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風輕正在廊下熬粥。 以前這些事情壓根不用她做,下面那些巴結主母的人上趕著做這些雜事。如今世道變了,主母遭到主君嫌棄,連帶著下人遭罪,底下那些二等丫鬟就敢不給她好臉色。 她又愁又悶,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出頭? “風輕meimei,做什么呢?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想哥哥了?”黑影閃到她面前,眼神熾熱地在她身上流連。 風輕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聽出是他的聲音,啐了他一口:“呸,我還當是誰呢?是你這登徒子,你不在前院當差,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男子色瞇/瞇地瞅著風輕:“我的好meimei,哥哥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你是不是也想哥哥了?” 風輕白了他一眼:“我說王總管,這春天到了,貓兒狗兒的發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到處發/情?” 這男人名叫王彪,三十六七,是陸家前院的總管。為人下流又惡心,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以前成日和謝嬤嬤家的兒子廝混在一起,出入煙花柳巷,欺壓下人丫鬟。 謝嬤嬤一家被打發回了允州鄉下,他也就收斂了幾分。正因如此,素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會兒瞧著一只母貓都想上去云雨一番。 更別提風輕這么個嬌滴滴的小丫鬟。 不過風輕一向看不起他,粗鄙不堪,從沒個好臉色。 王彪倒也不惱,摸了摸下巴,嘿然直笑:“我的好meimei,哥哥只是見了你才這樣,要擱別人,我看都懶得多看一眼?!?/br> 風輕沒理他,徑直進了小廚房:“夫人等著你呢?!?/br> 王彪這才不舍地將眼神從她俏麗的身段上挪開,進屋去找陳柳霜。 屋里的丫鬟陳柳霜早就支走了,她今日要和王彪說的事情不宜讓更多人知道。 “夫人?!蓖醣胍娏岁惲炔恍卸Y,態度也算不上恭敬,嬉皮笑臉地大咧咧找地方坐下。 陳柳霜意外地寬宏大量,沒跟他計較,只問:“你來的時候沒讓人看見吧?” “當然沒有?!蓖醣肫ばou不笑:“我王彪辦事,夫人還有什么不放心的?!?/br> 說罷,他又問:“夫人今日找王彪來又有和貴干?” 他特意將“干”字拖得長長的,旖旎風情又令人想入非非。 “你閉嘴!”陳柳霜輕咬貝齒,恨恨道。 王彪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走上前,欺身壓住陳柳霜,右手摟著她的腰,用臉頰去貼近陳柳霜的鬢邊,深吸了口氣,嘆道:“你身上還是那么香?!?/br> 陳柳霜惱了,伸手去推他:“正經點,今天找你來是有要緊事找你?!?/br> 王彪反手捉住她的手。陳柳霜雖不再年輕,但保養得宜,雙手還跟蔥白一樣滑溜。他捉到嘴邊,輕啄了一口:“什么事?” 陳柳霜厭惡地抽回手:“幫我找一伙人,把陸晚晚殺了?!?/br> “大小姐?”王彪眼睛轉得溜溜的,在陳柳霜身上掃了一圈:“一個鄉下來的丫頭你都忌憚?這么多年主母白當了?” 陳柳霜現出惱怒:“少說風涼話,你就說到底幫不幫?” “以咱們倆的交情,我怎么可能不幫你?!蓖醣胄Φ迷幃?。 “那就好?!?/br> “不過,這東西,你得給我備好?!彼炅舜晔?。 陳柳霜眸光鋒利落在他臉上:“知道,我早就備好了?!?/br> 她將盒子遞給王彪。 王彪掀開一條縫,滿足地半瞇著眼睛:“還是夫人懂我。不過這一次,我還要一樣東西。你給我了,我才能幫你?!?/br> “混賬,你竟然敢威脅我!”陳柳霜繡眉緊蹙,眼底蘊了炙熱的火焰,幾乎能將王彪燒死。 王彪不以為懼,微笑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了,這回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又不是上次那糟老頭子,價碼高些也無可厚非?!?/br> “你……閉嘴!”陳柳霜惱羞成怒,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人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又是個寡廉鮮恥的貨色,真要逼急了,他當真敢魚死網破。 為這種人折進去,不值當。 