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杜夏按照宋嘉言指點過得姿勢對兩人行了禮、問了好。 帥大叔有點端著架子,杜夏行禮之后他只是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并沒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倒是秦氏的情緒有些外露,還不等杜夏站起身來,就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摸著杜夏光禿禿的手腕,秦氏還一臉關切的說道:“小夏,你怎么沒帶我送給你的首飾,可是樣式不喜歡?姨這里還有,等會吃了飯你跟姨去挑些喜歡了?!?/br> “對了,我看你和我們家元思年紀相當,所以以后你也別叫我夫人了,生份!以后你就叫我秦姨吧?!?/br> 姨娘、姨娘,先是姨后是娘!沒毛??! 秦氏真是要忍不住為自己的聰明點上一個贊了。 秦氏這番發一出,杜夏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見一旁的宋嘉言猛烈的咳嗽了幾聲。 被他這么一打岔,屋內的人倒是顧不上眼下的尷尬了,宋國公更是連忙對門口的小廝吩咐道:“趕緊把堂屋的門關了,大公子大病初愈,這夜晚的風涼,見不得風?!?/br> 雖然此時秦氏的大半心神都放在杜夏身上,但是自己的兒子她還是關系的,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連忙招呼兩人坐下來吃飯。 也因為宋嘉言的這一咳嗽,讓杜夏避免了叫秦氏秦姨的窘境。 還好國公府高門大戶,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那是拿捏得死死的。 哪怕吃飯的時候秦氏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想要開口說話,但是最后都忍了回去。 要是忽略秦氏那灼熱的眼神,杜夏的這頓晚飯吃的還算是愉快的,國公府的廚子不愧是宮里出來的御廚,這燒菜的手藝就是不一樣。 真是讓杜夏那吃慣了各種食物添加劑,增鮮劑的舌頭得到了救贖。 吃完飯秦氏就要拉著杜夏去挑選首飾,杜夏連忙搖頭表示自己的首飾夠用了,早上她送過去的首飾她都很喜歡,她今天沒帶只是因為忘了。 開玩笑,早上秦氏送了那么多的首飾和布料。 下午杜夏在屋里睡覺的時候云兒已經把那些東西搬到她的屋里了。 在杜夏這個‘鄉巴佬’看來,那些首飾真的是精致得不像話,要拿到現代去,那妥妥的是能將博物館展覽的級別的。 可是這些東西她不能要呀,這么珍貴的首飾和布料,非親非故的她憑什么收。 原本杜夏都已經打算好,這些東西就先在她那里暫放著,等哪天她穿回去了,宋嘉言自然是會把這些東西還給秦氏的。 就這樣杜夏還擔心自己的屋子里進賊呢,就這些東西就讓她十分的有負擔了,她才不會傻到從秦氏這里再拿些東西回去擔驚受怕呢。 但凡這些東西壞了、丟了,那還真不是她賣一塊手表能夠解決的事情。 宋嘉言也在一旁幫腔,好不容易總算是讓秦氏打消了這個想法。 然而兩人剛走出主院,隨著天邊的一聲響雷,夏日的暴雨一下就席卷了天際。 要不是宋嘉言拉著杜夏退得夠快,兩人肯定要被雨水兜頭潑一臉。 看著密得透不出人影的雨幕,杜夏站在屋檐下嘆了一口氣。 宋嘉言以為杜夏是擔心他們回不來院子,還柔聲安慰道:“夏季的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你放心,按照這個雨勢,這場雨下不了一會兒就要停?!?/br> 雖然杜夏不喜歡雨天,總覺得下大雨的時候心情會格外的糟糕,就好像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樣。 見杜夏被雨水濺濕的裙角,宋嘉言連忙招呼道:“我們回屋里等著吧,等雨小一些再會臨風院?!?/br> 秦氏原本是叫人給宋嘉言他們送傘的,這會見兩人去而復返,面上也是一喜。 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就沒有機會說話,吃完飯還沒說到兩句他們就要回去了。 說起來真是天公作美,多虧了這場暴雨,才讓她有機會多和杜夏說說話。 秦氏拉著杜夏去里屋聊天去了,宋嘉言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后,有心想要追上去吧,又因為一旁的宋國公不好動作。 宋國公看著自家兒子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心里也把妻子的話信了一大半。 他們家元思看起來對這位杜姑娘確實不一般。 宋國公心里也想讓妻子把這位杜姑娘的底細摸清楚的,這會自然是不會放兒子進去攪亂的,他伸手捋了捋胡子,開口提議道:“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就這么干坐著也不是一會兒事,要不我們來一局?” 宋嘉言想著確實也是這個道理,遂在父親對面坐了下來,在旁邊伺候的小廝也適時的抱來棋盤擺在矮桌上。 黑白兩只交錯落下的時候,時間也在一點一點的過去,等兩人一局棋畢,時間竟也不知不覺的過去半個時辰了。 見外面的雨也小了起來,宋嘉言一邊往棋盒里收棋子,一邊開口讓云兒去叫杜夏。 杜夏總算是等到有人來叫她了,她如蒙大赦的從交椅上站起身,對秦氏行禮、告別,整套流程做得那叫一個行云流水,可見剛才真是沒少在心里演練。 再次和宋國公、秦氏告了別之后,宋嘉言和杜夏一人撐著一把油紙傘,甩開身上的仆人走在最前面。 宋嘉言狀似不經意般問道:“剛才我母親都和你說了什么?” 杜夏伸手揉了揉自己剛才端坐太久而發酸的腰窩,老實回答道:“也沒問什么,就是問了問我的基本情況,年紀啊,家里的情況,你放心,我都是按照我們之前預演的那么說的,沒有穿幫?!?