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勾玉忍不住說:“咦?” 一人一玉都忍不住炯炯有神看著澹臺燼,澹臺燼皺眉, 語氣更不好:“你這么看孤做什么?” 好吧, 下一刻滅魂珠淚不再溫暖, 變得冷冰冰。 蘇蘇心中難免有幾分微妙。 “你別抓著我,我沒給你下毒,之前都是騙你的。你看你至今還活蹦亂跳的,好了,放開我?!?/br> 澹臺燼的手跟鐵鉗似的,看她一眼:“滿口謊言!我一放開你,你就跑了?!?/br> “我不跑?!?/br> 少年雋秀的眉目帶著幾分陰郁,十足讓人討厭。 蘇蘇好言好語,沒想到他完全不領情。她干脆不和他說廢話,一個過肩摔把他弄趴下,澹臺燼悶哼一聲,恨恨看著她。 如果不是片刻前才救了他,蘇蘇仿佛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對不起他、背叛他的人。 “你是不是要逃跑?”他黑瞳冰冷,啞聲問道。 蘇蘇揉揉自己發青的手腕:“和你說人話聽不懂嗎?我又不欠你的,我都說了我不走,即便我要走,關你屁事!” 她越想越氣,干脆在他腰上狠狠擰一把:“下次再把我手抓青,我弄死你,弄死你聽見了嗎戰五渣!” 她怕他不夠痛,捏住那塊薄薄的皮rou,幾乎三百六十度擰了一圈。 澹臺燼臉色都要青了。 勾玉一直沉默著,此刻忍不住開口:“小主人,你還記得稷澤的話吧,滅魂珠淚要他懂情感,才能抽邪骨?!?/br> 你這樣對他,是不是背道而馳了? 蘇蘇不可思議說:“你不會讓我教他吧,我都想抽死他!” 說完她噗嗤一笑,似乎被什么逗樂了。 勾玉瞥見地上表情陰森森的少年,也有點兒想笑。 蘇蘇毫不留情,澹臺燼的腰絕對烏青了一塊,可他能忍,愣是沒去捂自己受傷的地方,臉色鐵青之后又慘白。 她撐著自己下巴,笑吟吟看著他說:“記住什么叫以己度人,這次就是教訓,你要是再敢讓我受傷,我就讓你疼十倍?!?/br> 他冷笑一聲。 蘇蘇聽見簌簌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果然周國的軍隊來了,領頭的就是那個倒霉的狗腿子羊暨。 羊暨大老遠就開始哀哀地嚎:“唉喲我的陛下,您沒事吧!” 他微胖的身子竭力跑在士兵前面,很有喜感,見到澹臺燼,就差喜極而泣了。 羊暨去殷勤地去扶澹臺燼:“陛下,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這么對你,屬下……” 澹臺燼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聽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更加來氣:“滾,誰讓你碰孤!” 羊暨訕訕一笑:“不碰,不碰?!?/br> 澹臺燼看一眼旁邊看笑話的蘇蘇,黑著臉命令說:“把那個女人給孤抓起來!” 羊暨立刻收了笑臉,很有狐假虎威的架勢:“還愣著做什么,都耳聾了嗎?陛下讓你們把那個女人抓起來!” 蘇蘇對他的忘恩負義嘆為觀止,難道蘭安姑姑要背叛他,這個要命的性格,刻毒的嘴臉,誰不想捅他幾刀??! 夜影衛朝著蘇蘇走過來,蘇蘇一看,澹臺燼也看著這邊,她從他眼里看出蓄勢待發的緊張。 澹臺燼肌rou繃緊,仿佛她是什么生出翅膀的怪物,下一刻就要從漠河飛過去。 她舉起手,誠懇說:“我自己走,不勞駕諸位動手了?!?/br> 夜影衛沒有理她,用一條柔韌的繩子綁住她手腕。 說來也奇怪,那繩子柔韌,碰到她手腕,卻自動扣成一個環。 澹臺燼一眨不眨地看著,見蘇蘇這次似乎真的沒有底牌逃跑,總算露出滿意陰毒的微笑。 羊暨看著他扭曲的笑容,稟報說:“陛下,葉大人和廿大人都找到了,廿大人受了重傷,送回漠河城主府了?!?/br> 澹臺燼皺眉,說:“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羊暨不敢吭聲,快半年時間,他也摸準了小暴君脾氣,澹臺燼憎恨一切廢物,喜歡有能力的人。 對待有能力的人,珠寶玉石毫不吝惜,他大方得令人眼紅。對待“廢物”冰冷無情,甚至殘忍,也從來不念舊情。 回去廿白羽肯定得受重罰。 羊暨跟人精似的,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慶幸自己沒有跟著下漠河。也不敢為廿白羽求情,這次廿白羽確實做得不好。 蘇蘇回頭看一眼漠河,漠河如今水質清澈,如果不是夠深,幾乎一眼能看到底。 冥夜和蚌公主都在河中消散,按理會護佑漠河數萬年,可惜澹臺燼弄出來一群尸妖。 原本道士只有二三十來個,后來殺了不少人,現在尸妖保守估計有四五十只。 真是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數字,尸妖吸收了千年怨氣,注定他們不能輕易被殺死。 