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老人干咳了幾聲,聲音低沉沙?。骸澳憔攘宋??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激動起來, 掙脫伊恩, 拉住了莉莉的胳膊。他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自己動作的不妥當,又收回手,“你是怎么做到的?這種病根本就無藥可醫!” “一些非常規手段?!崩蚶蚧卮? “并不能堅持太久?!彼囊暰€移動到老人的雙腿上, 雖然吸血鬼的血吊住了他的命,卻沒有治愈他的能力。 老醫生注意到她的視線,也低頭向自己的腿看去。 雙腿因為壞死而呈現出黑色, 膝關節和腳腕處依舊分布著留著膿瘡的創口。 他楞了一下, 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收回手。 “你也是醫生?”他問。 “是?!崩蚶螯c頭。 “我還能堅持多久?”老醫生詢問。 莉莉看了一眼伊恩, 銀發吸血鬼回答道, “最多三天?!崩险吒腥緡乐?,差一點死去, 他本身的情況很糟糕, 就算是吸血鬼的血液, 能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三天, 三天,只有三天?!崩厢t生呢喃幾句,眼底突然亮起光,他掙扎地想要站起來, 可雙腿的情況不允許他站立。老人看著莉莉,“你也是醫生。你聽著,我把我最近的研究都告訴你,把這些草藥的作用都告訴你,把桌子上的那些藥草都拿來???,快,快!” 莉莉連忙起身,將破爛木桌上,墻角籮筐里的藥草都推到老醫生面前。 老人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株藥草,他的手在顫抖,眼神卻格外堅定。 . 愛德蒙公館內,元慶躺在自己的棺材里,沒有絲毫的睡意。 腦袋里浮現的全都是昨天晚上站在教堂鐘塔上看到的東西。 她突然坐了起來,眼神變得堅定。 時間回到夜里,海涅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 “出去走走吧?!彼囊暰€落在元慶身上,自然沒有忽視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海涅神色淡然:“走吧?!?/br> 沒等元慶請做出其他的反應,突然出現的黑色霧氣將兩人的身形籠罩,等到她緩過神時,兩人已經離開了愛德蒙府邸,出現在了一座高聳的建筑之上。 他都沒有等自己有所回應,這是從未有過的! 不等元慶為這件事情詫異,周圍的景色更加讓她感到吃驚,兩人身后是一件巨大的金屬鐘。 這是教堂的鐘塔。 “長親?” “沒事?!焙D曇艟拖袷且粍娦尼?,元慶都慌亂隨著他的聲音而淡去。 “不會有人發現的?!彼?。 聽到他的話,腦袋下意識地抬起,不自覺地向著他的方向轉去,是先落在長親的側臉上,他眺望遠方,目光像是毫無波瀾的深潭。 這里是教堂的鐘塔,身為黑暗中隱藏的存在,這樣站在教堂鐘塔上的感覺…… 元慶咽了口口水。 刺激。 “你看?!焙D穆曇魩Щ亓嗽獞c的注意力。 她也向著海涅所注視的方向看去,夜晚的城是昏暗沉寂的,偶爾有一點亮起的火焰,都是值得注意的。 “用感知看?!焙D笇У?。 元慶閉上眼睛,緩慢的引導著自己的感知,然后慢慢睜開眼睛,此時,她眼前的景色已經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一種比夜色更加濃重的黑,出現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黑壓壓、密密麻麻的遮蓋下來,像是要將所有的一切吞噬。 “這是?”元慶露出詫異,連忙向前幾步,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向下探望。 無數的黑色,從地面,從房屋里,蔓延出來。黑色的霧氣,就是這樣產生出來的。 有過起義事件經驗的元慶,很容易就辨認出這是類似惡魔的東西,可她死死盯著那篇黑色的霧氣,卻看不到像瑪門容器一樣的生命體存在。 而且,這黑色的霧氣雖然濃重而壓抑,卻感受不到任何一種原罪的氣息。 “長親,這是什么?”元慶想不到答案,轉身詢問海涅,希望能得到他的解答。 “災禍?!焙D卮?。 “這次的瘟疫?”元氣很快就推斷出他所說的災禍就是指這一次突然爆發的瘟疫。 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霧氣的源頭。元慶的面色暗沉下來,她找到了源頭,那是港口的方向。 港口,是陸地通向海洋的大門,也是海洋回歸陸地的象征。 預言之中曾經提起,陸地與海洋。 元慶面色凝重起來,這次的瘟疫與預言聯系在了一起,這不就是說明它很危險很危險嗎? “你應該知道卡塞爾為什么來到佛羅倫薩城?!焙D蝗婚_口。 “因為您的預言,為了躲避戰爭?!?/br> 直到今日,英法之間的戰爭還在繼續,所以卡塞爾家族沒法回到英格蘭。 海涅看著濃重的黑霧,源源不斷的,還有黑色的霧氣填充著黑色的穹頂。 “長親是想和我說,在這場災禍開始前,您能做得最好的抉擇,就是帶著卡塞爾一系的血裔,離開佛羅倫薩城,前往一個足夠安全隱蔽的地方,度過這場災難。是這樣嗎?” “我沒有這樣做?!?/br> 疾病不是戰爭,吸血鬼不會染病,他沒有帶著族人離去的打算,戰爭尚未結束,貿然回到英格蘭,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再加上,奧爾維茲權杖重新出現了。 如果其他吸血鬼家族的情報系統足夠完善的話,這個消息恐怕早就傳了出去,此時的卡塞爾家族,已經無法離開佛羅倫薩城。 海涅注視著籠罩著城市的黑色穹頂,無論這場災禍是否發生,卡塞爾都無法離開佛羅倫薩。至于它是否會被利用,變為攻擊家族的手段,海涅暫時還沒有發現這樣的傾向。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圖謀一切的被放逐者是否默默注視著他,海涅無從而知。 元慶不解。她以為,海涅之所以要像這樣帶她離開公館,是想勸告她不要過度參與人類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他的意思似乎不是這樣的。 “長親您……”元慶斟酌著語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他真正的含義。 “卡塞爾的命運已經同佛羅倫薩城正在經歷的這場災禍聯系在了一起?!焙DD向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幾次三番離開家的目的?!?/br> “你想為這座城市做些什么,想為這座城里的人做些什么,我都知道?!焙D届o地道,“我不阻止你也不阻攔你,你想做的,大可以自由的去做。但伊莉絲,參與到人類的生活之中,對我們來說,是一件不好也不壞的事情?!?/br> “你要把握其中的度數,切莫傷及自身?!?/br> 元慶愣神,她有些驚訝海涅說出口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激動還是該高興。 “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小心翼翼的確認道。 “是的?!焙D忠淮谓o出肯定的答案。 . 從回憶中反應過來,元慶趴在棺材的巖壁上,聽著耳朵里不斷響起的呼喚。 能做些什么呢? 她想了一整晚,吸血鬼的特性限制著她,那她只能在晚上出門,與人類的作息不同,是她目前遇到的最大的問題。 元慶突然靈機一動。 她想到了一件自己的能做的事情,在那之前,她要先找到莉莉。 . 夜晚,老醫生破爛的木屋里。 莉莉被各種各樣的藥草包圍,她面露疲倦,卻不敢閉上眼睛休息。 垂危的老者已經陷入沉眠,而她,得趕在老人蘇醒過來之前,將他教授的知識全部消化,整理完畢。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伊恩開門走了進來,太陽落山之后,他外出覓食,回到這處后,見到便是疲倦至極的莉莉。 吸血鬼臉色一沉,他環胸而立,語氣生硬,“你該休息了?!?/br> “還不累?!崩蚶蛞膊惶ь^,仔細分辨這手中兩種不同藥草的模樣,記下它們的每一個不同點。 她的眼睛有些干澀,眼皮很沉,需要消耗非常多的精力,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伊恩看著她這幅樣子,表情更臭,一道寒光閃過,細長而尖銳的冰棱出現,尖端落在老醫生的眉心。 “你不去睡覺,我就殺了他?!?/br> 莉莉放下手中的藥草。 “聽話?!?/br> 這樣疲憊的狀態,記憶的效果也不會很好,莉莉暗自嘆口氣,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往墻角處早就為她準備好的床鋪走去。 “收了?!彼稍谠谂R時床鋪上,閉上雙眼。 伊恩見她聽話,也就收起了比劃在老邁醫者額頭的冰霜。 他走了幾步,守在莉莉的床頭,閉目養神。 “就是這樣?!?/br> “進去看看?!?/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還未亮,幾道嘈雜的腳步聲靠近,伊恩睜開了眼睛。 破爛的木門被人踢開,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這里是醫館?” . 風信子街,莉迪亞家的面包房。 母親躺在床上,咳嗽個不止,莉迪亞從室外走了進來,端著一小碗食物。 “吃一些吧?!彼凉M臉擔憂地看著母親,“您一天沒有吃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