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傅阿崽點點頭,又聽著溫融開了口:“劇本怎么被揉成那樣了,還是很緊張么?要是還緊張的話,不如和我出去走走說說話吧,放松一下心情,繃太久了對接下來的拍攝也不好?!?/br> “但是下一場就是我的戲了?!?/br> “沒事?!睖厝谑疽馑判?,“我問過宋青書了,他現在在拍的那場戲用的時間會比較久,而且也稍微有點卡,你的戲怎么也得在一小時后了,我們在那之前回來就行,不會走太遠,而且……” 他對上傅同的眼睛:“我也有話想和你說?!?/br> 他都這么說了,傅同自然沒法兒再拒絕,便應下了。 兩個人出了門,這會兒快到正午,一來是飯點,二來也正熱著,外面的行人并不多,三三兩兩的幾個。 溫融找了個陰涼的地方走過去:“剛才瑯瑯也在,所以我不太好問你,你最近過得怎么樣?尤其是……和傅潛淵之間?” “挺好的,和以前差不多?!备低f,“你找我是想說什么事?我們之間終于輪到我當一次知心哥哥了么?” 溫融笑了:“那大概還是不行,其實我沒什么事,只是看你今天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傅潛淵也沒來,擔心你們之間又出了什么事,所以來問問?!?/br> “這樣?!备低c頭,“我和他之間確實沒什么事,但是我自己,嗯……我覺得我自己最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br> 溫融眼里的亮光一閃而過:“怎么了?” “是這樣,我最近總是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夢里的那些事也……總之和傅潛淵有些關系,但不是很好,我沒法和他說,也不知道還能找誰,所以想問問你——” 傅同往兩邊看了看,像是怕別人聽到一般,慢慢壓低了聲音,和溫融的距離也一點一點的拉近。 兩米,一米,半米…… 傅同手指手指一勾,漆黑的潛淵刀出現在他手中,和不知道什么時候蟄伏在溫融背后的那把潛淵刀一起,在風聲里齊齊朝面前的人刺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被傅潛淵咬尾巴后炸毛炸掉了! 然后薛野的名字不是改成薛陵了嗎,最近會慢慢把前面章節薛野的名字改掉,所以之后應該會時不時出現更新提示,提前給大家說一下。 第90章 第090次太磨人 傅同的刀來得突然也沒留任何余地, 溫融雖然在兩個人距離拉近之時便有了防備,但也只避開了自身后而來的那一刀。 “嗤——” 潛淵刀在他身上狠狠掠過,刀尖沒入一半,傷口幾可見骨。 溫融退開幾步,在傅同刺第二刀之前抬手用結界把兩個人隔開, 站在那里半是陰郁半是縱容的笑了。 “真是狠心?!彼聪蚋低? 聲音溫柔緩和的像是在說情話,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從我看到你第一眼, 聽到你說第一句話開始?!备低倩貪摐Y刀,聲音很淡,“溫融不會用那樣算計的眼神看人,也不會用那樣虛偽的語氣說話,假的再怎么偽裝也是假的, 你的一切和溫融相比,都太讓人膈應了?!?/br> 說著,他垂眼在假溫融傷口處滲出的白光上瞥了一眼:“犀照吧?” 犀照微微一笑,沒有半點被拆穿的恐慌,還是很溫柔的模樣:“時隔這么久還能讓你記得我的名字, 我很歡喜,也很想你……你想我了么?” 傅同厭惡的皺起眉:“你能別頂著溫融的臉說這么膈應人的話么?” “這樣么?呵……好啊?!?/br> 犀照又是縱容的笑了一下,抬手在臉上緩緩撫過,白色煙霧隨著他的動作從指尖漫出,蔓延至全臉,再次消散時, 溫融的眉眼消失不見,出現在傅同眼前的是一張他更為熟悉的臉。 傅潛淵。 他在那里看著傅同笑,眉目說不出來的溫柔:“那這樣呢?你喜歡么?” “……” 傅同臉一沉,這次什么都沒說,直接提刀朝他的臉劈了過去,犀照看到了卻沒躲,甚至還把周圍的結界撤了,潛淵刀從他臉邊擦過去,瞬間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算深,但比想象中疼。 犀照漫不經心的在臉上抹了一下,沒還手,視線勾在傅同身上,一邊看著他笑,一邊用極緩慢的速度舔盡了指尖上的血,聲音繾綣極了:“怎么不高興了?這張臉你也不喜歡的話我再換別的就是,別生氣,氣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br> 他的眼神和姿態都太過妖冶,落在傅同眼里只覺得毛骨悚然,幾乎是無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犀照眼里出現一抹興味:“怎么?怕我么?” “那倒確實是挺怕的?!睙o論慌還是不慌,氣勢上傅阿崽永遠不會輸,“畢竟像你這樣的神經病已經不多了,病的這么重,誰見了都怕?!?/br> 犀照瞇了下眼。 傅同懶得再和這種神經病多費口舌,回手用刀尖對準他,很是不耐:“行了,別在這兒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打架的話隨時奉陪你直接來就行,磨磨唧唧的簡直沒意思?!?/br> 犀照對阿崽的狠話沒什么反應,聞言還是笑:“打架?那倒不至于,我這次過來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或許也還想再問你一句之前已經問過的話—— 他看著傅同,目光深邃而溫柔:“你想好了么?要不要追隨于我,和我一起走?” 傅同煩死了他用傅潛淵的臉做這么虛偽的姿態,想都沒想,嘲諷術瞬間開到極點:“只不過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贗品而已,連倒貼都不夠格,有什么臉來和我談追隨?” 犀照目光微沉。 傅同轉了下刀,最后一個字干凈利落,沒帶半分波瀾:“滾?!?