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阿宓一聽,氣得磨牙,當即把所有人打了一頓。 眾人反應不及,被一個能飛的小女孩打了滿頭包,還給栽種在了土里,只露出一顆頭,痛哭流涕。 壞人,不知道她父君,還敢騙她! “開花再放你們出來!” 阿宓只好自己找,她走走停停,飛到困倦。 終于在黃昏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困,趴在一個小鎮子鎮口的樹干上睡著了。 阿宓被狗叫聲吵醒。 她低眸,看見幾只大黃狗圍在樹下,兇惡地叫。 她好奇地瞅瞅,這些大黃狗和妖魔界的魔犬有些像,又不太像。 阿宓轉眸,看見一個灰衣男子背著一些獵物,從樹下路過。 她咬著軟軟的手指頭,好奇偏頭去看那人。 他很高,又高又瘦,像一支挺拔清冷的翠竹,灰衣并沒有折損他身上的氣質,是個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人。 阿宓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覺得和驚滅、儆せ褂醒魔界其他人都不一樣。 阿宓身上的魔器引起黃狗們的不安,一整個鎮子的狗叫聲幾乎齊齊響起。 男子頓住腳步,若有所感,回眸看向“禍源”。 鎮子口那顆古老大樹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你知道我父君嗎?” 第128章 相見 男子抬眸看了她一會兒, 從她漂亮精致的小衣裳,看到她足踝上系的鈴鐺,面無表情說:“不知道?!?/br> 說罷, 他轉身就要走。走了好幾步, 男子皺眉回頭, 他放下獵物, 撿起地面上的石子, 趕走圍在樹下的惡犬。 惡犬狂吠一會兒,灰溜溜夾著尾巴離開了。 阿宓依舊在打量他, 他生得很好看,對于凡人來說,是一種近乎靡麗的容貌。 高瘦勻稱的身材, 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肌膚,眼尾上挑,唇近乎嫣紅。這樣的相貌卻并不顯得女氣, 反倒有幾分輕視世間的涼薄感。 男子沖她伸出手:“下來?!?/br> 他雖然不笑, 阿宓卻從他身上感知到了善意。 她以前聽驚滅說故事,凡間的夜晚小孩是不能出門的, 會非常危險, 也不會有小孩子在樹上過夜。 這個人在關心她。 她伸出短短的胳膊, 落在他懷里。 抱住她的男子頓了頓,懷里的團子又香又軟, 仿若一個暖呼呼的面團。 他神情有幾分古怪,把她放在地上。 小團子很矮,努力仰起頭看他, 那模樣頗為可愛,也有些好笑。 “天快黑了, 你爹娘呢?” 阿宓想了想:“娘去了很遠的地方,父君……爹爹死了?!?/br> 魂飛魄散用凡人的說法,那應該就是死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天黑以后鎮上不安寧,你爹娘都不在,家里總有仆從,去找他們?!?/br> 小團子一看穿著就是大富人家的孩子。 她身上的瓔珞圈和珠串均價值不菲。 阿宓搖頭:“我離家很遠很遠了,這次要出來找到爹爹,把他一起帶回去?!?/br> 他撿起地上的獵物,冷淡地應:“隨你?!?/br> 阿宓好奇地打量他肩上扛著的獵物,是一只頗為瘦弱的鹿,鹿嘴上的血跡尚未干涸,滴答的血跡把地面沾染得濡濕,皮毛完好無損。 她自小便膽大,半點兒不覺得血腥,饒有興致看了幾眼,男子帶著鹿離開了。 阿宓只好自己在鎮上閑逛。 天色暗下來,家家戶戶亮起燭火。 阿宓嘟囔著:“驚滅說,凡人不能飛,也沒有法術,所以我不可以在他們面前飛,會嚇壞他們?!?/br> 她漫無目的走了許久,說來奇怪,心頭有種奇異的羈絆和眷戀,讓她不肯輕易離開這個地方。 阿宓邊走邊扳手指細數規矩:“也不可以闖進別人的屋子?!?/br> 鎮子街頭搖搖晃晃來了幾個醉漢,阿宓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阿宓。 幾個人同時呆了呆。 就在他們嬉皮笑臉準備過來的時候,月光下黑色的影子從身后籠罩住阿宓的身軀。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酒醒了不少:“是他,快走快走?!?