的清麗出塵” 被夸之后杜夏也只高興了一小會兒,就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憂愁地嘆一口氣。 “好看是好看,可是帶著這倆東西我都不敢動了” 宋嘉言十分不解的問:“為什么?” 杜夏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怕我自己動作太大,會把發簪甩出去,這玉簪看起來就很脆弱,摔到地上肯定會碎成渣渣?!?/br> 這玉簪又不像其他的金銀首飾。那么扛摔扛造。 這么金貴的東西,杜夏可是打算當做傳家寶一樣保存的。 她從床頭摸出手機,點開照相機對著自己一頓猛拍后,心滿意足的拆下了頭上的玉簪,重新換上了不怕摔的珍珠頭面。 宋嘉言看著屋里堆著的首飾和布料,提醒到:“這么多東西,你一次肯定帶不回去,你看著挑一些喜歡的東西出來,帶回現代,剩下的就放在屋里,以后過來的時候穿戴吧?!?/br> 一聽說要回現代,杜夏心里就激動,連忙追問道:“回現代?什么時候回?今天晚上嗎?你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宋嘉言不急不緩的說道:“沒錯,我們今天晚上就去現代,今天早上我已經正式向陛下請辭,陛下也同意了,以后我就不用上朝了,這次過去我們可以在現代多待一段時間” “太好了!”杜夏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晚間秦氏聽說杜夏他們今天就要回現代了,還依依不舍的拉著她的手叮囑了許多。 秦氏的話總結成一個意思就是——回去可以,但是一定要趕在皇后娘娘的千秋之前回來,她十分的想見杜夏一面。 收了人家那么多的東西,杜夏也不能說自己不想回來,只能硬著頭皮一口答應了下來。 來的時候床上放了落地鐘,所以顯得十分的狹窄,回去的時候床上就只有一口杜夏用來裝首飾和衣裳的箱子,看起來倒是寬敞了不少。 這次杜夏也沒有假模假樣的在兩人中間橫著放一床棉被了。 兩人一人躺在床的一側,把中間的位置留了出來。 為免再像上次那樣在睡夢中被凍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入睡之前,他們還各自扯了一床棉被蓋到自己身上。 兩人就這樣干躺在床上,相顧無言,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最后還是杜夏蓋著棉被熱得睡不著,她三兩下踹掉身上的被子,煩躁的在床上滾了一圈。 黑暗中,宋嘉言小聲問道:“睡不著?” 杜夏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郁悶無比的長嘆了一聲。 “太早了,我根本沒有睡意,不然我們聊會兒天吧,說不定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宋嘉言聞聲在黑暗中翻了一個身,面朝杜夏,輕聲問到:“聊什么?” 杜夏因為他的這個動作緊張的攥緊了拳頭,窘迫的回到:“就,就隨便聊聊?!?/br> 宋嘉言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可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倍畔闹鲃娱_口打開局面。 “什么事?” 杜夏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開口問道:“你都二十四歲了,為什么還沒成親?” 自從杜夏知道宋嘉言的年紀之后,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她心底。 宋嘉言是國公府的獨子,不論是長相還是家世都是無可挑剔的。 這樣的他,絕對不會是因為沒有女子青睞他,才一直單到現在的。 宋嘉言沒想到杜夏想問的竟然是這個。 他因為杜夏的話沉默了,就在杜夏以為他不想聊這個話題,想要開口換一個話題聊化解尷尬的時候,他卻開口說道: “因為我有病?!?/br> 杜夏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答案。 宋嘉言的體格看起來不錯,雖然是讀書人,但是他的身體并不孱弱,杜夏一直都沒看出來,他竟然還有隱疾。 不過身體有病這種事情,對當事人來說,絕對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杜夏干巴巴的安慰他:“沒事,有病可以治,古代治不好的話,以后你還可以去現代治療,現代的醫療水平很高,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br> 宋嘉言搖了搖頭,語氣沉重而痛苦:“不是身體上的病,是我心里有病?!?/br> 宋嘉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描繪著杜夏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