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陸晚晚白了他一眼:“你和陸錦云早有婚約在先,我憑什么作踐自己嫁給你?寧蘊,若你還記恨當初我誆騙你的事情,今日你就殺了我,一雪前恥。反正你是這種睚眥必報的人,不是嗎?” 寧蘊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笑笑,淡問道:“我是什么人?你怎么這么清楚?” 陸晚晚冷哼了聲:“當日在安州,謝懷琛的軍糧被劫,他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從烏蘭橋上過,還因此身受重傷,他不知道,別人不知道,老天爺不知道嗎?你不知道嗎?” 寧蘊臉色白了一瞬,表情也垮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 “寧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這種喪良心的事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嗎?”陸晚晚拔高了音量,雙眼紅彤彤的看向他:“謝懷琛可是你一起長大的兄弟?!?/br> “朋友妻,不可欺?!睂幪N拂了拂手,語氣不耐煩地打斷她:“他勾搭你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我和你有什么關系?我是你妻姐,我和他兩情相悅,我愿意嫁給他,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這有什么不對?分明是你心胸狹隘,為一己私欲遷怒于人?!标懲硗砬那霓D了轉手腕上戴著的手圈,想以此制伏寧蘊脫身。 寧蘊卻突然嫁暴怒起來,他轉過身,一把摟住陸晚晚的肩,將她扣進懷里:“你胡說八道,我們有宿世的姻緣,沒有他插一腳,你就是我的妻子。是他搶了你?!?/br> 陸晚晚簡直快氣昏了。寧蘊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嗆得她幾乎快要窒息,她紅著眼睛,抬起手腕對著他的臉又是一巴掌。 寧蘊被打得臉偏向了另一側。 疼痛使他恢復了些許理智,他捂著臉上被打的地方,怪笑了兩聲。 “你笑什么?”陸晚晚突然有些害怕,她想起了自己的處境?;臒o一人的野外,后有宋垣的追兵,她還面對著一個瘋子般的寧蘊。 他對自己圖謀不軌,這是毋庸置疑的。 若他真動起手來,她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 寧蘊轉過頭看向她,眼神幽深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你在害怕?” 面對他的逼視,陸晚晚沒辦法氣定神閑地將手圈出針口對準寧蘊,然而這是她逃脫的唯一憑仗,必須一擊制勝,否則她就沒有機會了。 她搖頭,說:“沒有?!?/br> “你騙人?!睂幪N的聲音很古怪,似有隱忍,又像藏著莫名的情緒:“你騙不了我的,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br> 陸晚晚慌亂了下,此時此刻,她幾乎可以斷定自己以前的那個猜想是對的。 寧蘊就扣著她的手,低聲說:“你別怕,從今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br> 陸晚晚頓覺毛骨悚然。 她正要按動機括,突覺脖子后一陣發麻,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 幾日之后,京城的天氣越來越冷了,雪下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大。 陸晚晚被寧蘊安置在京城的別院之中。他信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宋垣可以想到任何地方,但絕不會想到陸晚晚還在京城。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坐在院中看雪。 院子應當才置辦不久,東西沒有多少,院里空蕩蕩的,還未收拾完好,只栽了幾顆蔫不拉幾的臘梅,開了幾朵聊勝于無的梅花,偷偷吐納芳華。 