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陸檀剛進廚房,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這里的師傅最年輕的也過三十了,正在忙自己手頭上的事,酒店的經理對陸檀的態度倒是不錯,但他也對師傅們的態度無能為力。 畢竟陸檀就來一天,這些師傅可是餐廳花大價錢挖過來的,為了陸檀得罪他們,很不劃算。 但是任由他們給陸檀甩臉子,得罪了大老板可怎么辦? 于是經理愁的焦頭爛額,唯恐陸檀生氣。 “沒什么,你去忙你的事吧?!标懱匆膊簧鷼?,她什么樣的人都見過,她剛入宮的時候,也有御廚暗地里給她使袢子。 只是她跟御廚是關乎各自的利益,這些大廚就是關乎尊嚴了。 沒有廚師喜歡被人否定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對比的對象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這種對自尊心的傷害才是最無解的。 素菜也由這里的大廚做,陸檀只需要做rou菜,也就是餐桌上的主菜,大菜。 宴席的主菜由誰來做,就能確定誰是大廚,或是廚師長。 好在餐廳該準備的食材還是準備好了的,而且也都很新鮮。 陸檀準備做一道八寶rou,一道空心rou圓,壓軸的大菜是燒小豬。 小豬七八斤重的最好,掏空內臟,鉗干凈豬毛,然后放在炭火上翻烤,要四面都烤到,火候均勻,等豬皮的顏色變成深黃色,就拿出奶酥油,一邊涂一邊烤,次數越多越好。 等烤好了,小豬依舊是完整的形狀,豬皮金光油亮,皮酥,而不是脆。 豬皮能在入嘴的瞬間裂開,才是這道菜最佳的樣子。 而豬rou則汁水濃郁充足,rou鮮嫩美味。 不過這道菜最重要的是皮,而不是rou。 所以另外一道八寶rou和空心rou圓,才要把rou的美味做到極致。 八寶rou是豬rou,肥瘦各半,在白水里煮,等水滾過一二十滾就撈起來,切成柳葉狀,然后把rou入鍋,加入秋油,放進小淡菜,鷹爪茶,以及香蕈,去皮的胡桃rou,火腿,等炒制的差不多了,再在最后加入海蜇頭。 八寶rou吃的就是濃厚的咸香,豬rou入口味道豐富,卻不會讓人覺得繁雜。 空心rou圓吃的就是rou的原味,把rou錘成rou泥,稍稍凍過之后,團成圓形,在中間塞入凝結的豬rou,上鍋蒸好后,豬rou隨著湯汁流出,rou圓就是空心的。 調味料也放的簡單,不必做成澆頭,直接灑進rou泥里。 這三道菜里最復雜的是燒小豬。 因此陸檀最先處理的就是小豬,原本餐廳已經處理好了,但陸檀不放心,三桌酒席需要三只小豬,她仔細的再處理了一遍豬的肚子,然后拿著小鉗子處理沒有被拔干凈的毛。 她認真又仔細,沒有心思去關注旁邊的那些廚師。 廚師們都忙著自己手里的活,用余光看見陸檀在處理小豬。 “都什么時代了,還烤一整只豬?!?/br> “就是,現在的大老板都喜歡擺盤精致的?!?/br> “越少越好,我就沒見過誰在這種宴席上做烤乳豬的?!?/br>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個村宴上被找到的?!?/br> “小聲點,別被她聽見了?!?/br> …… 陸檀把豬處理好了以后,就把它們放到炭火上去烤。 三頭豬一起烤,陸檀要比平時更加注意火候。 燒小豬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一個部位,每一寸皮,都要用同等的火候。 這樣無論從哪里下筷,皮都是酥香可口。 “她不用蜂蜜嗎?” “不在皮上扎孔?不扎孔調味料怎么進得去rou里?” “她那碟子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奶酥油?!?/br> “這個做法我還從來都沒見過?!?/br> 他們也不討論陸檀是從哪個村宴里被找到的,都開始討論起陸檀的做法。 “她沒做過菜吧?烤乳豬不扎孔?