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然而,直到籃球比賽結束,八運會要進行乒乓球、羽毛球的決賽了,蘇清圓還是沒回來。 范博跟她們帶隊老師也都不見了人影。 場內,離乒羽決賽還有半小時時間,觀眾們紛紛離席去上廁所,領導們也去后臺吃盒飯去了,只剩體育局局長坐鎮。 所有志愿者都進了賽場,拿著笤帚、拖把開始清理場地。有撿球的,有收空瓶子和毛巾的,也有往里頭擺乒乓球案子和羽毛球網子的。 陸遼也走下場去,隨意地撿撿球。 他站的地方離出入口特別近,可二十多分鐘了,一中的孩子們都領完獎走了,還沒見蘇清圓回來。 猴子心里也有點打鼓:“不應該啊,她剛才應該聽見我說今天是你生日了,怎么就不回來了?那姓范的小子傷得有這么嚴重么?就這么寸勁兒打著眼睛了?” 話音未落,一中的帶隊老師從外頭進來了,跑到主持人身旁,小聲說:“我們那學生沒事兒,就是眼眶傷著了,血已經止住了,沒影響眼睛。他父母那邊我們去負責解釋,讓您費心了?!?/br> 陸遼在一旁默默聽著。 老師都回來了,她為什么不回來? 他彎下腰抓起一個球,有些不耐煩地直起身子,單手投籃。 咚的一聲,球彈板進筐,發出很大的響動。 體育局局長看了過來。 他剛才就瞧著陸遼跟猴子不順眼了,礙于區長說話了,沒能發作。這會兒主席臺上沒人了,他就是最大的官兒了。他拿起喇叭,朝著那邊喊了一句:“那倆志愿者干嘛呢?不知道收球還在那玩兒?有責任心嗎?這輩子沒碰過籃球是不是?” 陸遼本來就在氣頭上,聽了上頭油頭大肚的人說這話,一腳就踹在了旁邊的球筐上,眼里都是狠。 球筐倒了,剛才猴子撿的五個球咚咚咚又掉了出來。 體育局局長差點沒氣死在主席臺上。 “行了哥,不跟他一般見識了?!焙镒影亚蚩鸱稣?,放在他腳邊:“走吧,我請你喝酒去,我這就給邱哥打電話把他也叫出來?!?/br> “嗯?!标戇|低低應了一聲,剛剛轉過身來,一個嬌嬌小小的身影撞進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們陸遼面前,籃球隊的七個小寶寶就像七個小矮人…… 第23章 生日快樂 蘇清圓站在體育館入口處,有些擔憂地望著他。 秋天的晚上,風特別涼,呼呼地從門外吹進來。 她就站在那,身上連件外套都沒穿,還穿著啦啦隊的衣服,左胸繡著一個“號”的標志。下身依舊短裙,一雙腿又細又長。她穿了一雙紅白相間的運動鞋,腳丫又小又秀氣。運動鞋邊有一顆籃球,是剛剛從被他踢倒的球筐里掉出來的,一直滾到了她身旁。 陸遼捏了捏拳頭,沒打算解釋。 他脾氣本來就又臭又野,也不是第一次讓她看見了,他沒什么好解釋的。 他克制著,不打算再跟她說話,邁開長腿繞開她直接走。 蘇清圓卻彎下腰,把那顆籃球撿了起來,邁著小步迎上來遞給他:“小哥哥,別氣啦?!?/br> 陸遼眉頭微挑,有些許訝異。片刻,他冷冷開口,問她:“你回來干什么?” 見他沒有動作,蘇清圓彎腰,把籃球好好放進猴子面前的筐里。 她其實早就聽到猴子的話了,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一年才過一次的生日要在這里義務勞動,還碰見這么一個事兒多的體育局局長,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她彎腰,又撿起一個球來放進筐里:“在這里義務勞動浪費的時間,可以賺好多錢了吧。你不開心也是人之常情呀?!?/br> 她抬起頭,把散下的頭發攏到耳后。 陸遼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又是疼,又是癢,又是煩躁。 猴子在他后頭,滿臉老淚縱橫:小嫂子這脾氣,也太好太溫柔了吧……他忙不迭地把球全撿起來放進筐里,抱著筐去后臺放好,不在這當活體電燈泡了。 蘇清圓看著猴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偏過頭,望向陸遼的臉。 他表情依舊冷峻,配上原有的男人味兒十足的長相,顯得更兇了。 然而,她竟然不覺得怕。 她朝他甜甜笑了笑:“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換個衣服,好不好?” 這個“好不好”尾音向上,頗有點撒嬌的意味。嘴角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讓他心煩意亂的。 她再笑一笑,他的魂兒都得叫她勾了去。 陸遼略帶僵硬的點頭。 “你別走呀?!彼謬诟懒艘槐?,才轉身跑進后臺的更衣室。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里面走出來。她換上了一中的秋季校服,背后背著那個鵝黃色的小書包,手里還多了兩個提袋。 一個里面裝著她剛才的啦啦隊隊服,另外一個提袋圓鼓鼓的,看不出是什么。 陸遼很自然地從背后提起她的書包。 蘇清圓這次沒拒絕,反而從善如流地一轉身,把書包摘下來讓他拿。 裝衣服的提袋他沒碰,他怕里頭有她貼身的衣服,唐突了。 這時,主持人宣布乒羽決賽要同時開始了。蘇清圓朝他招招手:“我們出去說?!?/br> 陸遼淺淺“嗯”了一聲,跟在她身后。 她從體育館側門走出去,繞了一個圈,到外面的籃球場地,在籃球架底下站好。她低頭,確認了一下手里那個圓滾滾的提袋,然后伸手遞給了他:“吶,這個送你?!?/br> 陸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他才接過來——里面放著一顆籃球,跟剛才王錚在領獎臺上拿到的那顆冠軍獎品一模一樣。