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第68章 心事 陸晚晚蹙眉, 陸建章的反應太不正常,為何看到漣音他如此驚慌失措。 她上前,扶起失態跌坐在地上的陸建章, 喊道:“父親,你怎么了?” 陸建章嚇壞了, 雙股顫顫,站都快站不住。他自知失禮,擦了擦額頭的汗,不住地朝漣音悄悄看過去, 道:“是我看錯了?!?/br> 陸晚晚吩咐小廝帶他進去休息,他連連擺手, 腳下踉蹌, 逃也似的出了國公府的大門。 謝懷琛忙喊了幾個小廝追過去:“備車,送陸大人回府?!?/br> 打點好一切, 他回到院中, 陸晚晚和漣音都在屋里。 涼風絲絲透過窗子,窗牖外的天是垂鉛似的隱晦,想來片刻將致雨。 屋子門扇半開半合, 透過屜子上糊的綃紗望過去, 東窗下的軟塌上坐著漣音, 伏背環膝。陸晚晚則在一旁跟她說著什么, 漣音恍若不聞,半點動靜也沒有。謝懷琛走進去,和陸晚晚對視了一眼, 她搖了下頭,便知漣音什么也沒說。 謝懷琛問道:“你還是什么也不肯說嗎?” 他從丫鬟手中接了一盞茶遞給她:“陸大人看到你為什么會嚇得破滾尿流?” 問了半晌,她緘口不語,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謝懷琛遞出的手浮在空中,僵持片刻,自己撫盞將茶喝了下去,又道:“我知道你現在定然誰也不信,既是如此,我也不強迫于你?!?/br> 說罷,他若無其事站了起來,吩咐道:“多派幾個人,仔細她的安危?!?/br> 吩咐完,他牽著陸晚晚轉身步下臺階,朝院子外揚長而去,忽聽身后一聲呼喚:“謝懷??!” 謝懷琛側身看去,見她立于廊下,她遲疑了一瞬,堅定道:“除非見到皇上,否則我什么也不會說?!?/br> 謝懷琛“嗯”了聲:“我會想辦法?!?/br> 從屋里出來,陸晚晚長舒了一口氣。 謝懷琛緊攥著她的手,掌心都被汗濕了。 “夫君,你真要帶她見皇上嗎?”陸晚晚有些許擔心:“若她是誆你的怎么辦?” 謝懷琛胸有成竹:“你放心,沒有十成把握,我也不敢將皇上牽扯進來?!?/br> 陸晚晚側眸看著他,見他神色堅定,便放心不少。他平常雖吊兒郎當,但碰到正事,從不出岔子。 她柔嫩的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貓兒似的,笑彎了眼:“我信你的?!?/br> 謝懷琛格外驕傲:“陸晚晚,我不上進,不代表我笨。娶了你之后,我想上進一些,不讓別人覺得你嫁了個草包?!?/br> 她指尖溫熱,微不可查地朝他走近幾分,壓低了聲音說:“誰說你是草包,他才是真草包?!?/br> 他輕笑。 用過晚膳后,謝懷琛鋪紙磨墨,給宋見青寫了封信,連夜讓人送了出去。 陸晚晚心頭悶悶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命人將信送走,謝懷琛和陸晚晚逛了會兒園子消食。 他們剛打算回院里歇息,前頭小廝慌里慌張來報:“世子爺,不好了……” 謝懷琛蹙眉:“出了何事?” 小廝道:“是趙將軍,他說咱們府上藏了細作?!?/br> 謝懷琛和陸晚晚對視了一眼。 背后的人果然已經坐不住,開始出手了。 “走,出去看看?!?/br> 陸晚晚跟在他身后,朝府門前走去。 鎮國公府門口已經圍滿了人,趙世德帶著大隊人馬,堵得這邊水泄不通。 趙世德一身戎裝,腰環佩劍,見大門一開,謝懷琛走了出來,便喝令親衛:“來人,將門口守好,不要讓細作跑了?!?/br> 厚底云靴踏著漢白玉地板,鏗鏘有力,士兵分列兩隊包抄鎮國公府。 謝懷琛沉了沉眉:“趙將軍,這是何意?” 趙世德抬手一揖:“世子,前些日子有細作混入京城,蒙上蔽下,經過我們日夜追查,得知她此時就潛伏在貴府?!?/br> 謝懷琛挑眉笑笑:“將軍說笑了,鎮國公府防守緊密,別說細作,就算蒼蠅也飛不進來一只?!?/br> “是個戎族女子,一個多月前混入京城,隨身未帶有通關文牒,審問再三她始終三緘其口,審訊了好幾日她才招認罪行?!壁w世德不緊不慢地說道。 頓了頓,他又拿出一張文書,出示給謝懷琛看:“這是上月刑部審理的案卷,她已按押招供?!?/br> “既然是押進大牢的細作,那她為何又會在我府上?” 趙世德道:“刑部已按律法處置,卻不知她如何逃出生天,竟然又潛進國公府?!?/br> 謝懷琛冷哼一聲:“將軍是說鎮國公府窩藏細作?” “國公爺和夫人不在府中,世子爺閱歷尚淺,一時為細作所惑,受其蒙蔽,談不上窩藏細作?!