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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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蕭渝雙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燙紅的手指緊緊彎曲。他弓著身子,眼眶通紅??刹还芩趺窗l火,蕭則都無動于衷,而他的冷漠,才是最讓他痛恨的。 他的面色越發陰冷,抬手掀翻桌子,曲膝往前,用那只燙傷的手攥住蕭則的袖子。在看清蕭則微皺的眉頭后,他瞬間微張了嘴,情緒仿佛平靜下來。 他慢慢放松攥在袖子上的力道,整個人垮下來,眼尾泛紅,連聲音都帶著懇求:“皇帝哥哥為何不要渝兒,是因為渝兒傷害了皇嫂么?渝兒錯了,再也不會那樣了,皇帝哥哥,你別趕渝兒走?!?/br> 他的聲音頓了頓,更帶哭腔,“我會聽話的,不會再去傷害任何人了?!?/br> 蕭則靜靜地看著他,片刻,目光落在他燙傷的手指上,終是開口:“你傷害的,由始至終都是你自己?!?/br> 蕭渝仰臉笑起來,抬起被燙傷的手指,用帕子胡亂地包?。骸坝鍍含F在就去包扎好,以后不會再傷害自己了,渝兒——” 蕭則打斷他:“你并沒有欠我什么,不用再保護我了?!?/br> 蕭渝身子一僵,唇角的笑意凝滯住,眼尾的紅暈卻越來越深。 “母后不喜歡我,不是你的錯。我要做皇帝,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父皇所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br> 蕭則忽地放松肩頭,抬起手,手指勾在他的腦后,眼底泛著淡淡的笑意:“沒人能傷害我了,我過得很好?!彼啪徚苏Z氣,“你走吧,別活在我的陰影里了?!?/br> 蕭渝挺著脖子,眼里蓄滿水光,卻是一遍又一遍地開口:“不,我不走,他們都是壞人,都只會傷害你,只有我是在乎你的?!?/br> “已經夠了?!笔拕t將手按在他的肩頭,替他平復著情緒,“渝兒,去瑯州吧?!?/br> 瑯州。 蕭渝牙關緊咬,閉著眼,淚水從面頰流下。他緊緊閉著眼,四面只剩下窗戶外風雪刮過的呼嘯聲,恍惚間,稚嫩的童響在耳畔。 “哥哥,這畫上的是什么花,好漂亮!” “渝葉花?!?/br> “那跟渝兒一樣誒,也有渝字!渝兒喜歡這花,哥哥陪渝兒一起種,好不好?” “笨。渝葉花性喜涼,京都太熱,種不活的?!?/br> “???那什么地方可以看到這種花?” “書上說,在瑯州?!?/br> “哥哥去過瑯州么?瑯州在什么地方?好玩么?” “……不知道?!?/br> “那等渝兒長大了,就去瑯州。渝兒要種很多很多渝葉花,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多到哥哥找不到我躲在哪兒?!?/br> 瑯州,渝葉花。 蕭渝攥在蕭則袖子上的手忽地松開,身子一點一點地往下滑,趴在他的懷里,哭了起來。 蕭則垂眸看著他,手放在他的頭上,靜默不語。 窗戶外,翠鳥跳躍,踩落枝頭的細雪,砸在花圃里的常青樹上。 二月初三,禹王離京,前往封地瑯州。 蕭則站在城樓上,看著馬車在風雪中漸行漸遠,最后模糊成一個黑點。他單手負在身后,寬大的袖袍被風吹得鼓起。他收回目光,轉過身,仰頭瞧著頭頂被風撕扯得獵獵作響的旌旗。 旗面上的“昭”字龍飛鳳舞,遒勁有力。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睫,很快消融不見。他的眼神慢慢變得悠遠,思緒也散開。 良久,他瞇了瞇眼,看著白茫茫的天空。 雪停了。 他轉身下樓,還未下臺階,德喜火急火燎地沖過來,不小心滑了一跤。他“哎喲”一聲,矮胖的身子在地上滾雪球一樣滾了幾轉。又趕忙爬起來,扶著老腰,一瘸一拐地跑到蕭則面前。 他似乎太過激動,上下嘴皮子都在發抖,手指著身后的方向:“陛,陛下……” 蕭則看著他滾得一身的雪,頗為嫌棄地皺了皺眉:“遇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德喜一臉焦急,聲音快要破音:“陛下,皇后娘娘剛剛推牌九贏得太高興,誰曾想她突然腹痛,明明還有幾日,可眼瞅這會兒就要生了!