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見穆寒如此,韓菀有些憐惜,穆寒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笑道:“我說行就行,你只告訴我,你愿不愿嘛?” 愿不愿意人前正式任職? 愿不愿意成為她的左臂右膀? 這或許有側目譏笑,這或許很不容易,甚至艱難。 穆寒喉結滾動片刻,霍翻身跪倒在地,他啞聲:“卑職愿意!”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v前字數不能太多(阿秀快超標了qaq),v前是日一更的。至于周末加更,咱們v后再恢復哈,摸摸,別急寶寶們~(*^▽^*) 比心心~愛你們??! 還要感謝昨天投雷的寶寶噠,么啾啾??! 32629910扔了1個地雷 緋雪扔了1個地雷 明天見啦~(/≧▽≦)/ 第10章 “那不就得了?!?/br> 門咿呀輕響,韓菀扶起穆寒,“快起來吧,別整天跪來跪去的?!?/br> 她拍了他肩,打趣:“你可是要當我左臂右膀的人!” 韓菀言笑晏晏,一路行來,兩人早熟悉了。 “好了,那咱們快點睡吧?!泵鲀哼€有重要事情商議呢。 韓菀光著腳丫就一身薄綾寢衣,雖地毯厚厚炭火足,但水汽冬寒還是有些涼,兩人又說了一會,她就墊著腳尖溜回去了。 隔扇門輕輕闔上,被褥斯索的微聲,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穆寒躺在窄小的矮榻上,半晌,他伸手觸了觸身上傷口。 恢復得很好,他最重一處傷是在肩后,深可見骨,但由于持續好藥仔細調養,現在只剩一點點傷痂,不留后患。 他慢慢側身。 炭盤紅火閃爍,隔著菱花窗上的厚紗,能隱約看見里間榻上模糊一團隆起暗影。 她睡著了。 夜闌靜,淺淺呼吸,清緩綿長。 她予與他太多尊重,讓他沒辦法不震撼不動容,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東西。 她……比他原先以為的還要好,好太多了。 長夜靜謐,雨點滴滴答答,巡夜護衛厚皮靴的踏踏聲,沿著木質廊道遠近來回。 穆寒睜眼,昏暗中屋頂粱枋輪廓變得隱約,其上繪制精美花紋也一同靜靜沉睡在夜色中。 久久,久到隱約三更梆子起,庭院守衛兩班交接,隱約低聲交談,他動了動,半晌,才闔上眼睛。 …… 睡得少,穆寒依然醒得早,次日晨起情緒已悉數收斂,入內整理的女婢并不覺丁點不同。 他自己卷好鋪蓋放回箱內,盥洗回來后,韓菀也起了。 寢屋仆婢捧著銅盤巾帕進出,韓菀打開衣櫥,再三打量,她今天要穿得精神醒目些。 屋里衣櫥衣箱擺放都是參照東陽來的,櫥柜是她喜愛和常穿的衣裙,左邊一水兒淺青銀白的簡單素色,右邊則是翠紫艷藍之類的鮮亮顏色。 韓菀舊時偏愛后者,因她性情外向,父親曾笑罵她倔大膽假小子,她甚至會騎馬,且馬技還很不錯,也近幾年才被母親拘起來。 只重新睜眼一回,這些都淡了許多,昔日那種恣意張揚的心境已回不去,穿什么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父親去世后,她一直穿素衣,只進了郇都后,卻是不合適了,于是這邊的衣櫥就被重新打了開來。 她取出一件絳紫的,還有一件煙藍的,低頭比了比,見穆寒進來,她問他:“咱們下午可能去朱雀大街,哪件好一點?” 都是款式簡潔刺繡精美大方之余隱透華貴的廣袖曲裾,絳紫煙藍,襯得她肌膚越發雪白,麗色動人。只眼下這個麗人打扮過分家常,寢衣外隨意披了件斗篷,頭發披散有幾分凌亂,正皺皺鼻子瞅他。 穆寒不懂這個,他認真看了看,盯著微蹙眉比較一陣,才說:“這個?!敝噶酥杆{色,他認為這個顏色應更穩重一些。 這么認真嗎? 韓菀忍不住笑了笑,“好,那就這個!” 換了一身煙藍色云紋廣袖織錦裙裾,把烏發盤高盤緊,配上鑲紅寶的釵環,寶石艷紅,裙服深藍,襯得她脖頸臉頰白如初雪,容色端麗,又較平日稍添幾分成熟穩重。 韓菀細細端詳,頗滿意,轉身往正院行去。 穆寒緊隨其后,一直到了正房,平日他會無聲退至邊上,但今日得了韓菀囑咐,卻是沒有,韓菀落座后,他稍退后兩步,立在她身后。 韓仲丘略有所感,抬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人很齊,孫氏,韓菀,韓仲丘,還有堂兄韓曄,四人圍坐在方案前商議。 收拾院舍什么的都是小事,如今最重要是商號。 “阿爹去世已數月,商號無首,我們還是盡快接掌為好?!