陸晚晚就被關在這一方小天地之中,望著院子那么大的天,發呆。 自她被擄來,已有好幾日。寧蘊日日都會來看她,有時候送些吃食過來,有時候則只為陪她說說話。 起初那兩日,陸晚晚還低聲下氣地求他放自己離開,但勸不動,便權當他是空氣。來了也不不搭理他,任由他自說自話。 “今日你想吃什么?”寧蘊站在她身后,小聲問道。 陸晚晚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覺得他聒噪,拿起小幾上一本書蓋在臉上,不理會他。 寧蘊只是笑笑,將她臉上的書揭開:“你以前不是這么頑皮的?!?/br> 陸晚晚就嬉皮笑臉:“我夫君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我跟著他,什么都沒有學到,就學了頑皮這么個壞習慣,寧大人若是看不慣,可以一把將我掐死,或是一劍把我刺死,何必留著我在這里礙眼?” 寧蘊臉上的笑頓時僵在了唇邊,他彎下身,食指微曲,輕輕抬起陸晚晚的下巴,逼得她與自己對視:“你還念著謝懷???” “我們夫妻同心,我自然念著他,不然,你以為我還念著你嗎?” “夠了,閉嘴?!彼斜虐l出凌厲的火花:“晚晚,你別想激怒我,我會等你回心轉意心甘情愿地跟我那一天,你會愛我的,跟從前一樣?!?/br> 也不知是在勸陸晚晚,還是在勸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報告各位小闊愛: 隔壁公公和婆婆的文開了。 我覺得公公和婆婆有點沙雕……沒晚姐和琛哥穩重。 卑微作者在線求小闊愛們來捧個人場吧?。?! 五體投地地跪求??! 兩篇文會同時更哦! 第148章 結束 與此同時, 謝懷琛正在從幽州疾馳回來的路上。 幽州節度使魏建痛失愛子,暗地里果然開始活動, 四處聯絡, 搞了不少小動作。 謝懷琛攜龍隱衛暗中查訪頗久, 終于收集了他禍國的證據,就在他們準備撤退回京的時候,魏建不知怎么得知了他們的存在, 暗中派人追殺。謝懷琛提前暴露,只能急忙撤回京城,一路被魏建的人圍剿追殺, 好不容易逃脫幽州境內, 進入梅州,謝允川夫婦提前退避此處, 一家三口得以團圓。 他抬頭, 看著謝允川道:“父親, 你再說一遍?晚晚在哪里?” 謝允川眸子里也有不忍:“皇上提前安排她和郡主南下, 但誰知道她竟然沒走,她和侯正為了引開宋垣,至今下落不明?!?/br> 謝懷琛緊握著劍, 他努力克制著情緒,艱難道:“下落不明?” 沈在歌看出他的怒氣和擔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們可以肯定她沒有落入宋垣手里,這是不幸中的萬幸?!?/br> “她也是情急心切, 皇上當時危在旦夕,若沒人去救,是很危險的?!敝x允川嘆了口氣,也說道,言及此處,他有幾分自責:“是我不好,當初我該讓你母親留下。有她在京城,晚晚也不至于無措到親自進宮?!?/br> “她胡鬧!”謝懷琛終于忍不住,怒喊了聲,轉身出門讓謝染給他備馬。 他的行李包袱都是現成的,一劍挑上就能走,他出到中庭,又將從幽州收集而來的魏建的罪證交給謝允川:“父親,麻煩你幫我將這些東西代為轉交給皇上?!?/br> “你要去哪里?”謝允川問。 謝懷琛道:“回京,找晚晚?!?/br> “京城現在是什么地方?”謝允川凝眉:“馬上就要打仗了,你這會兒回去無異于羊入虎口?!?/br> 他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什么,沈在歌拉了拉他的衣袖,謝允川便噤聲不再言語。 他知道沈在歌要說什么,父子心性,謝懷琛是什么樣的人,他自然再清楚不過。陸晚晚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謝懷琛都應該回去找她。這些日子陸晚晚沒有消息,他也很著急。派了一撥又一撥的暗衛回京城暗訪,仍是下落全無。 沈在歌站在謝懷琛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塵,笑了下:“京城如今是龍潭虎xue,你自己當心些。早日找到晚晚,咱們一家人好團聚?!?/br> 謝懷琛有些動容,鎮國公府就他一個孩子,從小也算是被寵著長大的。母親更是將他視作珍寶,到了這個關口,他以為他們會猶豫,會退縮,會為了自己忽視陸晚晚的安危。 但他們沒有,從成親那天起,他們就說當陸晚晚是親生女兒。