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陸建章將文書遞給陸晚晚。 “他沒說送這東西來做什么?”陸建章困惑。 家丁道:“世子爺的隨從說世子見大小姐喜歡這家脂粉鋪的東西,所以把鋪子盤了下來,送給大小姐?!?/br> 他出手竟然如此闊綽,如此大的一間脂粉鋪說送就送! “你認識宋世子?”陸建章大喜。 陸晚晚見他那副貪婪的嘴臉,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道:“前兩日認識的?!?/br> 頓了頓,又描補了一句:“女兒和宋世子話都沒說上兩句,不知是不是隨從弄錯了?!?/br> 陸建章狂喜,陸晚晚不得了,先得到鎮國公的青睞,現在竟然和成平王攀上了關系。 那可是皇親國戚,宋世子可是皇上的親侄子! 他沒想到自己竟會有這么發達的一天。 “晚晚啊,既然相識不久,便不能隨便收受別人的東西,否則會讓人看不起的。尋個時間,你去王府走一趟,將東西還給宋世子?!标懡ㄕ陆逃?。 他看似在教陸晚晚,實則打了主意,讓陸晚晚往王府去一趟,又能和宋時青往來見一面。 一來二去,兩人說不定就能好上了。 鎮國公雖好,可能同皇親國戚攀上親家那就更好。 陸晚晚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悶悶應了下來。 晚上,陸建章還是去了杜若那里,他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杜若,一直夸陸晚晚,她是個讓人很省心的女兒,他什么都沒付出,卻能為他爭取最大的利益。 杜若沒有子嗣,在陸家不爭不搶,陸建章有什么心里話都喜歡對她說。 “晚晚比錦兒有出息?!彼f。 杜若以前是個戲子,身姿窈窕,面若芙蓉,天生一爽媚眼,配上舉手投足間的姿態,媚態無限,她從身后環住陸建章的腰,輕輕摩挲:“還不是陸郎血脈好,大小姐才如此優秀?!?/br> 他喜歡別人恭維自己,所以杜若投其所好,盡挑討好的話來說。 她的嘴比蜜還甜,哄得陸建章心花怒放,十分舍不得她。 可今天,陸建章非但沒有半分喜悅之情,一雙原本歡喜的深眸里反倒閃過一絲陰鷙。 飛快的,不易察覺的,一閃而過。 他輕輕推開杜若,淡淡地說:“我今天有點累了?!?/br> 杜若笑吟吟,藤蔓一樣將他纏著,身子緊緊地貼在他身旁,湊近他的耳朵,呵氣如蘭道:“陸郎累了,那我伺候你睡覺吧?!?/br> 尋常陸建章最吃這一招。 杜若一貼上來,他就渾身又酥又軟,擁著她上床,直到累得筋疲力竭。 這一日他卻分外反常,再次推開杜若,面上也不似方才的歡喜,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你晚上不必等我,自己先睡?!?/br> 說罷,轉身走了。 杜若將落于肩下的衣衫往上提了幾分,堪堪遮住胸前雪白的肌膚。 秋蟬見陸建章走了,走了進來:“jiejie,出了什么事?” 杜若和秋蟬以前都是同喜班的戲子,秋蟬比杜若小兩歲,自從進了戲班,杜若就對她照顧有加。 兩年前杜若被送到陸府,秋蟬舍不得,跟著來伺候。 兩人還是以姐妹相稱。 杜若望著陸建章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我好像說了他不想聽的話?!?/br> “什么話?”秋蟬不解。 杜若回想,她剛才說陸晚晚是陸建章的血脈,他臉色忽然就變了。 他不是最喜歡聽恭維話的嗎?他為什么沒有想象的那么開心?反而還微有慍怒? 陸晚晚不是他的血脈? 她自己都讓自己嚇了一跳。 陸建章多疑又陰狠,如果陸晚晚真的不是他的血脈,他早就弄死她了。 絕不會允許她活到現在,成為他的威脅和恥辱。 這背后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杜若說:“沒事,你不用管?!?/br> 秋蟬吞吞吐吐,臉色不是很好:“jiejie……” “怎么了?”杜若拉著秋蟬,柔聲問。 卸下在陸建章面前的嬌柔嫵媚,她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年輕美好,肌膚泛著淺白的光澤。 