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這些武官也很有分寸,不會一起登門的。 至于普通兵甲,就不能在別院用膳了,不過孫氏已備好rou食犒賞,后面會通過楊于淳送入兵營的。 韓菀小半天都耗在了前廳,到得午后,最后一撥軍士下山整軍離去,她又見了陳孟允等人,接著又開始忙著處理這半月積攢下來要事。 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暫告一段落。 穆寒已回來了,正協助她處理公事。待罷,她稍稍歇了歇,他稟,韓曄已盡數招供,二房所在的東路羅承已領人趕回去拿人清洗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個協助韓曄的仆役,李翳點名的那個,當初一見勢不好,他立時丟下被拘起的韓曄已逃之夭夭。 韓菀便起身,去了充作臨時刑房的小院。 韓曄目光像淬了毒似的,阿亞二話不說,直接往他心窩踹了一腳,韓曄登時痛苦地蜷縮倒地。 韓菀沒有看他,揮手讓拖下去,直接翻看起案上剛剛整抄完畢的一份份口供。 她看罷一份,就遞給陳孟允羅平等人傳閱。 翻到最后,就是那紙錫礦契紙,還有一個地址,“二千鎰黃金?!?/br> 再加一個錫礦。 陳孟允吃驚:“好大的手筆??!” 確實,這一處錫礦,足能支持一個中等家族興旺幾代了,且還有那二千鎰黃金。 陳孟允與阿亞羅平等人對視一眼,大家肅然之余,隱隱幾分振奮,陳孟允道:“這豈不是說,他們急了?!?/br> 是啊。 提早了這么多,這么大且有誠意的手筆,李翳親自出馬去軟硬兼施。 韓菀抬目,她情緒也不禁有些激動。 她意識到,她重生后的一連串行為,至此,已對對方的計劃產生了重大打擊,已到了迫使對方不惜代價提前采取行動的地步了。 “很可能,我們距真相要不遠了?!?/br> 她站了起身。 這個認知,讓韓菀情緒一下子就高漲了起來。 她精神大振,昨日因穆寒和二叔變故所產生的低迷情緒都登時一掃而空。 …… 晚霞艷紅如火,延綿千里長空,帶水汽的山風驅散炎熱,衣袂迎風獵獵而飛。 韓菀出了小院,沿著山丘甬道而行,她步伐一掃來時緩遲,變得既穩且快。 這人精神一振奮,思維也愈發清明起來。 昨日韓菀歷險歸來,疲憊身體不適,人難免更容易情緒低迷。如今休憩過后,又得重大利好消息鼓舞,許多昨日想不通的事情,現也透徹起來了。 是的,她承認,她之前確實受困于前世了。 那段經歷實在太過刻骨銘心,以至于她有幸重來一回,也深陷其中。 前世的記憶給她帶來不少便利,奠基了她很多勝利,因此她也越發依賴。 所以她驟然發現二叔改變時,受到的打擊才會這么大。 是她著相了。 韓菀立在山腰小亭,眺望夕陽如火,霞光千里,染紅了巍巍群山無際原野。 她已不再是前世那個羸弱無助又無計可施,只得任人宰割的孤女了。 人在變,事在變,她也在變。 她這輩子有娘,連母親都不在困守內宅,她也一直在努力學習。 她還有弟弟,有一眾得力的心腹,還有新拓的不少人脈,她保住了礦脈清除了內jian,就連前世那個高高鉗制她殺死她的李翳都不得不因為忌憚她,而被迫足足提前一年滅口。 從前,韓菀總告訴自己不要害怕,要更勇敢一些,她可以的。 到了今日,她終于清晰地意識到,她真的可以的,她快做到了。 從前覺得查清父親死亡真相有多難?簡直相隔千萬重山,可現在她都已一步一步走到來了。 她不應該再害怕,她不必再困于前世,她應當走出來。 這是嶄新的一輩子,有無數可能的一輩子。 韓菀長長吐了一口氣。 她終于對自己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可以擺脫過去陰影。 …… 一下子想通了,煩惱一掃而空,只覺天空廣闊,就似她的未來。 韓菀打算吩咐人給二叔裝殮回鄉,那殺妻的韓曄則直接送官法辦,了結此事,就當和前生作告別。 至于一直靜靜守護在她身后的人。 韓菀回頭瞄一眼穆寒。 她變得很坦然。 韓菀重新認識了自己,重新認識了一切。 也決定要重新認識他。 她想,沒人會愿意當替身的,哪怕這是三千世界中的另一個自己。 這樣對他太不公平。 韓菀想重新認識他,拋開前世的投影和包袱,去認識這個嶄新的他。 去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他。 如果是,她會重新追求他,追求這個這輩子為她付出所有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拋開前世陰影,重新出發,沖沖沖??!再來的話穆寒肯定頂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晉江有點卡,今天晚了一點,明天見啦寶寶們~(づ ̄3 ̄)づ 愛你們?。?! 最后還要感謝投雷的寶寶噠,筆芯筆芯??! 二狗子扔了1個地雷 悠然扔了1個地雷 看文小小小號扔了1個火箭炮 看文小小小號扔了1個火箭炮 看文小小小號扔了1個火箭炮 第55章 暗白曙光悄然顯出緋紅,日出東方,金紅色的朝霞穿過山麓薄薄的霧靄,房檐屋脊庭院鋪陳了一層暖煦晨曦。 黎明過去,天亮了。 韓家別院一大早就熱鬧了起來,山麓諸事罷,今早就會折返都城。 待一切準備就緒,韓菀并孫氏韓琮出別院大門,各自登車。 親衛騎馬簇擁,緊緊守衛在側。 日頭漸起,風變得炎熱,吹輜車帷幕獵獵,韓菀推開窗格子,“咱們下晌該到家了!” 穆寒“嗯”了一聲,“應是未時?!?/br> 韓菀回頭望一眼,偌大的別院沐浴在晨曦中,亭臺樓閣金燦燦一片。 她有點點遺憾,趴在懸窗上,對騎馬緊緊護在輜車一側的男人說:“好不容易來一趟別院,什么都沒顧上看一眼,就回去了誒?!?/br> 不但沒玩耍,連賞景都沒有。 她自個兒嘟囔一句,卻并沒不快,看一眼環山麓而過的那條薄霧蒸騰的河流,嘩嘩水聲聽著甚是歡暢,她反興致勃勃對穆寒說:“不如咱們晚兩天回去,我還能學泅水呢?” 她瞅一眼穆寒:“你說教我野泅的,這地兒正好合適?!?/br> 穆寒卻不贊同:“野河多隱危?!辈⒉话踩?倘若她非要,還得提前派人仔細勘察過地形才行,并不能貿貿然去。 他輕聲說:“且主子正服藥期間,并不適合泅水?!?/br> 萬一受涼就麻煩了。 韓菀撇撇嘴:“我就先說說罷了?!?/br> 她抱怨,這回答也忒認真了,大部隊都準備就緒了,她總不能真為了泅水多留兩天的吧。 她嘟囔一句,朝這沒趣家伙皺皺鼻子。 韓菀又瞅了他一眼。 穆寒一身黑色扎袖布衣跨在同樣健壯的黑馬上,剛好給她擋住了有些炎熱的朝陽。他正逆著光,面容看著不甚分明,一雙淺褐色的眼眸卻極清晰,正看著她。 穆寒內斂沉穩依舊,兩人言語相處間,卻添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柔,似那涓涓細流似的,藏于山間悄然無聲。 “那好吧!” 韓菀誒了一聲,托腮說:“那就改天唄?!?/br> 車隊動起來了,車輪揚起塵土,她輕哼一聲橫了他一眼,把簾子放下,退去車里去了。 穆寒目送她,伸手把窗格子推了回去,惹得她在里頭又抱怨了一句。 透過紗簾,能看見她翹唇在笑。 韓菀明顯開朗了起來,前兩日的郁霾一掃而空,生機勃勃,如同這驕陽下的大地。 穆寒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