這兩年也的確是如此踐行,在府上但凡他有的他用的,陸晚晚只會更多更好。 他的父母無私地愛著他,并將這份愛放到陸晚晚身上。給他們以信任、以支持。 到了生死關頭,仍支持尊重他的決定。 他退了兩步,朝謝允川夫婦跪了下去:“兒子不孝,未能盡孝于父母膝下,待尋得晚晚歸來,再向父親母親賠罪?!?/br> 謝染很快把一切安排妥當,謝懷琛也準備好,帶上人馬就往城外趕。 陸晚晚在別院了待了近半個月,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院里的丫鬟小廝口風極緊,連半點別的話也不肯多說,她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這樣下去不行,別的什么都可以,消息不能斷絕。 當天寧蘊來的時候,陸晚晚說她要聽戲。 “聽戲?”寧蘊問她:“以前你說唱戲聒噪,不愛聽的?!?/br> 陸晚晚白了他一眼:“你也說那是以前,身處繁華世間,見紅俗氣,見綠俗氣,見什么都覺得不夠高雅,可身處囚籠之中,連個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由不得你嫌的時候,就什么都愛了?!?/br> 寧蘊仿若不聞她的挖苦,淡淡一笑:“你覺得發悶了就跟我說?不就聽戲嗎,可以?!?/br> 他語氣輕松,說話的時候正派得讓人仿佛有一種他是來救贖世間的泰然。 陸晚晚對他這種無恥而不自知的態度恨透了:“你若真是為了我好,就該把我放出去,讓我像只金絲雀一樣待在這個籠子,有意思嗎?” “晚晚,你還想走?想離開我?”寧蘊眼神有些受傷,那一瞬間,眼眸里有猝然破碎的星光。 陸晚晚別過臉,不再去看他:“不然呢?我已經焚香禱告謝謝你賜我錦衣華服錦衣玉食嗎?” 寧蘊看著天邊烏云壓下,又是一場大雪即將到來。 他心里有些難受。 其實他知道自己在氣什么,她是他的,從上輩子開始,她就注定是他的??蛇@樣的話他又不能說出來,告訴她上輩子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才是她心心念念珍之重之之人?她會如何看待自己?她若是問起上一世她的結局,自己又該如何告知她。編一個夫妻和順白頭到老的結局給她嗎?還是坦坦蕩蕩告訴她自己是來贖罪的? 贖他上輩子對她犯下的罪。 這么一想,自己就比謝懷琛低了一頭。 他永遠記得上一世去看陸晚晚之時,她最后同他說的那句話:“寧蘊,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認識你?!?/br> 她是恨自己的。 對于陸晚晚而言,自己和謝懷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上輩子加注了無盡傷痛在她身上,而謝懷琛卻將她捧在掌心寵了兩年。 他有何優勢可言? 他內心那把炙熱的火升騰起來,幾乎快要將他的血rou燒成灰燼。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地后悔。為上一世做下的所有事情而后悔。 她心心念念惦記的那個人本應該是自己的,是他一步錯步步錯,這輩子就算好事壞事做盡,她也不會回頭了。 寧蘊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暗淡下去:“你早點歇息吧,明天我請個戲班回來?!?/br> “我不要戲班?!标懲硗淼卣f:“我要去戲樓看戲?!?/br> “戲樓?” 陸晚晚點點頭,心里有了盤算:“你要是不放心,怕我逃跑的話,你就跟我一起去?!?/br> “你想跟我一起去看戲?”寧蘊曲解她的意思。 陸晚晚無話可說:“你要這么理解我也沒辦法?!?/br> “晚晚,京城現在的時局很亂,你不宜出面。外面世道很危險,我這是在保護你?!?/br> 陸晚晚氣急敗壞,冷笑了聲:“寧蘊,你怕了?” 他并不否認,在她對面的座椅上坐下,雙眸定在她臉上:“沒錯,我怕。我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來你就不見了。如今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我怕極了會失去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