秋蟬輕輕靠在她肩頭:“jiejie,我好怕,要不然咱們不報仇了,我們離開這里吧?” 杜若輕輕撫摸著她的發,下巴輕擱在她的頭頂,目光看著案上跳躍的燭火。 燭心太長,燃得噼里啪啦的,燭光明滅。 “秋兒不怕,很快了,咱們很快就能報完仇,到時候我就帶你走?!?/br> 秋蟬嘆氣:“我看jiejie在陸建章身邊沒有一天是開心的,我心疼?!?/br> 兩行淚從杜若眼中掉了出來,她輕抬衣袖,微不可查地擦干眼角的淚漬。 年輕女子的臉上,掛滿悲戚。 ———— 第二天早上,陸晚晚多睡了一會兒,起來的時候沈盼在等她。 她悄悄說:“顧家姐妹早上來過?!?/br> “她跟你說了什么?”陸晚晚微笑。 沈盼好奇,歪頭問她:“難道你不好奇她們為什么來找你?” “陳柳霜母女倆又不是什么好東西,上次她們在祖母生辰上就悄悄幫過我,這一次肯定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br> 沈盼聽完,忍俊不禁,她說:“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老爺那么粗陋的人也不知怎么能生出你這么聰明的女兒。拿去?!?/br> 顧家姐妹沒有讓沈盼傳話,封了一封信給陸晚晚。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 陸晚晚拆開看了幾眼,嘴角和眉眼中笑意畢現。 “到底是什么東西?”沈盼問她。 “陳柳霜的催命符?!?/br> 陸晚晚笑,她和沈盼是盟友,沒必要瞞著她,她把信紙遞過去。 沈盼粗粗掃了兩下,臉色都變了,煞白煞白的,話都說不囫圇了:“她……她怎么會做這種事?” 陸晚晚道:“三姨娘,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老實本分的?!?/br> 沈盼大吃一驚,陳柳霜平??雌饋砀哔F典雅,極其注重儀態,誰知道,她竟然,竟然……和王彪有私。 那個低賤粗俗的下人總管。 她無法相信信紙上的內容。 “顧家姐妹是不是騙你的?還是她們故意設計,下一個套,到時候好治你個妄議嫡母的罪過?”沈盼不禁胡思亂想,她總擔心這是陳柳霜和顧家姐妹聯合下的套。 陳柳霜怎么會和別人私通? 陸晚晚微微瞇著眼,將信紙放在一夜未盡的燭火上,火舌舔過信紙,很快便成了灰燼。 “我為什么要妄議嫡母?”陸晚晚輕笑:“身為子女怎會妄議嫡母呢?可下人就不一定了,人多嘴雜,誰知道她們會說什么?” “你有辦法了?” 陸晚晚附在她耳邊,輕說了幾句話,沈盼不由大笑:“虧你想得出來辦法?!?/br> 陸晚晚笑笑。 “晚晚,你這么針對陳柳霜,到底是為了什么?”沈盼問陸晚晚。 陸晚晚微笑:“我只能告訴你,無論以后發生什么,只要你和倩云不害我,我就絕不會傷害你們?!?/br> 她稚嫩的臉頰嵌了一對精明的眸子。 沈盼相信她,她對倩云是真的好。 在這世上,除了她這個母親,就是陸晚晚最疼她。 ———— 過了幾日,春意越發濃烈,天氣一日好過一日,陸晚晚決定去招提寺看看她的母親。 陸倩云起了興致,跟她一起去。 她吃了早膳去請示李長姝,讓她傳令備馬車。 陳柳霜被禁足,陸家后院由李長姝做主。 陸晚晚去的時候,李長姝正在花廳玩牌,她請了閨中密友——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現在卻捧著她的人。 “四姨娘,我要出去一趟?!彼吐暤?。 李長姝態度和善:“要去哪里?” 自從知道陸晚晚為陳柳霜母女求情,她就知道,這個嫡長女或許不像她表現得這么簡單。她不再排斥她,反而什么都滿足她,討好她。 陸晚晚答:“今兒初一,我想去觀音廟探望祖母?!?/br> “晚晚孝順,代我問老夫人好?!崩铋L姝盈盈笑道:“長青,去給大小姐備車?!?/br> 陸晚晚依依福身:“多謝四姨娘?!?/br> 乖巧又懂事。 她離開后,李長姝的牌友說:“你家大小姐氣度真好,一點也看不出是鄉下養大的?!?/br> 另一個接過話頭:“沒錯,怪不得鎮國公夫婦倆會看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