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逃脫
次日下午又下起了雨,快入夏,山上的鳥鳴蟬鳴源源不斷,雨將聲音隔絕在外,郁郁蔥蔥的大山似是一座囚禁生靈的大牢,抬頭眺望,一望無際的深綠色延至天的邊界。 撐著黑色大傘的女人行走在大山下的馬路上,她一身乳白色過膝長裙,黑色傘遮擋住了她的臉龐,落地的雨濺在白色帆布鞋,天陰沉的看不到光亮,從正面吹來的風讓她舉步維艱。 她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向背后看去,不知是不是因為表姐的死導致她過于敏感,她隱隱覺得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跟隨著她。 馬路上空蕩蕩的,一旁的樹林也隨著雨輕微搖晃,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奇怪處。 她緊了緊手中的袋子,只當自己太緊張,轉回頭松了口氣,繼續艱難的前行。 一陣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聲音越來越近,女人回頭看去,“砰”的一聲,刺骨的雨水淋在她的臉上,手中的雨傘飛過了護欄…… 泥濘的山路滑過一道痕跡,白色長裙滿是泥土,殷紅的血水沾滿了她的臉,雙手被人拽住,身體隨著他的動作向著樹林深處移動,樹枝遮蔽了天空,嗓子干澀到發不出聲響,帆布鞋被污染到看不清原本模樣,無助,僅有的無助。 穿著雨衣的男人在挖著土坑,被雨水打濕的泥地輕易的就能挖出一個大坑,他已經對此很是熟練,當微微傾斜的地面出現一個巨大的、能夠埋下一個人的坑時,本就昏暗的天變得更加漆黑。 樹林擋住了微微光亮,繁茂枝葉下是比樹立著高樓大廈的城市還要陰暗,男人放下鐵鏟,彎腰打開丟在地上的塑料袋子,他直起了身體,手中的工具漆黑一片,但從輪廓上可以看出,這是一把能撬開她腦殼的電鉆。 “不、不要?!迸说纱笱劬?,無法動彈的身體躺在地上,是人,卻像是人做的玩偶,看不出半點趣味,只有因恐懼而猙獰的臉,要比她的rou體有趣了些。 恐懼,除了恐懼,便是深深的絕望。 “不要?!迸藫u著頭,即便身體動彈不了,也象征性的蠕動起來。 男人蹲了下來,帶著手套的左手捏著她的臉,幽靜的樹林中,他整個人陷入黑暗,深色薄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條,女人看不到男人陰暗處的眼睛,但男人卻可以看見她的全貌。 這是一張極為清純的臉,即使在手機無濾鏡的情況下,也是一張極為端正的臉,她的眉眼間透露著一種無害感,眼中除了恐懼,便是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渾濁。 一聲尖叫,男人抬頭了手,電鉆撬開腦殼的聲音被雨水壓在固定范圍內,地面拖拉的痕跡被沖洗個干凈,烏云密布的天,似乎又有一場大雨即將降臨本市。 - 周忻妍雙腿抖得像是個篩子,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手里拿著先前發現的發卡彎著腰搗鼓著窗上的鎖。 小腹部一小股液體順著yindao流了下來,已經是第四天了,這該死的月經很快便要結束了,但她不會再等待,她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無法控制顫抖的雙腿,腰間傳來的疼痛時刻提醒著她,她被以一種非常辱沒的姿勢被男人侵略,她的身體再也沒有一處地方沒被男人侵染過,身體上的疼痛令她痛不欲生,而內心的屈辱感才是迫使她逃離的原動力。 那個男人是個惡魔,倘若再待下去,她絕對會以一種非常屈辱的方式死去,她再也承受不了那男人的侵犯,再也不想去面對那樣一個人,她必須趕緊離開這里,一刻都不能停留。 窗上明明是與工具室一樣的鎖,可她卻怎么都打不開,手中的動作越發慌亂,那發卡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她再強行使力,那發卡的前端絕對會斷在里頭。 “為什么會這樣?”將發卡抽離,失魂的看著那變形了的卡子,她有些不甘,扶著椅子站了起來。 穿著那雙曾被泥土掩蓋本貌的鞋子,步履匆匆的跑向臥室,關上了門,那張凌亂不堪的床已經被收拾干凈,但當日的情景卻深深刻在她的腦中。 她的腿發軟,小腹更是發緊,跪在床上拉開了窗簾,窗戶雖然安裝了防盜窗,但只要打開了窗戶,再用藏在床下的錘子打開防盜窗,她相信她便可以逃出生天。 她重新將發卡調整到合適的角度,這鎖是再普通不過的小鎖,按理這對于她來說是件簡單的事情,可她太過焦急,越是打不開她便越是慌張。 屋外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再過不久那男人便會回來,她可以等到第二天,可她真的不想再等待,她會死的,一定會的。 “咔嚓”,她突得停下手,露出了詫異的笑容,但那笑轉瞬即逝,因為這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 房門被輕輕推開,光落在地面,進來的卻是一位六十多歲的阿婆,她一頭短卷發,有些豐腴,穿著個深色的外套,手里拎著許多清洗干凈的蔬菜。 她將一串鑰匙放進了兜里,似是很熟悉屋內的構造,邁步朝著廚房走來,她將一堆菜放到廚房一隅,又掀開鍋和冰箱看了看,嘴里自言自語著什么,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打開了道細縫的門。 房子的門是敞開的,院子的門也是敞開的,從門罅中看到客廳的一切,周忻妍有些迷茫,推開門走了出去,那阿婆正好轉身,兩人視線相撞,阿婆有些驚訝。 “阿、阿婆?!敝苄缅┲羌较サ陌咨棺?,衣裳已破到了一定程度,臉蛋緊張到發紅,裸露在外的胳膊、小腿還有明顯的傷痕。 那阿婆瞧見她這個樣子,吃驚之余也認出了她,忙繞出廚房,走到了她的身邊,說道:“孩子呀,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這樣?” 周忻妍吸了吸鼻子,看到熟悉的人,眼眶紅了一圈,她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流出來。 那阿婆連忙脫下外套給她披上,觸碰到她冰冷的手,又是一驚,道:“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這么少?瞧你這手凍得,趕緊穿好?!?/br> 她搖著頭有千萬的話語要說出口,但都堵在喉中,沒去管那衣裳,她雙手握住阿婆的手掌,流著眼淚,只有那句:“求求您阿婆,帶我離開吧,求求您帶我離開這里!” “怎么了這是?”年邁的老人有些疑惑,歪頭向臥室里瞧了瞧,再轉而看著她脖子上的痕跡,頓時了然于心,道:“我就知道你和那小子認識,是和他鬧變扭了?他也真是不該,瞧把你嚇得?!?/br> 她有些打趣的話語令周忻妍有些反感,但她只是搖頭,緊緊握住她的手,眼淚不停的流著,想要求取一線生機。 “好好,不管這些,先跟我回家換件衣服,穿這么少是要凍死人的,走走走,就在隔壁?!?/br> 說著,她拉著周忻妍向外走去,出了門一切豁然開朗,頭頂的電線向著遠處伸去,兩邊的路沒個人影,她膽怯的跟在阿婆身后,跟著她向右邊拐去。 走了幾步,穿過一條剛好容納兩輛車的柏油路,再向前走,沒過多久就到了她的家。 院子里種了好些蔬菜,天色黯淡,她踩在中間的青石板小道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阿婆關上了院門,她有些冷,惴惴不安的裹了裹肩上的棉外套,跟著阿婆進了屋,動作中帶著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