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月扶崖也明白這點,他險險避開鞭子鋒芒,召回自己劍,卻不敢用劍和岑覓璇對打,怕自己的劍被毀掉。 岑覓璇彎了彎唇。 月扶崖收了佩劍,沒有她想象中的慌亂,反倒專心斗起法來。衡陽宗雖大多是劍修,可他們人人都有靈根,月扶崖抬手,掐了個決,一道藤蔓平空從地面而起,束住岑覓璇腰肢。 “原來是木靈根?!贬掕袅颂裘?,戰意和怒意更濃。 她是水靈根,水刃割斷藤蔓,配合著鞭子,朝月扶崖攻去。 兩人你來我往斗法精彩無比,加之兩人身份都不凡,一個是衡陽宗掌門關門弟子,一個是赤霄宗掌門嫡女,下面聚集了許多弟子,看他們比試。 岑覓璇發現自己哪怕拿出仙器,也無法短時間內打敗月扶崖,她眸光一厲,捏碎了自己頸間的護身符。 護身符外面一碎裂,里面立刻出現一道金色的法陣,困住另一邊的月扶崖。 “這次看你怎么躲!”說著,岑覓璇一鞭子抽過去。 那護身符是赤霄宗掌門保護她所鑄,她父親境界已經到達渡劫后期,是如今仙界的大能之一。 月扶崖不過一個金丹期弟子,被困在金色法陣里,生生捱了岑覓璇一鞭子。 偏偏岑覓璇沒有打傷他,而是抽破他肩上的衣服。 人群竊竊私語。 連各個宗派的長老都蹙起了眉。 “這……岑師侄算不算違規?” 以往大比可沒人這樣做,護身法陣是好東西,不會意氣用事用在切磋的大比上。但也沒有明文規定說不可以這樣做。 岑覓璇的父親地位不低,修真界大多數人都得讓她一頭。岑覓璇竟舍得捏碎唯一的護身法陣羞辱月扶崖,可見此女極其要強記仇。 這邊還在猶豫,那頭法陣里的月扶崖白色外衣已經被抽得粉碎,露出少年肌理分明的胸膛。 衡陽宗的長老臉色凝重,向月扶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撐不住的話主動提出認輸。 這種情況不能宣布結束比賽,畢竟比試雙方都沒有被打出戰臺,岑覓璇也沒有對月扶崖造成嚴重的傷。但月扶崖能主動提出認輸,這樣一來,岑覓璇就無法再對他攻擊。 可法陣中的少年緊緊抿著唇,吃力而倔強地閃躲著鞭子,始終不愿開口。 搖光憤怒說:“這也太過分了,要么給個痛快,怎可如此折辱人!” 蘇蘇看得皺起了眉,她自然明白為什么扶崖寧愿受辱也不肯認輸。 因為他說,要給自己贏安魂燈。 岑覓璇冷冷一笑,想將月扶崖抽跪在地。血紅的鞭子破空而去,抽向法陣中的少年膝蓋,眼見少年無法躲開,下一刻,有人輕盈飛身而來。 鞭子被蘇蘇握住,蘇蘇手腕一轉,鞭子上燃燒起一簇幽幽的火焰。 火焰順著鞭子末梢,一路到岑覓璇掌心,岑覓璇手中一痛,扔掉了鞭子,瞪大眼睛看向來人。 白衣少女回身,沖著身后的少年說:“扶崖,可以了,別逞強?!?/br> 她的語氣十分關懷,恍然讓月扶崖想到當年山林間背著他走的少女。 少女當年也是無奈道,小孩,怎么凈逞強? 月扶崖怔怔看著她,先前在岑覓璇的攻勢下,他依舊維持著冷靜和倔強,此刻卻突然有幾分窘迫。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岑覓璇剛要為自己鳴不平,月扶崖突然說:“我認輸?!?/br> 自蘇蘇飛入比試場地,場上就安靜得針落可聞。 岑覓璇惱怒地咬牙:“你是何人!竟敢打斷比試!” 下面竊竊私語,卻見最上面的衢玄子笑著開口:“蘇蘇,來?!?/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蘇蘇。 竟然是衢玄子愛若珍寶的女兒。 據說她出生時便是天生靈體,哪怕躺著睡覺,身體也能自發吸收天地靈氣。黎掌門將她保護得極好,她身份高貴年紀小,輩分卻極高。 小時候去蓬萊學習,更是早早就領悟了輕鴻劍訣。衡陽宗上下將她當作寶貝疼愛,可是這些年,這位仙子一直沒有消息。 衢玄子說:“蘇蘇年幼,沒有參加過仙門大比,我替蘇蘇道歉?!?/br> 他一講話,別說弟子們,連各派的長老也連忙抱拳說不礙事。 蘇蘇拉著扶崖,在衢玄子身邊坐下。 不少人好奇地看著她,一旁的同門,看著蘇蘇的眼神很是親近,還給蘇蘇遞了個贊許的眼風。 蘇蘇失笑,也沖他們眨眨眼。 知道來人是衢玄子的女兒,岑覓璇咬唇。 她本意是想在衢玄子面前表現,可是月扶崖的意外讓她控制不住自己脾氣。衢玄子這樣疼愛女兒,連蘇蘇打斷比賽,衢玄子也睜一只眼,岑覓旋心里很是不滿。 媵莊擔憂地上前,低聲喊她:“師妹?!?/br> 他知道這件事是師妹做得過分,月扶崖明顯不是故意,師妹卻可以羞辱月扶崖,要折月扶崖傲骨。 岑覓璇知道不能在這時候發作,她來做客,自然不能上前與別人的掌上明珠打起來,她不甘心地被媵莊拉走,回頭冷冷瞪了蘇蘇和月扶崖一眼。 蘇蘇自然是不在意,月扶崖也頗為心不在焉。 這邊主場在進行,另一邊同樣如火如荼。 