壁w世德面不改色,說罷,他高聲道:“細作入大成,為了朝局安定,世子,得罪了?!?/br> 揮揮手,他示意兵將進門去搜。 謝懷琛回身,抽出一把刀橫于胸前,他道:“將軍,我父征戰數年,這里是圣上御筆欽賜一等忠勇鎮國公府,你一句窩藏細作便敢帶兵私闖,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將軍今日若要到我府上拿人,除非有圣上堪合文印,否則莫怪我以私闖家宅之名處置諸位?!?/br> 他擲地有聲,不容人侵犯。 說罷,他吩咐護院:“守好家門,若有人膽敢私闖,就地正法?!?/br> 他抬眸掃了趙世德一眼:“今日除非有圣上明旨,否則誰要從我府上提人,就從我謝家兒郎的身體上踏過去?!?/br> 趙世德鷹隼般的眼神在謝懷琛身上掃了一圈,問道:“世子又何必與我為難?” 謝懷琛道:“是我與將軍為難還是將軍與我為難?” 趙世德見他態度強硬,終是不甘地朝府內瞥了瞥,道:“既是如此,我現在就進宮面圣。只是府上的女細作,還請世子爺看好,莫要她長翅膀飛走了?!?/br> 謝懷琛收起刀,笑道:“但請將軍放心,只要謝家護院在,別說一個人,就算是只蚊子,也飛不出去?!?/br> 趙世德轉身整隊,退出檐階之下,吩咐兵將:“細作潛入國公府,你們在此保護世子爺和少夫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可疑人員出入?!?/br> 謝懷琛未置一詞,轉身回府。 “他這是要軟禁咱們?”陸晚晚說。 謝懷琛氣定神閑,絲毫不見慌亂:“隨他去吧,覃尹輝這會兒狗急跳墻了?!?/br>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陸晚晚想到:“如果把人交到他們手上,恐怕不出一時半刻她就會沒命。但漣音沒有身份文牒,又的確形跡可疑?!?/br> “所以,現在要將她送去見皇上?!敝x懷琛道:“她答應過,見了皇上就交代實情?!?/br> “可是趙世德的人堵在門口?!彪S即,她想起飯后謝懷琛寫給宋見青的那封信:“你找了郡主幫忙?” 謝懷琛笑笑,笑容倜儻:“等著吧,覃尹輝已經窮途末路?!?/br> 陸晚晚勾起嘴角:“你真厲害?!?/br> 兩人正走著,漣音迎面走來,她聽說有人來抓她,坐立不安,還是決定出來看看。 陸晚晚走在謝懷琛身側,高貴而又溫柔地笑著,月光灑落在她身上,是如此美麗、高雅、淡然。 當初在集市第一眼看到陸晚晚,她就覺得這個女子綻開的笑容是那般迷人。 而她的笑都源于她身側的那個男子。 他長得很好看,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阿爹常說中原男人是渾身羸弱的書生氣,可她覺得他清淺的眉眼里藏有山河萬卷。 只可惜,他的眼睛沒生在自己身上,他的眸光永遠停留在身側那女子身上。 她明媚的眸子里,全被他們的一雙倩影鋪滿。 明明應該爽朗的她,此刻眼底全是陰郁。 她說不上自己是嫉妒還是羨慕。 她站在月門外,沒繼續往前走。 謝懷琛和陸晚晚都看到她了,雙雙走過來。 “漣音?!标懲硗砗八拿?。 她輕抬了下頭,目光停留在眼前女子的身上,她問:“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陸晚晚實話實說:“麻煩算不上,只是有點棘手?!?/br> 漣音沒接話,低頭把玩著拇指上套著的一枚扳指。 陸晚晚說:“你回去收拾一下,晚點我送你去另一個地方?!?/br> “去哪里?” “見皇上?!?/br> 她吩咐攬秋給漣音換了身國公府丫鬟的衣裳,又命人備馬車。 月繡不解,這會兒就算有馬車也出不去,趙世德的人在門口候著。 陸晚晚不讓她管。 半個時辰過后,漣音換好衣裳來找她。 陸晚晚告訴她:“等會兒你就假裝是國公府的丫鬟,跟我一起出去?!?/br> 漣音神色復雜地看著陸晚晚,她極其好看,面容被燈光鍍上了金邊,使她清冷的眉眼,有了幾分溫柔。 “聽明白了嗎?”她又問了遍。 收回思緒,漣音點了下頭。 陸晚晚再三確認細節,謝懷琛笑她太緊張,給她端了茶,讓她喝了幾口。 過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桂嬤嬤慌里慌張地來了。 她疾步匆匆。 門口趙世德的人聽說她是郡主府的人,根本不敢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