這些東西要是上了岸,凡人鐵定遭殃。還是必須想辦法讓澹臺燼消滅這群妖怪。他和老道士創造出來,一定知道怎么消滅尸妖。 好在尸妖沒有智商,不可能自己爬上漠河,蘇蘇松了口氣。 蘇蘇覺察有人看自己,她轉頭就看見了澹臺燼,他對上她眼睛,嫌惡地別過頭去,仿佛她是什么臟東西,燙傷了他的眼睛。 “回漠河城主府?!卞E_燼吩咐道。 蘇蘇這次被關在一個密不透風的房間,連窗戶都封死了。 她鉚足了勁四處拉,發現門和窗戶紋絲不動,瞇起眼睛往外一看,還隱隱能看見幾個守在外面的影子,應該是夜影衛。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繩子,還真是罪犯待遇。 繩子不是玄鐵,看起來十分易斷。她盤腿坐在床上,試著掙斷,結果繩子上發出幽幽一陣紅光,倏地收緊,捆住蘇蘇的手腕。 蘇蘇疼得抽了口氣,她連忙放松,不再試圖掙斷繩子,繩子果然恢復如初,松松垮垮套在她手腕上。 這是什么東西? 勾玉說:“小主人別掙扎,這個東西由喝弱水長大的蠶,吐出的絲織就,看上去十分柔軟,實際掙脫不斷。你越掙扎,它只會收得越緊?!?/br> 說完勾玉也疑惑,怎么澹臺燼的夷月族也有弱水,之前見到弱水棺材,現在還看見這玩意兒。弱水這種上古的稀罕東西,竟然是批發的? 蘇蘇聽勾玉的話,沒再擺弄手中的絲。 她心中有點兒納悶,澹臺燼是從多久開始就弄弱水蠶絲了啊,難道就是為了今天捉住她? 她晃了晃手腕,果然覺得自己沒什么力氣,想跳都跳不高。 勾玉同情地看著她,說道:“小主人,我醒來太久,該休眠了,你在澹臺燼身邊,要多加小心?!?/br> 頓了頓,它支支吾吾說:“你也看見了,他好像不太想殺你?!?/br> 蘇蘇沉默片刻,干巴巴說:“好像是?!?/br> 勾玉也干巴巴說:“萬般皆是修行,你有空試試,給他上點情感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萬一他會聽呢?!?/br> 蘇蘇繼續干巴巴笑一聲:“哈哈?!?/br> 勾玉已經被尷尬得走掉了,玉鐲陷入一片安靜。 蘇蘇摸摸自己的臉蛋,她的臉有點兒燙。以前她也不太懂,可是進入過蚌公主的身體,明白情情愛愛這種事,多少會讓人為難。 尤其是她之前在紗帳中做的事,簡直是一輩子的黑歷史。 一想到蚌公主曾經是怎么對冥夜的,她就生無可戀。 如果讓她這么對澹臺燼,她恐怕忍不住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然后剁吧剁吧殺了,這樣恐怕來得比較舒暢。 她摸摸懷里的滅魂珠淚,嘟囔道:“我要不還是去找葉冰裳,問問她愿不愿意暫時為了天下蒼生哄哄小變態?” 勾玉不理她,它早就是塊成熟的勾玉,裝死和沉默已經代表了它的態度。 蘇蘇泄氣地說:“好吧,他不惹我的話,我不會揍他的?!?/br> * “她真的跑不掉?”澹臺燼問。 羊暨看一眼玄衣少年,拍拍胸口保證道:“陛下放心,弱水本來萬物不生,然而夷月族擁有弱水千年,終于找到兩個辦法:一讓弱水成冰,二讓弱水成絲,弱水成冰,可保弱水內時間凝滯;弱水化絲,可以封印內力,讓人無處可逃?!?/br> 澹臺燼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若有所指地說:“我記得,夷月族遠遠不止這點弱水?!?/br> 羊暨連忙說:“陛下明鑒,屬下去夷月族,弱水就剩那么一點點了,屬下絕對沒有私藏。聽說蘭安夫人一直也讓人看護弱水,后來某一天,弱水幾乎用盡?!?/br> 澹臺燼說:“你是說荊蘭安把弱水用了?” “是,正是?!?/br> “她用弱水做什么?” 羊暨戰戰兢兢說:“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br> 澹臺燼不語,手指一下下敲打著座椅壁,打得羊暨心慌。他們現在誰都知道小暴君脾氣怪異,生怕他拿自己開刀。 盡管羊暨這半年得到的好東西讓他喜笑顏開,可是伴君如伴虎,跟著澹臺燼簡直是富貴險中求。 在羊暨的忐忑中,澹臺燼突然說:“嗯?!?/br> 羊暨松了口氣:“屬下告退?!?/br> 澹臺燼看著他的背影,心想,夷月族的弱水還真可能不是被誰私藏起來了。 荊蘭安不是有個兒子嗎?弱水大概率用在她兒子身上了。 她倒是把那個孩子藏得好,連羊暨這種族內首領都不知道還有個十多歲大的少主。 怎么?是怕他傷害她的孩子嗎? 他冷冷笑了一聲,荊蘭安倒是有自知之明,那孩子確實會威脅他在夷月族的地位。 想到剛剛讓太醫來看自己身體中有沒有毒,太醫們連連搖頭,個個都說他沒中毒。 這次葉夕霧沒撒謊。 他站起來,露出一個陰毒的笑容。 這次被他抓住了,她別想跑,她終于在他手里了! 從哪里開始折磨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