再糾纏下去,無非是兩敗俱傷。 “你還想要什么?”陳柳霜權衡利弊,先退一步。 王彪嘿然直笑,逼近陳柳霜,單手摟過她的肩膀,下/身狠狠一頂,將她逼退了半步:“夫人,小的最近素了好久,就想吃口葷的?!?/br> 陳柳霜覺得無比惡心,用力去推他:“王彪,你瘋了,這是什么地方?你也胡來?” 王彪右手上移,停留在她胸口,狠狠抓了一把。 風韻猶存的嬌娘悶嗯了聲。 隨即,王彪松開手,半是戲謔半是嘲弄:“這不是聽說老爺最近都宿在五姨娘房里,夫人門戶空虛,所以小的特來安慰夫人?!?/br> 陳柳霜啐了他一口:“王彪,你別得寸進尺,把我逼急了,咱們就來個魚死網破?!?/br> 王彪松開她,不屑地笑笑:“就你?還有膽子跟我魚死網破?” 頓了頓,又說:“你這手感可大不如從前了,果然,女人老了,就不是滋味,半老徐娘跟嚼臘rou差不多。你也別裝清高了,當年你死乞白賴鉆老子被窩的時候,我可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別提褲子就不認人。就你現在這水準,脫干洗凈我都懶得摸一下。我要風輕,明天你把她送到老子屋里來,否則,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把你以前那些陳年舊事抖落出來?!?/br> 說完,他把盒子夾在腋下,走了。 陳柳霜平白被他羞辱了一番,又氣又惱,銀牙咬碎,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想起往事,她對陸建章和岑思莞的恨意便多了幾分。 當年分明是她先和陸建章相識。 陸家是寒門,陳家也是一般人戶。只不過陳家有一門貴親——表親岑家。 岑思莞的父親是她表叔。 岑家在允州一向有樂善好施的美名,對窮親戚也很大方。 那一年,陳柳霜在岑家的接濟下開了家繡莊,陸建章日日到繡莊門口擺攤賣字畫。 久而久之,兩人便相識。 陳柳霜見這酸秀才文采斐然,為人呆板木訥,長相又俊秀高大,待他也便不同。 陸建章當時的家境,別說是女人,連條母狗也知道他家沒吃的,不肯去他家。 好不容易有個人對自己青睞相加,他自然甜言蜜語哄著她。 哄得陳柳霜花心亂顫,雙雙鉆了芙蓉帳。 兩人約定好,過些時日陸建章便上門提親。 陳柳霜等啊等,盼啊盼,卻等來岑家要讓陸建章當新姑爺的消息。 她不顧一切去找他。 他仍是哄她,騙她,說他是窮怕了,只想借陸家高登,心中惦念的只有她一人。 他承諾會好好安頓她,待到京城站穩腳跟就接她過去。 陳柳霜當時不過十七八歲,年少懵懂,又委身于他,自是沒有別的法子,只好點頭答應。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心眼通了竅,知道自己無權無勢,陸建章早晚有一日會拋棄自己。 她得為自己謀生路。 于是,她告訴陸建章自己懷孕了。 陸家幾代單傳,陸建章不可能不在乎他的孩子。 果然,他喜不自禁,將她摟在懷里,興奮地吻遍了她身上的每個角落。 “霜兒,我定不負你?!?/br> 這是他的承諾。 說來岑家和陸家這親結得也奇怪。以岑家的身份地位,岑思莞何至于嫁給陸建章這種寒門子弟? 可偏偏,她嫁了。 議親之后不過半個月,她就火速嫁給了陸建章。 婚后不久,陸建章便遠山京城置業安宅,岑思莞則留在允州等他安頓好一切來接她。 后來,陸建章寫信來說要接陳柳霜進京養胎。 她慌了——她肚子里什么也沒有。 她知道,若是沒有孩子,陸建章不會輕易放過她。 于是,她將目光落到了王彪身上——陸建章買來伺候她的,年富力強,精力充沛的小廝。 當時王彪不過二十來歲,老實本分,血氣方剛。哪經得起陳柳霜的勾引,沒多久,兩人便雙雙鉆了芙蓉帳。 陳柳霜回想起那些往事,微微瞇起了眼。 “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你逼的,表妹,既然你對我不仁,那便別怪我對你女兒不義?!彼站o拳頭,輕聲說道。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像是有人走過。 “是誰!”陳柳霜警覺,忙拉開房門去看。 作者有話要說: 乖巧作者在線蹲一個作者收藏~~~ 順便為隔壁《侯夫人御夫日?!范滓粋€預收~~~ 喵喵喵表示感謝~~~ 第28章 謀劃 等她出去, 屋外空無之人。 只余風過竹林, 吹響的沙沙聲。 陳柳霜眉眼發冷, 方才外面明明有人影掠過, 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正要上前一探究竟, 風輕端著宵夜走了過來:“夫人,百合粥好了, 你吃點吧?!?/br> 陳柳霜想起王彪的話,他不就要一個丫鬟嗎?給他就是了。 她換了副笑意盈盈地面孔,輕笑:“風輕, 你覺得我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