表n菀說的這一點,大家都很贊同。 至于具體的策略,路上其實討論過不止一回的,很快就定下,除去韓菀和韓仲丘名正言順掌事以外,另外他們還覺得,應再放兩個人進去作分管事。 一個毫無疑問是堂兄韓曄。 至于另一個,韓菀提議穆寒。 她話一出,除去先前已聽過的韓仲丘以外,孫氏和韓曄十分詫異,聞聲俱抬頭望一眼穆寒。 穆寒肅立在韓菀身后,脊背挺直,主子信重他為他做到這程度,他無論如何亦不會墜主子的臉面。 孫氏皺了皺眉,穆寒不過一個奴隸,且還是一個她觀感一般的奴隸。 孫氏反應,韓菀早有預料,她勸母親:“如今我們人少,穆寒天分能耐,父親都是認可的?!?/br> “我和叔父雖是主家,只曹邑宰他們掌事多年,我們初來乍到只怕未必能事事如臂使指,既然穆寒跟父親學過,咱們為何不用?” 人皆有私,韓父在時自然一切都好,可他一去,主家無人,出來掌印的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娘子,就算再添一個韓仲丘,那說到底也是二房人,這些大小管事就未必能如韓父在時一般盡心盡力輔助了。 當然忠心耿耿的肯定也有,但韓菀初來乍到,她沒法精準分辨。 這種情況下,就很需要把自己人放進去,以了解詳情,通達耳目,再執行命令。 穆寒除了身份以外,其他無可挑剔,而現在他們適用的自己人實在少。 孫氏沉吟。 經女兒提醒,她確實覺得曹邑宰權力過大了,且心疾手快,就韓父驟然去世這幾月時間,他迅速將商號權柄攏在手里,她仔細一留心,立時忌憚。 放任下去,這人一旦存私,她娘仨就是聾子瞎子。 孫氏沒有想太久,瞥穆寒一眼,她很快就做了決定,“那就依你?!?/br> “好,那我們稍后就過去?!?/br> 事情定下了,韓菀回頭看穆寒,微微一笑,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今日雨終于停了,久陰初霽,一束久違的薄陽從大敞的窗牖灑進室內,她立在窗畔,陽光正好落在她的身畔,她沐浴在晨曦中,光華好似初陽一般燦爛。 穆寒目送她,直到她進了內房,他緊隨其后,緊緊守衛在門扉外。 穆寒身形異常高大健碩,氣質沉肅內斂,但他走南闖北經歷無數次血腥,不管怎么內斂怎么沉靜,那種隱隱迫人的氣勢都是揮之不去的,非常顯眼。 韓曄挑眉打量了眼,他還是第一次留意穆寒,不過確實少人,伯母和父親都同意了,他聳聳肩。 …… 眾人起身,韓仲丘父子匆匆回去準備了,韓菀則跟著母親,母女二人進了內室。 這回,沒有讓任何侍婢和護衛隨扈,孫氏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了。 她親自檢視了門窗,最后放下床帳,移開她的玉枕,在床欄上纏枝紋上極不起眼的一處一撬一按,“咯”一聲輕響,枕下位置彈出一個小暗格。 “這是你爹舊時做的,說必要時可藏些要緊東西?!睕]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孫氏黯然,打起精神,從里頭取出一個兩巴掌大的烏木匣。 這匣子分兩層,第一層開了匣蓋,是大大小小共七方印鑒,這就是歷代韓氏家主的掌印。 至于第二層,卻是非常隱蔽的暗格,孫氏按了一下,啪彈出一個小抽屜,里頭薄如蟬翼一張絲絹。這絲絹是特殊制過的,水浸不濕火燒不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狡兔尚有三窟,韓氏王族出身,又巨富數代,焉能不留下后手? 絲絹密密麻麻的字,就是歷代祖輩和父親設下的暗庫,內里的珍寶財資,并不亞于明面上的韓氏商號。 上輩子韓菀被囚,就是因為這個匣子。 孫氏和韓菀將絲絹用帕子包好,重新放回暗格里,孫氏低頭摩挲印鑒,黯然片刻,鄭重將匣子交給女兒。 女兒有心要撐起韓氏,做母親的沒有不贊同的,只是委屈她了。 旁家的女郎都是嬌養無憂,只待出嫁良人。 韓菀并不委屈。 她捧著檀木小匣,只覺有千鈞重。 深吸一口氣,她站了起來身,“阿娘,我過去了?!?/br> “去吧?!?/br> 孫氏先不去了,因為韓琮生了病,舟車勞頓,興奮過后,天明時發了低熱。 韓菀出門前先去看看弟弟,他一張小臉泛白,觸手發燙,見jiejie來立即撐著坐起,十分沮喪。他本來說好和jiejie一起去的。他是男丁,他想和jiejie共同進退,誰知又病了。 韓菀撫撫他的臉,柔聲安慰:“別急,日子還長呢,養好病咱們再去,好不好?” “嗯!” 拍拍他的小腦袋,扶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