不入味,這乳豬還能吃嗎?味道都在皮上,里面的rou根本沒法吃?!?/br> 這時候廚師長才給他們解惑:“她這個做法我沒見過,不過我聽說過?!?/br> “這道菜吃的就是皮,皮酥最好,皮脆其次?!?/br> “酥皮?” “我只聽說過脆皮?!?/br> 廚師長也目光深沉地看著陸檀:“我也是第一次見,看她能不能做好吧?!?/br> 陸檀對自己能做好這道菜倒是很有自信,這不是她第一次做,做起來得心應手。 隨著炭火,豬油慢慢滴落,滴落在碳上,發出滋滋地響聲。 香味也逐漸蔓延開來。 整個餐廳都被這股rou的純粹香味占領。 陸檀翻開著小豬,她讓豬的每一寸都能均勻受熱,一遍遍的刷上奶酥油。 奶味和rou香味摻雜在一起,蓋住了廚房里其他的味道。 這本來就是一道壓軸大菜,必然要濃墨重彩,讓人無法忽視。 廚師們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他們的目光都盯著那三只豬。 陸檀刷完最后一遍奶酥油,覺得恰好合適,就從烤爐上把三只豬都拿了出來。 燒小豬就這么做好了,外皮金黃,油光閃閃,但其實油在烤的時候已經滴盡了。 等稍稍變涼,就一點油膩都不會有,但是外皮卻非常漂亮。 好在還有合適的盤子去裝著三只小豬。 八寶rou和空心rou圓做起來很快。 這下廚房里再也沒人會小看陸檀了。 廚師從來不是靠名聲和資歷,而是靠本事。 好不好吃,有食客的舌頭去認證。 秦封他們開完會,就坐車前往餐廳。 李董跟秦封坐同一輛車,他頭發花白,挺著一個大肚子,一生最愛就是美酒和美食,他也不怎么管事,除了每年來開一次會以外,多數時間都在全世界各地到處飛,哪兒有好吃的往哪里去。 他的孩子也長大了,妻子早逝,他自由的要命,誰也管不了他,他也就放飛自我,把自己吃成了一個胖子。 “聽說你請了個營養師?!崩疃呛堑臉幼宇H有點像彌勒佛,至少臉是一樣的圓,“我去年也請了個營養師,我不是血壓有點高嗎?自從他來了以后,我藥都吃得少了,血壓還挺穩定的?!?/br> “那幾個老家伙還說我腦子有問題?!崩疃f起這個就不是很高興,“他們就是不懂食療,迷信藥物?!?/br> 秦封:“吃藥見效快?!?/br> 李董嘆了口氣:“藥膳挺好吃的,他們也該嘗嘗?!?/br> “對了,你那個營養師是個小女孩?”李董問道。 秦封笑了笑:“不算小了?!?/br> 李董:“大學還沒畢業,怎么就不算小了?” “跟我孫女差不多大?!崩疃嗣约旱亩亲?,“我說,你不會是動了凡心吧?” 秦封沒說話,他跟李董關系不錯,兩人歲數相差太大,秦封剛剛接手輝騰的時候,李董是最不給他找麻煩的人。 按李董的話就是,他不在乎誰當總裁,只要他拿到的錢不變就行。 而且每年過年過節,李董還會給秦封送禮物,因為是長輩,還給秦封壓歲錢。 李董笑道:“這有什么,你都這個歲數了,也該結婚了,早點結婚,心就定了?!?/br> “再生個孩子,不就齊活了?” 對老一輩來說,結婚生子是面對小輩時永恒不變的話題。 他們聊了一路,終于在半個小時后到了餐廳。 今天餐廳里不會有其他人,他們包下了整個餐廳。 “他們都到了?!崩疃?,“我也餓了,今年開會也開得太早了?!?/br> 他們八點就開始開會了。 早上也就隨便糊弄了一點。 董事們都已經就坐了,除了董事以外,還有一些投資人。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涼菜,都是一些常見的菜色,只是擺盤更加精致了點。 大家都見怪不怪了,畢竟味道幾乎都差不多。 涼菜是用來開胃的,人們也只是吃幾筷子,不會認為可以用涼菜把肚皮填滿。 然后就是熱菜,服務生端來了湯。 “湯味道不錯?!?/br> “挺鮮的?!?/br> 只有秦封喝了一口,就知道這不是陸檀煮的,陸檀煮的湯味道更好,更香。 不會讓人輕易喝出香料的味道。 李董在旁邊笑:“這湯不會就是你那個小藥膳師做的吧?” 秦封微笑道:“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