/br> 阿宓低頭看著自己小身板被籠罩,回頭,身后站著黃昏時遇見的那個年輕男子。 他蹙眉盯著她。 阿宓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無辜極了。 許久,他附身把她抱起來:“別在街上晃蕩,明日帶你去官衙?!?/br> 阿宓乖巧點點頭。 阿宓身上有一半魔的血脈,魔天生桀驁,臣服于力量。 她說不清這種感覺,即便是驚滅也不一定能讓她聽話,可是眼前這個人,讓她莫名覺得親近。 男子抱著她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亮著燭火的屋子。 他把她放在板凳上:“坐著等我?!?/br> 沒一會兒,他拎著燈籠進來,在桌子上放了一碗rou粥:“吃吧?!?/br> 小團子津津有味地吃rou粥,兩邊粉嫩嫩的腮鼓起,糊了半張小臉。 他靠在門口,眼神怪異地看著她。 他也不知今日怎么了,從來不管閑事,可是當看見小女孩被鎮上惡犬圍住,他忍不住把惡犬全部趕走。好不容易回了家,準備睡覺,心里卻總不安寧,出門找人,還破格帶了回來。 小團子吃飽喝足,糊著臟兮兮的臉,一本正經問他:“我叫澹臺梓宓,大家都叫我阿宓,你叫什么名字?” “白子騫?!?/br> 白子騫領她到一個房間:“這是我娘生前住過的地方,你今晚歇在這里,明日我帶你去縣衙?!?/br> 阿宓點點頭。 過了許久,他伸手,把她小嘴上沾的飯粒拿掉。 阿宓抬頭看著他,突然有幾分眷戀的感覺。 如果她父君還在,會不會也這么溫柔地對她呀? 阿宓躺在床上,棉絮是白子騫白日曬過的,帶著陽光的氣息。鳳凰一族的幼崽成長緩慢,不比蘇蘇在殼中養了萬年,破殼后百年便能成年,阿宓的成長徐徐漸進。 她并不需要睡覺,可是養成了睡夢中吸收靈氣的習慣,很喜歡休息。 第二日天剛亮,阿宓聽見窗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院子里似乎來了人。 阿宓趴在窗前看,看見一個穿著麻衣的婦人罵罵咧咧走進來:“白子騫,聽人說你獵了一頭鹿,這種好東西你也不知分些給我們家,還妄想娶我們家冬雁,鹿呢?” 白子騫冷冷看著她。 婦人見他不答話,已經知曉他是個什么性子,推開他,去他屋里尋。 “你以為你一個窮小子,讀了幾年書,就配得上冬雁了?不進京趕考,要功名沒功名,獵來的東西也不知分與我們家。前幾日李員外上門來提親,我就該答應把冬雁許給他,也好過把冬雁嫁給你,跟著你過苦日子?!?/br> 白子騫冷笑了一聲,沒說話,冷眼看婦人無頭蒼蠅似的在院子里找鹿。 “鹿你藏哪兒了?” 婦人推開門,沒找著鹿,結果看見窗口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阿宓叉腰說:“鹿是他的,為什么要給你?” 婦人看看阿宓,又回頭看白子騫,臉色一變:“好啊你,在外頭都有這么大的女兒了!呸,你等著,我這就告訴我家冬雁去?!?/br> 白子騫一個人習慣了,差點把阿宓給忘了。 柳母一說,他這才發現阿宓的眉眼確實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他蹙眉。 柳母跑出門外,喊道:“這天殺的白子騫,在外頭和野女人生了孩子,鄉親們來做證……” 白子騫冷道:“閉嘴,你再胡說試試!” 他抽出掛在屋外的弓箭,對準柳母。 柳母平日里潑辣,白子騫又一副冷淡厭世的態度,哪里見過他發火挽弓。 想到這人連黑熊都不怕,柳母立刻噤了聲。 “你、你等著吧,我這就找里正評理去?!?/br> 常樂鎮有個規矩,重承諾。 白子騫家當年還沒有沒落的時候,和柳冬雁指腹為婚,原是柳家高攀,后來白子騫雙親出了意外,白家飛速沒落。 柳冬雁作為鎮上數一數二的美人,柳母很希望女兒退婚,嫁個有錢員外。 可惜常樂鎮這種地方,她敢退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一直拖到現在,柳冬雁都要十七了,還沒讓兩人成親。 柳母臉皮厚,借婚約為由,時不時上門來順走些東西。 這回可好,若證明了白子騫孩子都有了,退婚理虧的人就成為白子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