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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出來了?”裴然伸手攙住她。 “你沒事吧?” 裴然搖搖頭,嗓音有些悶,但還是笑著說:“沒事,估計是最近熬夜熬太多,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br> 周可琳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下來。 認識裴然這么多年,她也知道裴然的脾氣。 因為父母不在身邊,她總是比別人更加獨立,很多負面情緒也總喜歡憋在心里一個人慢慢消化。 但是這種情緒積累的久了,總有一天人會垮掉。 周可琳覺得心疼,卻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伸手幫裴然理了理頭發,“到家告訴我,今晚早點睡?!?/br> 直到看著裴然上了車,周可琳才轉身朝會場走去。 車窗開了一條縫隙,耳邊是夜風劃過的喧囂。 手機屏幕反復亮起又熄滅,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裴然理都沒理,直接關了機。 * 到家之后,已經快晚上九點。 房間燈沒開,關上門之后她把包往沙發上一扔,進了那間被她當做儲物室用的書房。 剛打開門,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她伸手打開門邊上的小夜燈。 地上躺著一幅畫,就是上次周可琳在她家看到的那一幅。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她大學畢業那一年回新城,何宛初給她留下來的禮物。 畫中有兩個影子,拿著玩具熊小女孩牽著長發女人的手,暖色調的光影,看起來無比溫馨。 就像記憶里,何宛初拉著她的手,一起去公園,去海邊。 她把畫從地上撿起來,腦海里一個個破碎的場景,毫無邏輯的像走馬燈似的從她面前閃過。 所有溫暖的瞬間和那些見不得光的陰郁交織雜糅,仿佛陰暗滋生的沼澤,全力拖著她下墜。 她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裝作一副沒良心永遠不會受傷的樣子。 但她記的比誰都清楚。 正是因為那些偽裝,所以她才會更加痛苦。 裴然手里抱著畫,貼著墻邊坐了下去,胸口窒感像潮水一樣翻涌上漲。 融熱的感覺在眼眶里打轉,她仰著頭不端深呼吸,試圖把它們逼回去,卻越攢越多,遮擋住視線。 她抬手關上身后的燈。 等四周變成密不透風的黑暗,眼眶里一個勁打轉的眼淚。 終于開了閘似的一股腦掉了下來。 裴然緊抿著嘴唇,指甲掐進掌心,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后來忍著忍著,她索性把臉埋進膝蓋,開始放聲大哭。 滿腔的委屈、壓抑、難以名狀的無力,都隨著淚腺沖了個干凈。 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情緒放空之后,全身的感官開始重新運作,喉嚨干的像要冒火。 裴然腫著兩只眼,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客廳,抽了兩張紙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兩。 看著全身鏡里被她搞的臟兮兮的連衣裙,她還是忍不住rou痛了一下。 白瞎了五千大洋。 然后又打開冰箱,空蕩蕩的儲物格里只有幾盒面膜。 都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她現在連瓶塞牙的涼水都沒有。 她認命地撈起沙發上的手機和錢包,蹬掉腳上的高跟,換了雙單鞋準備去樓下的便利店買吃的。 門順勢向里打開,她差點撞上面前的人。 裴然那抬眼,看到穆柏衍正站在外面,單手撐著門邊,手里拎著一個紙袋。 穆柏衍視線在她身上回轉了一圈,問道:“要去哪里?” 裴然怔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她鼻尖紅彤彤的,臉頰上掛著未干的淚痕,嗓音里帶著哭過的鼻音和沙啞。 穆柏衍感覺胸口被人揪了一下。 走廊的燈光影影綽綽的照映著他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然居然覺得穆柏衍看她的眼神有些溫柔。 “等我一下?!彼阉芰洗夷峭崛皇掷镆蝗?,轉頭進了自己家門。 裴然被弄的莫名其妙,人站在門口,都忘記了自己本來要去做什么。 沒出半分鐘的時間,他又從房間里出來,手里多了一支開了瓶的紅酒。 男人漆黑的眼睛看著她,聲音很淺:“想去天臺喝酒嗎?” 然而這個問題只是象征性的提問,并沒有要等她的回答。 穆柏衍向前了一步,伸手圈住她的手腕,徑直帶著她向拐角的安全通道走去。 * 爬上幾層樓梯,推開安全門,里面居然是一個扇形的小露臺。 露臺外圈是一層玻璃圍墻,秋千椅上垂著長長的燈串,面前還有一個原木色的小方桌。 穆柏衍伸手按下椅子旁邊的開關。 彩燈驟然亮起,星星點點,好像萬家燈火,點亮漆黑無盡的夜。 “你怎么知道這種地方???”裴然繞著來回轉了兩圈,“不會被天臺的主人發現嗎?” 穆柏衍把酒瓶放到小桌上,坐了下來,“房主人就在你面前,放心吧,不趕你走?!?/br> “???” 這人到底還有幾套房子? 那既然這樣為什么當時不把這套租給她??! 裴然哼了聲,跟著在秋千椅前坐了下來,打開剛才穆柏衍遞給自己的紙袋,里面有兩塊奶油泡芙。 心情不好的時候,除了能短暫麻痹大腦的酒精,也只有甜食才能撫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