/br> 白日里宋海在外面跑了一圈,已經給杜夏弄好了一個假身份。 杜夏、皖西人士、今年二十二歲、父母雙亡,自幼學醫,早年拜了以為山野名醫做師傅,尤為精通婦人生產之術。 對于假報年齡這件事,杜夏沒有多猶豫就接受,實際上在古代,女子二十二歲還單身也算是老姑娘了。 要不是她長得確實不像是十六七八的小姑娘,杜夏還想把自己的年齡再小報幾歲呢。 不知道宋海走了什么關系,反正現在杜夏是有了一張慶朝的路引,不過也是禁不起別人細查的。 回到臨風院,宋嘉言就以自己不習慣院子里有其他女子為由,讓云兒回主院休息去了。 這個結果秦氏和云兒最開始也是預料到了的,所以云兒什么都沒有說,只說自己明天一早再過來伺候杜夏洗漱后就離開了臨風院。 云兒走后,杜夏回房間收拾背包就去找宋嘉言了。 進屋之后杜夏先是把背包里的一百兩黃金一一掏出來擺在了桌子上。 見宋嘉言開口就要拒絕,杜夏連忙伸手阻止了他。 “宋公子,說真的,我們兩萍水相逢,你能如此待我、我心里真是很感激,這些黃金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在國公府住的不安心,總覺得自己欠你一樣?!?/br> 杜夏都這么說了,宋嘉言還能說什么,他朝杜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把桌子上的金元寶一錠一錠的放進了床頭的抽屜里。 兩人并沒有多熟悉,也沒什么能聊的,杜夏自己給自己換藥的時候,宋嘉言就坐在一旁就著油燈的燈光看書。 杜夏換好藥躺到床上的后,躊躇了好半天,還是趕在宋嘉言要吹熄油燈之前開口說道: “宋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br> 宋嘉言停下動作,扭過頭不解的看向杜夏。 杜夏藏在被子下的手指難堪的絞在了一起,她閉了閉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十分認真的看著宋嘉言,小聲卻堅定的說道:“今、今天晚上你能和我一起睡在木床上嗎?” 第12章 白霧、 這話一出,杜夏自己就沒忍住先紅了臉。 怕宋嘉言拒絕,她連忙急切的解釋道:“就、就像昨天晚上我穿過來時的那樣?!?/br> 杜夏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為什么沒有穿回去。 實際上她都不敢想,以后都回不去的可能。 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深思。 不這樣的話,她真怕自己會崩潰,會發瘋! 穿越過來的時間越久,杜夏的心里就越沒有底。 今天晚上,她無論如何都想原模原樣的試上一試。 說不定……說不定昨天晚上她沒穿回去就是因為她沒睡在床上,而是睡在踏板上呢? 宋嘉言語塞了好一會后,才不確定的指著自己問道:“你是說想要像昨天晚上那樣讓我躺在床上,然后你再躺在我的身邊睡覺?” 杜夏忙不迭地點頭:“對!我知道你們這里注重男女大防,但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在這邊誰都不認識,我的親人、朋友都在原來的世界呢,我一定要回去?!?/br> “我……我父母就我一個孩子,他們年紀大了,我媽心臟不好,我真的不能消失太久時間,你就幫幫我吧?” “我們就試一試,要是這次還不行的話,我以后絕對不會再提這樣無理的要求?!?/br> 杜夏情緒激動,說出來的話也顛三倒四的,但是宋嘉言知道,她是太著急了,她真的急著回去。 早些年宋嘉言見過許多女子。 她們都想抓住他,替自己博得一個好夫婿、好未來。 偏偏他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心理和生理上都十分抵觸女子,在平常有陌生女子站在他身旁,他心里就會止不住地發毛。 那些女子大多是都高門貴女,好人家的嬌寵著長大的姑娘,他又不能對她們口出惡言,這不是君子所為,所以他只能自己避開。 時間久了,他漸漸的也不再去參加那些宴會,躲開了一切能夠遇到陌生女子的場合。 就算是他的那幾位好友,家里也有適齡的姐妹,他們總會主動或者被迫的替他牽紅線。 偏偏這種熱情是他最難以消化的。 當年的那件事情是皇族秘辛,除了少數幾位知情者外,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就只能任由京都的人猜測他的身體有病,不然就是他有別的隱疾。 那些議論自己的話宋嘉言也是知道的,偏偏他還不能跳出去和別人爭辯,只能無奈又被動的看著家人因為這件事情備受打擊。 而他自己,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沒能真的從那件事情里走出來,只能一直沉溺在里面。 他只能在無數個夜里從噩夢中驚醒,再帶著一身的冷汗和作嘔感從床上爬起來洗澡。 昨天晚上是宋嘉言這些年和女子距離最近的時候。 今天白天一整天,他出神的時候都還能回憶起昨天晚上手臂上的觸感。 細綿柔滑的觸感,如附骨之疽一樣,仿佛在他手臂上扎了根,怎么都忘不了。 但是這種感覺卻沒讓宋嘉言感到不適,甚至于他的心里一點作嘔的感覺都沒有。 宋嘉言想著這恐怕是因為杜夏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樣對他有所圖謀所致。 杜夏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清亮,她心里想的什么,就那么明晃晃的掛在臉上,讓人一眼就能看清楚。 就拿今日白天來說,她神色猶豫的提出要去典當行逛一逛時,宋嘉言就猜到她是想要把自己身上的首飾變賣了。 之后他也反思過自己,為何沒在她拿著那些首飾過來當做謝禮的時候順勢把這些東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