但比起赤霄宗女兒岑覓璇,和衡陽宗掌門弟子月扶崖,其他比試場顯得冷清多了。 因此,直到三日后,大家才知道,最偏遠那個鮮少有人去觀看的比試場,有個百戰百勝的少年。 黑衣少年臉蛋漂亮精致,看上去十分無害。 他身上的玄衣繡著銀色魚兒紋路,是最沒出息的“逍遙宗”今年剛收的入門弟子,逍遙宗又懶又佛,遇事都是“算了算了”四字解決,人均修為低下。也正如此,沒幾人會去看少年比試。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第一日連勝九場,在今日,三招內打敗了赤霄宗的大弟子。 他五指成爪,扣住那個弟子的脖子,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冰冷的眼神似乎是要殺了對手。 可是下一刻,他謙和慌張地扶起對方,局促而羞赧地道了個歉。 蘇蘇因為第一日打斷比賽救扶崖,后面兩日都規規矩矩坐在衢玄子身邊,不想給他惹麻煩。 聽說“逍遙宗弟子”的事,她心里莫名一跳。 今日搖光回來,感嘆道:“那人確實厲害,我都不能做到幾招內打敗赤霄宗大弟子。我看他招式,覺得很是毒辣,可能是功法不同產生的錯覺。畢竟那男弟子,比起岑覓璇可有禮貌溫和多了?!?/br> “他長什么樣子?”蘇蘇問。 搖光笑嘻嘻說:“反正沒有公冶寂無好看?!?/br> 蘇蘇:“……” 關于長相,她就不該問搖光。搖光眼里,公冶寂無世間第一好看。 蘇蘇心道,或許是她太過敏感了。 * 逍遙宗帶弟子來比試的人叫做藏海,藏海長得胖,為人謙和,笑起來像尊彌勒佛。 他是兆悠仙君座下大弟子,修為平平,好幾百年了才從金丹期突破到元嬰中期,酒量極差卻酷愛喝酒,常年醉醺醺地睜不開眼睛。 上個百年藏海也參加了大比,沒撐過第二輪就被人咕嚕嚕踢了下去。 這回師傅讓他帶著新入門的小師弟來,藏海自然也沒對小師弟抱什么期待。 逍遙派嘛,都懂,輸贏并不放在心上。 藏海起先守著玄衣小師弟比試,想了想,他喃喃道:“不如趁這個時間喝點,醒來師弟就被淘汰了,我等剛好趕回逍遙宗?!?/br> 一喝就睡死了過去。 再清醒的時候,玄衣少年推他:“師兄,藏海師兄?!?/br> 藏海睜開迷離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少年的臉,他打了個酒嗝兒,拍拍來人肩膀:“小師弟啊,你比試完了嗎?” “師兄,早就結束了?!?/br> “結束了?那就回去吧?!辈睾泛呛前参?,“你才入門,參加大比就當開開眼界,咱逍遙宗不與他們這些俗人爭?!?/br> 玄衣師弟靦腆一笑:“師兄說得是?!?/br> 藏海把酒葫蘆往腰間一掛:“走走,回宗門?!?/br> 玄衣弟子沒動,似乎不太好意思:“師兄,我晉級了?!?/br> 藏海:“……” 本來以為小師弟在開玩笑,沒想到藏海暈乎乎往廂房走的時候,一群人圍著他打聽:“你們逍遙宗新入門的弟子是什么來頭,赤霄宗那個首席大弟子,在他手下沒走過三招?!?/br> 藏海摸摸腦門,不!不是吧! 這什么情況,他在聽什么恐怖故事嗎? 小師弟入門以后,明明對什么都不上心,不爭不搶,看上去瘦弱得可憐。這回的安魂燈,雖然是個仙器,可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沒什么作用才對。 小師弟怎么瘋得像狗一樣,三招就把人打敗了! 他一回頭,那少年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師弟的來歷,恐怕只有師傅清楚。 逍遙派全員懶惰,卻有一點好,心思單純善良,前兩年師傅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撿回了一個血人,身上全是被撕咬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白骨森森,看著委實凄慘可憐。 兆悠仙君給他治好了傷,他也慢慢長出了rou,后來一測試靈根,好家伙,竟然是個雷系天靈根。 這下兆悠仙君喜不自勝,連忙把人家收入門下,悉心教導。 小師弟乖巧懂事,全師門上下都對他特別有好感,兆悠仙君生怕小師弟嫌棄宗門是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人家知道以后并不介意,依舊留在逍遙宗。 但細說起來,小師弟從何而來,又是怎樣的過往,藏海一問三不知。 三招打敗赤霄宗大弟子的事,真不是在給他開玩笑? 藏海抖了抖,第一次覺得,小師弟有幾分可怕。 不是吧!小師弟才修煉了兩年,師尊只讓他帶新手小師弟來開眼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