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韓菀見外面塵土揚起,車子動了,她笑吟吟:“那我們走吧!” 穆寒收斂心神,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什么叫貼身護衛,重點是貼身??!小穆你先住著,以后再想辦法把你往里面挪挪哈~ 哈哈哈哈,愛你們??!明天見啦寶寶們~(*^▽^*) 最后還要感謝下面給文文投雷的寶寶,啾啾! 44554110扔了1個地雷 無理的時候扔了1個地雷 無理的時候扔了1個地雷 第8章 韓家是在十月初五到郇都,比預計晚了快十天。 沒辦法,繼續走了兩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了。 近年的天時,實在怪異,北邊陳國大旱赤地千里,郇國卻深秋暴雨,入冬都未見停歇。 一開始雨還小,沒兩天突然轉大,越往北越大,郇水暴漲,本來他們預計在平陰登船,無奈水勢太過兇猛,不得已只能改走陸路。 一路泥濘難行,比原定足足多耗了三分之一時間才踏入郇都地界。 韓菀推開窗格,一陣夾水汽的冷風立即倒灌進來,刮骨沁寒,她往后縮了縮,外面穆寒立即驅馬上前一步,擋住寒風。 很冷,大雨還在下著,穆寒一身蓑衣皮褲,雨點打落蓑披噼里啪啦,她小聲問:“你冷不冷?” 時已入冬,雨水比大雪還要寒冷太多,連馬匹都披上厚厚的蓑蓋,怕人受不了,后面騰出十幾輛馬車,熱湯火爐,供府衛們輪流休息的。 穆寒距上次休息已一個多時辰了。 穆寒搖了搖頭,低聲:“卑職無礙?!彼硇胃呓?,把雨水和寒風擋得嚴嚴實實的。 邊上阿亞連忙說:“主子,等進城再歇不遲?!?/br> 這是個活潑的年輕人,一路上熟悉了,韓菀本待人溫和,因著穆寒關系還時常和他幾個交談笑語,他早不拘謹了,手前方一指:“快到郇都了!” 這兩人性情南轅北轍,一動一靜一嘮叨一沉默,居然處出很不錯的兄弟友誼,真神奇。 韓菀好笑看兩人,抬頭遠眺。 秋冬蕭瑟的原野上,透過瀝瀝雨幕,隱約可見遠遠前方一龐大黑影,巍峨磅礴,猶如巨獸蟄伏在廣袤灰蒙的天地間。 是啊。 韓菀有點點感慨,是快到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在進城之前,接著馬上就能見到她那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楊于淳了。 韓菀和他其實不熟,以前陌生,上輩子進郇都后也沒熟悉到哪去。 因他總是很忙碌,他早已出仕了,如今任郇國左徒,深得郇王倚重,位高權重并不亞于姨父襄平侯楊膺,公務繁重早出晚歸,很少碰面。 若問韓菀對他的印象。 嚴于律己,勤公正義,一個不欺暗室的端方君子。 只不過,這一輩子她打算不同,她是要靠自己努力守住韓氏祖業的。 卻與深居簡出的世子夫人是不相符了。 韓菀吐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說這個早了,回頭再算吧。 她收回視線,對穆寒和阿亞說:“那你們到后頭喝碗熱湯吧?!?/br> 路不遠了,但也不近,如果沒意外前面還得繞一段呢。 穆寒應了。 “主子?”他伸手按在窗格子上。 韓菀不禁一笑。 好吧,她往后退了一點。 穆寒就將窗格子推上。 弦窗擋住寒風,捧著黃銅手爐,韓菀微笑搖了搖頭。 …… 望郇王都又行進一段,果然如韓菀記憶中一樣,前方山石滑塌堵塞道路,有甲兵大聲吆喝,指揮商隊人流往西。 西邊是郇河,在河堤不遠的曲道繞行過去。 曲道車馬不斷,河堤上人也很多。 連日鴻雨,郇河暴漲,河水在壩頂晃晃蕩蕩多日,隨時有沖毀堤壩的危險。王畿水務楊于淳有涉管,他請命親上大堤監察,冒著冷雨指揮甲兵堆填土石加高并填補河堤薄弱處,已多日。 雨水淅瀝,楊于淳披蓑衣蹙眉看洶涌河水。 若河水沖毀河堤,對城中影響倒不大,郇都已隨時準備關閉四門,土石都準備好了。只王畿一帶的百里郊田和農戶必然毀于一旦。 值得慶幸的是,這兩日雨勢總算見小,再努力一番,應能平安渡過此險。 河堤蔽舊又經此劫,明年無論如何也得撥款大修了。 楊于淳正盯視甲兵民夫筑土,心中忖度上書措辭,遠處近衛飛奔而來,“郎君,已見東陽的車馬了!” 天時不和,府里夫人久侯不見甥妹至,心內記掛,特地打發吩咐楊于淳留意。 楊于淳便遣了親衛守在路口,聞稟,頷首,分一人飛馬入城報訊,另外分出一半親衛護送韓家。 “替我稟明姨母,淳公務在身,不敢松懈,容我稍后再向姨母和韓家弟妹請罪?!?/br> 楊家親衛領命很快趕了過來,孫氏頷首欣慰:“無妨,公事為重。只雨天寒冷,大郎切記保重自身,……” 韓菀推開一點窗格,韓琮趴在她的肩膀上往外眺望,“楊表哥在哪呢?” 煙雨蒙蒙,河堤人頭攢動,清一色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哪能看見呢?” 韓菀把弟弟的貂毛帽檐往下拉了拉,她不敢讓弟弟多看,開點縫隙讓他瞄了瞄,趕緊關上,“好了,以后還怕見不到嗎?快進去吧?!?/br> 韓琮確實覺得很寒,一點點風都像刮骨刀似的,乖乖唔一聲回里格去了。 一番寒暄之后,在楊家府衛護送之下,很快繞至西門,進入郇都城。 四百載郇都,自大梁開國以來,郇都就一直是郇侯封國治所,水路陸路暢通,南靠群山北面平原,人煙稠密非常繁華。 巍峨城墻如黑龍傍地,兩邊延伸望不見盡頭,穿過長長的門洞,眼前豁然開朗,青石大街宏闊寬敞,兩旁商鋪民房鱗次櫛比,雖冷雨連連,卻人車不斷熙熙攘攘。 久居內府的韓琮一骨碌坐了起身,饒是聽聲,他便睜大了眼睛。 襄平侯府位于貴府林立的內城,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前行,繞過升平曲池二坊,進入內城,再往東繞行了大半時辰才到。 韓菀倚在憑幾上,房鋪行人不斷往后,很熱鬧。她看見許多懸掛雙魚標記匾額的商鋪,那是韓氏商號旗下的鋪產,糧布貨食,色色俱有。 韓氏商號起于郇興于郇,作為郇國第一大城的郇王都自然是最重要的據點之一,郇都最繁華的朱雀大街,韓氏商鋪密集,太正常了。 韓菀小的時候來過一次,是和爹爹一起來的,她還辦作小男孩,牽著父親的手蹦蹦跳跳把朱雀大街逛了一遍。 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黯然一會,她很快打起精神,襄平侯府快到了。 遠遠望去,襄平侯府黑瓦高墻氣勢恢宏,門屋三間五架,黑漆的巨大門扇,兩側各臥一座張牙舞爪的大石獅,楹桷金線寶瓶底的藍綠精美彩畫,重檐飛脊深深,院墻井然開闊,果然不愧深得郇王器重的累世侯府。 堂嫂任氏嘖嘖,正要和韓菀說兩句,被韓仲丘不悅瞥了眼,這是怕她在侯府丟了韓家人顏面,任氏趕緊閉嘴收回視線。 楊家除了楊于淳,聞訊皆迎出中庭,姨母楊夫人更是快步趕出大門。 “阿姐!” “二妹!” 孫氏一下車,就見了階上的楊夫人,姐妹出嫁多年難見一面,十分激動,楊夫人幾步沖下臺階,孫氏迎上,姐妹二人執手凝噎。 久別重逢,哭了一場,直到楊膺緩聲勸:“好了,先進屋吧,往后自有相聚時日?!?/br> 這才止住了。 雙方互相廝見。 楊家人口興旺,子女一長串,不過楊夫人親生就楊于淳一個,她拉過韓菀和韓琮,細細端詳,見后者面露疼惜前者則滿意,對韓菀說:“大郎還在河堤,不知晚些能不能回?!?/br> 姨父襄平侯楊膺是個高瘦中年男人,三綹長須,兩鬢微白,形貌威嚴,五官和楊于淳有幾分相像,可見年輕時是個俊雋公子,不過氣質很嚴肅。 寒暄過后,男賓女賓分開,他便與韓仲丘父子往前廳去了。 姨母楊夫人膚色白皙眉目秀麗,身著靛藍緞面襖裙,手執一念珠。她篤信佛法,常年禮佛,長年累月身上淡淡檀香味經久不去,是個佛性端莊貴婦。 韓菀前世和她接觸頗多,知她最是莊重嚴正,很重規矩。 不過韓菀本身和她性情差異頗大,上輩子在她跟前多少有些拘束。 她微笑:“楊表哥公務為重?!?/br> 一行人邊說邊走,登車入了內宅正堂。 接下來,就沒韓菀太多事了,主要是楊夫人和孫氏姐妹團聚,說到韓父英年早逝,孫氏輕泣,楊夫人黯然半晌,低聲安慰。 大家一起勸下。 接著又說到韓菀韓琮,還有任氏,問明白任氏是二房媳婦后,楊夫人微詫,本來她見韓仲丘父子,以為是護送孫夫人娘仨上京,還甚感激和韓仲丘說了兩句。 她有些遲疑,看向孫氏:“二娘,我已命下仆灑掃了院舍,……” “啊,怕是要拂阿姐美意了,”母女一路商量好了,面對胞姐熱情,孫氏歉疚:“他叔父在她爹臨終時,應承日后照應我娘仨,只怕是不好住進內宅的,……” 這說辭提前商量好的,合情合理。 “也是?!?/br> 楊夫人難掩失望,她想了想,又說:“這宅子也大,不妨我回頭和侯爺說了,把東路一塊劃出來,加院墻再另開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