/br> “……” 犀照終于沉默了下來。 他斂目,在那里靜靜看了傅同一會兒后,突然笑了:“真是無情,不過沒關系,誰讓我……這么喜歡你呢?” 他話說的縱容,聲音也依舊緩和,眼神卻是與之截然不同的陰郁,手指隨著往上一勾。 傅同幾乎是在同時出了手,“嘭”的一聲后,他后退幾步,一支籠著白光的長戟抵在潛淵刀上,發出一陣刺耳的金鳴聲。 四周光芒盛起。 犀照褪去傅潛淵的臉,整個人重新籠進光團里,慢慢朝傅同走了過來:“吾原本并無他意,但你實在太不知禮數,所以,該給的教訓還是該給一些的?!?/br> 說著,他抬起手,隔空朝前面一推,橫在傅同身前的長戟隨著他的動作縱向半空,然后重重劈了下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長戟連擊三下,每一下都用了狠勁,傅同的武力值在本能周期里被削弱了大半,咬牙擋下后,握著刀的那只手漸漸麻了。 他抿唇,慢慢握緊刀,心里不斷想著脫身的辦法,那邊犀照卻沒繼續攻擊,浮至半空將長戟召回握在手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了。 “無須緊張,吾之前已經說過,此次前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而已,本來想問的問題已經問完,吾應當離去才是,但現在吾卻想多問你一句——” 他的眼神驟然間銳利起來。 “你剛才說吾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贗品,那你又是什么呢?來,問問你自己,再告訴我,傅同和孟歧,你覺得你是誰?” 這種送分題都要特意來問問,傅同覺得這個人真是病得不輕,并不想理。 犀照卻沒打算就此罷休,繼續問他:“看你的樣子,你是不是覺得你既是傅同也是孟歧,他們都是你?” 知道你還問? 傅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說的這不是廢話么?” “是么?”犀照低聲笑了,“你覺得他們都是你,但吾覺得,你是傅同或許還有幾分可信,是孟歧卻……未必了?!?/br> 傅同愈發覺得這人有病,想要懟他,犀照的聲音卻在他開口之前再次響了起來。 “孟歧是被人捧在心尖兒上愛著的人,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承受,善良純粹也心軟,從來不弄虛作假,一生里不忍心也舍不得傷害任何人,什么時候能一邊做戲一邊那么坦然的朝心口給人一刀,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傅同一怔。 犀照從半空中落下,身上的光團在這段間隙里慢慢消失,重新勾勒出溫融的眉眼。 他在傅同身前停下,指了指自己腰間那道深可見骨的傷,聲音里滿是嘲諷:“你看看你,陰狠,暴戾,心思還那么重,你啊……你哪里像孟歧?” 最后五個字的聲音被壓得很低,幾不可聞,傅同聽來卻無比清晰,就好像那句問話不是犀照所說,而是從他心里傳來的一般。 不是。 不是這樣的。 傅同想說那是因為你假扮溫融心里有惡意我才會攻擊你,再狠也沒有錯,但這些話在心里反復了十幾次,到最后也還是沒能說出口。 因為…… 傅同有些驚慌的發現,他的內心深處里居然……居然隱約認同了犀照的話。 他不像孟歧。 孟歧根本不會用刀,他被傅潛淵護得那么好,無論什么時候都有他陪在身后,他不需要做那些不堪的、陰暗的事,也不需要會那些用來支撐它們的手段。 但是他呢? 傅同茫然地看著手里還沾著血的刀,心亂之后就是抑制不住的空。 他明明是孟岐,為什么卻會這樣? 見狀,犀照無聲笑了起來,語氣更加輕緩:“現在再來問問你自己,然后告訴我,你到底是傅同還是孟歧,又或者……” 他稍稍停頓,再開口時,語氣近乎惡意,把后面的話一字一頓的問了出來:“兩個都不是呢?” “你給我閉嘴!” 像是被他這句話刺到了一般,傅同眼里的陰郁轉瞬即逝,情緒幾乎無法控制,潛淵刀受他的情緒影響,帶著風聲朝犀照破空而去,后者早有防備,抬手不緊不慢的把刀擋下來,眼里嘲意更甚:“怎么,心里的痛事被戳中了就惱羞成怒么?嘖,這么沉不住氣可不好,自欺欺人欺的太過也是笑話,吾都替你覺得窩囊?!?/br> 傅同的手指漸漸縮緊。 犀照又擋下一刀:“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么可笑,一個沉迷在假象中的傻子,身邊所有的人都在騙你,你擁有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哦對了,尤其是傅潛淵,和傅潛淵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暖也很歡喜對不對?但回想一下你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看花,放天燈,掛月老牌……具像一些的細節你還能想得起來么?” “想不起來對吧?連傅潛淵的臉都很模糊是不是?再正常不過,誰讓它們都是假的呢?再好再溫暖,也都是假的?!?/br> “不過這種虛幻的假象又能撐多久呢?”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等這一切齊齊在你眼前破滅的那天,你會是什么模樣了。 “崩潰,麻木,絕望,又或者像一個無可救藥的懦夫那樣,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繼續將做就錯的過?” “無論是哪一種,想來都會很精彩吧?” 他的笑聲漸漸肆無忌憚起來,里面是不加掩飾的奚落和嘲諷。 傅同沉默的看著他,眼瞳赤紅。 “嗯?怎么了?怎么看起來好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