太醫們已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人就一把推開他,往外跑。德喜在原地轉了個圈,頭頂的紗帽垂下,遮住了眼睛。他趕忙扶正紗帽,再抬頭時,蕭則已經不見人影了。 德喜“哎喲”一聲,拍著大腿,趕忙跟著跑了。 宸安殿,宮女太監在殿外圍了滿滿一圈,門窗緊閉,不住地傳來女子的呼痛聲,撕心裂肺,聽得外頭的人都跟著揪心。 蕭則趕到的時候,甚至未喘氣,便直直地往屋里走去。嬤嬤趕忙攔住他,為難地道:“陛下,皇后娘娘快要臨盆,這屋里血光太重,您還是莫要進去了,免得沖撞您?!?/br> 蕭則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給朕滾開!” 旁邊的太醫湊過來:“陛下,屋里的人不宜太多,況且您這會兒剛剛從外頭回來,身上寒氣太重,怕傷著娘娘鳳體,不若先外等候?!?/br> 蕭則眉頭緊皺,握著拳,強忍著沒有進去。 屋里不斷有人端著熱水進進出出,太醫備著藥,女官指揮屋里的人。穩婆趴在床頭急切地大喊:“用力,皇后娘娘,用力??!” 洛明蓁躺在榻上,滿頭青絲被汗水打濕,凌亂地貼在臉上。她挺直身子,咬著牙,額頭青筋鼓起,手緊緊抓著床沿,卻是疼得不住慘叫。 太醫趕忙阻止她:“娘娘,您且忍著,越是呼痛,越會耗損氣力,更不利于生產啊?!?/br> 洛明蓁疼得都快要昏了過去,蒼白得失了血色的手指幾乎要將床單都攥破。她咬著牙,讓自己不要喊出聲??商鄣阶詈?,實在忍不住了,哭著喊了一聲:“阿則!” 那叫聲太過凄厲,屋外的蕭則微睜了眼,幾乎是瞬間便踹翻攔路的人,直接闖了進去。 屋里的宮人們見他進來,紛紛嚇了一跳。蕭則卻徑直到榻旁,半跪在地,緊緊握住洛明蓁搭在榻沿的手??粗鏌o血色,渾身衣衫濕透,他心口也抽疼起來,一手撫著她的面頰,一手攥著她的手。 “蓁兒,我在這兒,別怕,我在?!?/br> 洛明蓁閉著眼,牙關緊咬,手指不自主地收緊,指甲幾乎沒入蕭則的掌心,掐出血珠子。 蕭則始終輕聲安撫著她,一旁的太醫、穩婆也不停地教她該如何用力。到最后,洛明蓁什么也聽不見,她仰起頭,雙目圓睜,聲嘶力竭地大叫了一聲。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嘹亮又清脆。她只覺渾身力氣都像是被抽干,整個人一軟,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榻上。 “太好了,生了,生了,總算是生了?!狈€婆驚喜地喊著,四下里的人圍過來,連忙給剛剛出世的孩子裹身。 嬤嬤抱著孩子過來,沖蕭則高興地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個小公主,和您長得可真像,您瞅瞅?” 蕭則恍若未聞,目光只落在躺在榻上的洛明蓁身上,他替她撩開面頰上凌亂的碎發,看著她半睜的眼,憐惜地道:“蓁兒,還疼么?” 洛明蓁輕輕搖了搖頭,胸膛微微起伏,側著頭,手指無力地搭一旁。 蕭則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憐惜的吻,輕聲開口:“沒事了?!彼]著眼,眼睫微顫。 洛明蓁本想讓穩婆把孩子抱過來,可感受到落在面頰上的水漬,她抬了抬眼,愣了一瞬。 半晌,她掙扎著用手指碰上蕭則的眼尾,無奈又好笑地道:“生孩子的是我,疼的也是我,我這會兒都沒哭,你怎么還哭了?” 蕭則俯下身子,將頭放在她的頸窩,雙手輕輕摟著她:“我不想再讓你受這種苦了?!?/br> 他后悔了,他就不該讓她生孩子。 他從未想過,會疼成這樣。 洛明蓁蹭了蹭他的額頭:“傻瓜,哪有人只要一個孩子的?” 蕭則鄭重地道:“她就是唯一?!彼穆曇魷厝嵯聛?,“你我唯一的珍寶?!?/br> 洛明蓁笑了笑,眉眼、唇角皆是笑意:“那你想好給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么?” 蕭則抬起頭,手還環著她的腰,笑道:“寶蔻?!?/br> 永遠都是他如珠如寶的小公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