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貨物?！焙Ｄ⑽壬?，拉開了與喬拉的距離。

    “哦？”美艷的女郎似乎頗有興趣，“那您一定收入頗豐?！?/br>
    “勉強度日?！焙Ｄχ貞?，“日夜漂泊在海上，只有上岸時候才能放松一下?！?/br>
    喬拉打量著他，昏暗的燭火下，海涅的皮膚蒼白，又微微染著紅暈，皮膚好的讓女人都嫉妒，“我看您的樣子可不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br>
    海涅挑眉：“哦？那像是？”

    “像是坐在辦公室里放貸的銀行家?！眴汤釉挼?。

    在酒館中妓.

    院里討生活的女人往往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她們辨別著形形色色的男人，想方設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掙辛苦錢。

    海涅皮膚白皙細膩，讓一些女人都自愧不如，又何況在海上漂泊受日曬雨淋的水手商人？

    “那么，可否有興趣與銀行家共度春宵？”海涅這算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借這個機會提出交易。

    “銀行家的話，價格可和海運商人不一樣?！眴汤瓔尚χ貞?。

    “哦？”海涅挑眉，“要多少？”

    “五個金弗洛林?！?/br>
    海涅與喬拉離開之后，一直默默關注這邊的亞倫也重新隱入黑暗跟在兩人身后。

    喬拉帶著海涅來到酒館對面妓.院的二樓。海涅就像是每一個急色的嫖.客一樣，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推著喬拉前進。

    隱藏在暗處的亞倫卻很清楚知道，這是因為主人厭惡的糜爛氣味和粗俗言語。

    走進屬于喬拉的房間后，海涅立刻帶上門。

    “說好了，先給錢，后辦事?！眴汤D身提醒一句，動作卻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起來。

    海涅也收起了臉上的偽裝，重新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血族親王整理好被喬拉揪扯亂的衣物，同時，從房間內衣柜的陰影處，亞倫的身影浮現出來。

    “主人?！?/br>
    “嗯?！焙Ｄ貞宦?。

    他的視線就重新落在了喬拉身上，礙于血族的某種精神控制能力，她現在已經失去了自主思維以及控制身體的能力。

    “坐吧?！焙Ｄ刂浦诹舜策?。

    “我有幾個問題想請你幫忙解答?！彼?，“如果聽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br>
    喬拉配合地眨了一下眼睛。

    “認識愛德蒙呢絨工廠的看守人法比奧嗎？” 海涅提問道。

    “是嫖.客嗎？”喬拉蹙起眉頭，露出努力回憶的表情，“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但……記不是很清楚了?！?/br>
    海涅與亞倫對視一眼。

    他出言提醒道：“他比較窘迫，并不能經常光顧你的生意，大概三、四個星期來一次?！?/br>
    “身上會有明顯的羊毛紡織物的味道?！焙Ｄ肓讼胗盅a充道，“他身上的氣味不太好，混雜著汗水之類的味道?！?/br>
    喬拉突然笑了起來：“閣下，來這間下等妓.

    院的人一半以上都是這樣的。不過你要想知道最近有什么異常的地方，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我倒可以告訴您?！?/br>
    海涅與亞倫對視一眼。

    “說?！?/br>
    “大約在一個多月前，有一位衣著華貴，就像您一樣的人，找到了我?！?/br>
    像海涅一樣衣著的人，在佛羅倫薩城內也是非富且貴的人。與他之前的推測一樣，八成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還記得他的樣子嗎？”亞倫問道。

    “很高，很瘦，留著八字胡子，其他的……記不太清楚，我每天接觸的人很多，并不是每一個都能記清的?！眴汤卮鸬?，“不過我記得，他右手食指上戴著一枚綠寶石戒指。那不像是普通貨色，也不像仆人能夠擁有的東西?！?/br>
    綠寶石戒指，這是一個關鍵點。

    “繼續?！?/br>
    “我與他只是妓.女與嫖.客的關系，但在結束之后，他就詭異地向我打聽起平日里的客人?！眴汤^續道，“這很奇怪，一般的客人是不會好奇這些的。他們好奇的是今天掙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能帶回家給老婆多少錢，以及哪個妓.女的胸大,那哪個妓.女的屁.股翹，哪個便宜或者哪個技術好之類的問題?！?/br>
    “沒有人在這種地方關心客人到底是誰，他們都是一樣的，男人而已?！背プ詈笠痪鋷е爸S的味道，其他時候喬拉的語氣并沒有太大的起伏，有被海涅控制的原因，也有她本身就對這一切漠視的原因。

    “單憑這些不足以讓記憶猶新吧？”亞倫接替了海涅問詢的職責。

    “是的，讓我真正能夠記住他的是他接下來提出的要求?！眴汤c頭，“他說他希望能夠旁觀我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生意?！?/br>
    “我遇到過不少客人的奇怪的癖好，但像他這樣的確實是第一次，尤其是從衣著來看，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br>
    “你同意了？”亞倫問。

