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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臣妾覺得,她或許有些才干,但心不在朝堂的人,那一身才干也使不出來,萬一到時候尸位素餐,豈不是辜負了陛下的好意?!痹期∽呱蟻?,揉著周契北的太陽xue,輕聲寬慰著。 她視線下移,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地面,眼眶驀地一紅又努力仰起頭,將紛亂的思緒全部揮走,柔聲與周契北說著話。 李銖呢? 三日前她出了宮,便直接去了江三言與錢小喬的宅子,向兩人言明先一步回襄北府賜縣,一來可以幫錢父先張羅一下兩人的大婚,二來也就是最重要的,躲掉京城里的是是非非。 之后她便急匆匆地回了丞相府,然后與父親相談了半個時辰。再收整行禮,點了二十幾個府丁護送,便片刻也不敢多留地離開了京城。 “先生她因何這般著急,我們的大婚……不是還有些日子嗎?”江三言目送馬車遠去,怎么感覺李銖像是在被人追似的,一定是她的錯覺吧。 “很快了,不是嗎?”錢小喬眨了一下眼睛,腳步微動,與江三言面對面,兩人周身的溫度又奇異的逐漸升溫。 “我還有問題要問先生,先……先回房了?!苯詣傇谛牡赘袊@完李銖,就換自己逃了,果然,人啊還是少費閑心去cao心別人。 “先生已經走了,你這會應該策馬去追才能趕得上?!?/br> 果然這個木頭還是不解風情得很,錢小喬黛眉輕揚,想起方才李銖欲言又止的情形,能令這位丞相千金如此的人,應該就是宮里的那兩位了。 就是不知是龍椅上的那位還是鳳冠下的那位,亦或者兩者都有,她看向遠處,心道只愿這些人的恩怨糾葛不要殃及池魚、影響了江三言的科舉之路。 作者有話要說:好夢啦,困困困~ 第36章 百鉞二十六年, 四月,萬眾矚目的殿試開始了。 金鑾殿上, 考卷分發完后,周契北佯裝不在意地看向第一排的十個人,此十人乃是會試中的前十名,李銖那個徒弟剛好也在。 大殿上清一色的都是男子,只有這么一個女子,一眼就能看到。他眼神瞇了一下,站起身來,自第一名開始,從左至右走過去。前面九個要么停了下筆,要么瞬間正襟危坐,更有甚者連身子都發了顫。 周契北在心底嗤笑一聲, 嘴角一勾緩緩站到了第十名的桌案前, 面前的女子微微低頭,專注地奮筆疾書,似乎并沒有發覺他地到來。 耳邊有腳步聲停下,眼前的考卷上投出一片陰影,應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桌前,江三言只淺淺意識到這些,并不給自己思考試題以外的時間。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聲“在生死大事面前,這些都不值得自己分神”, 便思緒不停地繼續揮墨。 半刻鐘后, 試卷上的陰影更大了, 眼角的余光幾乎可以瞥見一道明黃色的衣袍,頭頂上方也傳來一聲不自然的輕咳。 “啊呀!陛下饒命……陛下恕罪?!焙蠓接幸豢忌驗檫@一聲輕咳打翻了硯臺,直接被侍衛拖了出去。 周契北不悅地看了眼被侍衛拖走的考生, 然后視線又回到面前這位絲毫不受影響的女子身上,他方才特意上前,離桌案更近了些,甚至不自覺的地咳了一聲,但眼前這人卻始終仿若未聞一般。 果然是徒弟最肖師傅,這膽大妄為的性子,和當初藐視皇威的李銖如出一撤。他略有些乏味的又看了一眼,便轉身回到了龍椅上。 待到殿試結束,負責參與批閱考卷的大臣們猶豫之后,把那份燙手的山芋放在了一甲里面,如此一來就是由皇帝最后最決定了。 若是皇帝不喜,再打下來就是,若是皇帝失望,那就要問責了。所以,他們不奢望龍顏大悅,揣測圣意這種事,但求無過就是了。 禮部與翰林院按例選出三名一甲賜進士及第,五十名二甲賜進士出身,剩下四十七名三甲賜同進士出身。而皇帝要做的就是最后一步,選定三名一甲考生的名次,決定誰是狀元、誰是榜眼、誰是探花。 入夜,錢小喬看著憂心忡忡的人,吩咐霜兒去取了一壺酒來:“這是去年的桂花釀,如今暮春,正是喝它的好時候,三言要不要陪我小酌一番?!?/br> “好?!苯孕廊粦?,暫且把擔憂放在一邊。 “再不濟也是個同進士出身,不必太過煩憂,不是你說的嗎,在生死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卞X小喬淺笑,緩緩倒滿兩杯酒。 這些日子以來,她顧忌著江三言在緊密備考,擔心打擾,便一直在外忙碌,如今酒樓的事已基本談妥,殿試也結束了,她們難得這般坐下來把酒言歡。 江三言淺嘆一聲道:“我只是想錦上添花罷了,若是同進士出身怕還要候缺,最理想的就是一甲或是二甲,也好外調做個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這一世才不算白活?!?/br> 她想起殿試上,留京的話大概率會進翰林院,更有可能會從最底層做起,看當今圣上的態度對自己似乎沒有多少善意,只怕在翰林院熬到白發蒼蒼也難有建樹啊。 “這人與人啊果然不同,我就從未想過去造福百姓,遠不及你憂國憂民的胸懷之善?!卞X小喬暗自搖頭,人生苦短,她一向信奉的都是做好自己便可。 江三言舉起酒杯輕笑一聲,問道:“若是我不在旁,你遇到上次葛顏兒的事情,還會伸以援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