耐克的籃球,不是nba特供,他隨便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過生日還要在外面奔波,很累吧?!碧K清圓的聲音很輕柔,溫溫軟軟的:“這個送給你。剛才我跟著老師送范博去衛生所的時候路過了一家耐克店,剛好看見有賣,跟冠軍獎品一模一樣的?!?/br>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很努力地想讓自己保持淡定,可她的心臟卻不聽話,怦怦直跳。 她頭一次跟一個男人這么密切接觸,還送禮物給人家。 從前的她一整個高中都在努力學習,連話都沒多跟男生說幾句。 全是因為他先買蛋糕給她的,她這么安慰自己??伤牡讌s隱隱地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明明有什么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就在心底發酵了,發酵成一種她不懂的悸動。 但她永遠也不知道,陸遼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抱緊她的沖動。 原來她這么半天沒有回來,不是陪那小子去醫院了,也不是扔下他一個人回家了。她是被一家耐克店吸引去了目光。明明對體育一竅不通,她卻買對了那顆籃球。 今年的秋天那么冷,她卻光著腿,在外面給他買東西。 陸遼覺得自己真是個傻逼??伤玫绞掷镞@顆籃球,甚至比得到第一輛車時還高興。 他沒有說話,唇線繃得死緊。 蘇清圓不懂他的表情,繼續說著:“雖然我們學校拿了冠軍,但是……我覺得最偉大的就是默默無聞的幕后工作者了。志愿者們跟運動員們一樣,都該受到尊敬?!?/br> 她這樣說著,沒意識到,那么多的志愿者,她只把禮物給了他啊。 “你打球一定也很厲害吧,我覺得你也跟冠軍一樣?!彼蛄嗣虼剑骸斑€有,小哥哥生日快樂?!?/br> 陸遼呼吸有些粗。 昏暗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令輪廓分明的鼻梁顯得愈發英挺。他勾著唇角,眼底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問她:“籃球是給冠軍幕后工作者的?” 她想了想,很認真地點點頭:沒錯呀。 他默了一默,問她:“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她被問得一愣——給冠軍幕后工作者的獎勵,不能當成是生日禮物嗎?能吧?不能嗎? 明明花了很多錢才買到這顆籃球的,讓她說,“對不起,生日禮物我沒準備” ,她實在說不出口。她有些窘迫地撇起嘴巴,覺得他要禮物這件事,像個流氓行徑。 他笑著看她糾結,最后低聲說了一句:“你不給,我自己拿了?!?/br>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比那天在微信里聽到的更好聽。 他彎下腰,抬起右手,掌住她的后腦。 這個動作仿佛瞬間激發了她的防御機制,她立即抬起雙手去推他的胸膛,聲音又急又氣惱:“你不能這樣——” 上次這樣,在她心里留下的陰影都還揮之不去呢。 可男人的力氣太大了,他單手就能把她整個人控制在懷里,絲毫動彈不得。 蘇清圓絕望地閉緊眼睛——以后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然而下一秒,預料之中的霸道的吻卻沒有到來。 她輕輕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卻見到男人臉上露出了她從沒見過的認真表情。 如獲至寶,又好像一個抓不住,她就消失了一樣。 他低頭,湊得好近,干燥的唇輕輕印在她的額頭。 和上次不一樣,這一次,他只很淺地碰了一下就放開了她,淺得甚至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揉了揉她軟軟的長發:“惹你生氣的事,我不做?!?/br> 蘇清圓的臉頰紅了個通透,但這次她沒氣呼呼地跑開。誰叫他今天過生日呢! 她這般順從和嬌羞看在他眼中,暈開來化為陣陣欣喜。陸遼把那顆籃球拿出來,在手里顛了顛。 即使上學時他也沒買過這么便宜的球?,F在放在手里玩兒著,覺得其實耐克的球也挺不錯的。 他勾起唇角,低頭問她:“你想扣籃嗎?” “誒?”蘇清圓抬頭,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太多的籃球球筐。她笑了,眼睛亮亮的:“我在我們小區的兒童場地扣過籃?!?/br> 說完,她意識到不對勁兒,補了一句:“不是麗景園,是我原來住的小區?!?/br> 她抬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那個籃筐才這么高,我把球扣進去了,很暴力的!” 陸遼把球塞到她懷里,側身,伸手一把將她舉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 身體陡然升高,蘇清圓嚇了一大跳,忙抓住他的胳膊:“啊做什么啊快放我下來!” 她下意識地蹬著腿,鞋子踢到他身上。 他不疼,也不躲,只是輕輕抓住她的腳踝,笑意滿滿地跟她說:“你再亂動肯定掉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