    喬拉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妥，“自然。有錢不賺那是傻子。受一份罪，掙兩份錢，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好事了，再加上他給的錢，很多?！?/br>
    “多少？”

    “整整二十枚金弗洛林。將它們存起來，加上我之前的積蓄，足夠在城外的村落里置辦一處房產了?！眴汤卮?。

    海涅想了一下：“現在這筆錢在什么地方？”

    喬拉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面上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遲疑，自我意識在反抗海涅的控制。

    對于錢藏在什么地方這個問題，喬拉很是看重。

    在與海涅的意識對抗了一會兒后，喬拉還是敗下陣來。

    “在衣柜底下的布包里?！彼卮鸬?。

    亞倫立刻趴下身子，伸手在衣柜下摸索，果不其然，讓他找到一個小布包。

    侍衛長將布包拿了出來，一層又一層打開抱在外面的布料，最里面是一個木質的首飾盒。

    亞倫將其打開，是一摞金光閃閃的錢幣，估計在五十枚左右，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其中，有二十枚錢幣很新，一看就是剛剛鑄造不久的新幣。

    亞倫拿出一枚，走向海涅：“主人，是新錢，像是從剛銀行取出來的?！?/br>
    “如果不是我們的銀行，這筆錢的來源很難查到?！眮唫惵劻寺勀清X幣上的味道。

    除去金子本身的味道，喬拉身上的味道，布包和木質首飾盒的味道，亞倫還嗅到其他幾個人的味道，只是暫時還無法確認身份。

    “不會是我們的銀行?！焙Ｄ疽鈦唫悓㈠X幣放回原處。

    “還有呢？”海涅的視線重新轉回喬拉。

    “他給了我一個星期的錢，希望能夠旁觀，但實際上他只待了三天就離開了?！眴汤劬ν蝗灰涣?，“我想起來了，最后一天晚上的那個客人，他的衣服上沾滿了羊絨毛，那些東西粘在我的頭發上，很難處理?！?/br>
    海涅聽完他的話，幾乎可以確認那人渾身沾滿羊絨細毛的人就是工廠的看守人法比奧。

    “謝謝您的解答，喬拉小姐?！焙Ｄ〕鑫迕督饚欧旁谧郎?，“現在您需要一個美好的夢境。我希望醒來時，您已經忘記了今晚發生的一切?！?/br>
    “回家?！焙Ｄ呀浀玫搅藛汤赖囊磺行畔?，多做停留對他毫無意義。

    兩道身影穿梭在夜晚的小巷子里，他們借助影子以及一切的陰暗面行進。

    “主人，我會安排人去尋找那個帶著綠寶石戒指的男人?！眮唫愊蛑Ｄ?。

    血族親王思考片刻：“去倉庫拿一張被毀壞的紡織品，那上面的樹脂，能幫你避免很多麻煩?！?/br>
    “是?！?/br>
    ……

    “伊莉絲小姐，主人回來了?！笔孳嚼偬痤^，看著海涅的書房燃起燭火。

    “嗯?！痹獞c也注意到了亮起的房間，“那我們回去吧?！?/br>
    在海涅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她在舒芙蕾太太的帶領下基本記住了愛德蒙內的構造，還順便在小庭院里熟悉了一下周遭的環境。

    “少爺在等您?！?/br>
    一進入主樓，元慶就看見等候在樓梯口的老管家莫爾，他似乎是專門等候在這里，提醒元慶海涅的歸來。

    伊莉絲拾級而上，得到海涅的準許，她推門進入書房。

    第一時間聞到的不是長親身上那種讓人心安的味道，而是女人使用的劣質香粉的氣味，還混雜著酒水的氣味。

    元慶看著座位上的海涅，不僅產生了疑惑。

    他去了什么地方？

    第12章 海涅的千種面容(五)

    海涅感受到她的疑惑。

    他不濃不淡地給出一個解釋：“工廠的事情?！?/br>
    工廠的事情，怎么會沾染上女人的香粉和酒水的味道？

    元慶更加困惑，海涅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遞進，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圖。

    “來找我是因為今天早晨的事情？”海涅看向元慶，“沒有這個必要，雖然概率很小，但新生血裔出現渴血癥狀也是正常的?！?/br>
    海涅耐心地解釋了今早出現的情況。

    “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br>
    “我……”元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渴望鮮血的欲望控制之后，她是有些害怕的。

    清醒時分接受自己成為一個“非人生物”，和在失控情況下表現的像一個“非人生物”，這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她急著找海涅，確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么的擔心他，在見識過海涅恢復被陽光灼燒的面容之后，她就知道，對于眼前這個男人來說，她帶給他的傷害微乎其微。

    只是，因為害怕和不安而已。

    海涅的話讓她面對了自己的不堪，可這又是人之常情。

    元慶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她呆呆看著海涅。

    “沒什么好尷尬或是羞恥的?！焙Ｄ酒鹕?，他脫掉沾染香粉與啤酒味道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