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春物撩人(18)身世謎
衛小春匍匐在穆罕昭腳前,看不見她面容,只見她烏發倒垂,紅紗錦衣下柔軟脊背。 衛琨痛苦地大呼——小春! 他黑發凌亂,面孔扭曲破碎,黑白喪服都染了血紅,腥熱噴薄,他離她那么近,卻再也不可觸碰。 穆罕昭仰天大笑——哈哈,衛琨~小琨子哪!她本是女嬌娥,又不是那男兒郎,你又為何摘了她的女紅妝? 他唱得鶯囀,絲絲入耳,卻在風的呼嘯里生生凄涼。 衛琨再也站不住了,但他還死死撐在后面冰冷堅硬的城墻上,他的聲音冷下去,清黑的眼仁,再也沒有一絲光亮:“穆罕昭,你不能……你不能納她為妾,她是……她是……”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親meimei,不是么?” 衛琨身子抖了一下,那跪在地下的衛小春卻猛地抬頭,臉色煞白——殿下…… 穆罕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血腥在她鼻息間流動,那是她愛的干爹的血……她忽地覺得胃中一陣激烈的攪動。 “哦?他還沒告訴你關于你的事情?”穆罕昭目光閃了閃,又笑了:“看來你干爹真是疼你哪……也確實,知道了又怎樣?你那親生父親早就被你干爹親手屠了,大契國誰又會記得你?我的公主殿下?” 公主?! 衛小春轉頭看衛琨,衛琨已經奄奄一息,靠在墻上,似是已經死了。 “嘖嘖,好可憐,這一夜,自己的親爹和干爹都死了,那個宮女母親又早奔赴黃泉,你該怎么辦呢?我的春兒……看來你能依靠的親人不多了,除了我這個哥哥還有誰?”穆罕昭陰陰一笑,捏了捏衛小春的臉頰。 衛小春不顧一切,站起來就往衛琨身上撲,卻被穆罕昭一把撈?。骸霸趺??你還要救這個弒父之兇?” “叁殿下,我實在不知您為何說這些,說這些又是什么意思……” “別裝了,你明明聽得懂,難道非要你干爹告訴你一切,你才能信么?”旋即,穆罕昭轉向角落里的衛琨:“督公哪,你還要瞞這孩子多久呢?是死都要帶著秘密走么?” 衛琨此刻已然站不住了,身子往下挫,像順下去的血,張了張嘴,終于費了最后的力氣哽出聲音:“小春……莫怪干爹……莫怪干爹……干爹,實在身不由己?!?/br> 他說不下去了,沒了力氣,穆罕昭便替他說下去:“……小春,讓我告訴你,你干爹的師母正是你生母,她當年受敬事房所害,臨了幸卻沒流盡腹中之精,偷懷龍胎……若是個兒子也罷了,可惜是個女兒,她不敢聲張,生怕性命不保,只得委托你干爹借故把她送出宮外,由她生死……” 衛琨此時又呼一聲:“小春,干爹對不住你……小春,莫怪……!” 衛小春懵立原地,一時不知該怎樣,眉目悲喜交加地與奄奄一息的衛琨對視。 穆罕昭搖搖頭:“督公哪,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怪就怪在你這人生性多疑,提防太多。你若不主動查清水縣的何氏,我又怎么順藤摸瓜查到她當年在后宮做穩婆?雖然死人不能說話,死人周邊的活人會說,我尋出個當年她因接生這一胎而落了個逐出宮門,又派人暗殺,我便知這也是督公的杰作……衛琨哪衛琨,你手上幾條人命,你數的過來嗎?” 說完這話,立馬嚴肅,厲聲大喝:“來人,把衛琨這個弒君篡位、大逆不道的東廠閹狗給我拿下去,明日午門問斬!” 衛琨早就堆在墻角,動也動不了,侍衛拿人,他也無力再掙扎,垂著頭,敗了勢,猶如一灘血rou模糊的蛆蟲。 只有衛小春一頭頭往前沖的撕心裂肺:“不!不要殺我干爹!干爹!小琨子!” 最后一聲,生生在空中夾斷了,她背過氣去了。 再說衛琨,他恐也待不到明日,被人關下去,躺在柴監的草垛上,任由老鼠蟑螂啃噬他的血rou,只瞪著一雙眼,死不瞑目,緊鎖眉頭,恨意未平。 有人來探監,來的人還不少,是來殺他的么? 死了也好,可是,小春……他的春兒……他使勁兒攢緊拳頭,動不了,他武功全廢,筋脈切斷,只剩一口殘氣,茍延殘喘。 果然,那些人沖他而來。 抬起他,架著他,忽聞有人朝他低語:“干爹,兒子們來遲了!” 這時有人扒他的衣服,有人換上他衣服,擦了血披了發,裝作他一樣躺在地上,架著他的人繼續低語:“干爹,休要說話,咱們找人替您砍頭,咱這就救您出去?!?/br> 說完,把他打橫一傾,換上平常太監服,又同另外幾個太監一起架起他往外走,那侍衛顯然都已打點疏通,這幾個人裝了醉,往外晃著走,走出大獄幾十米,才把個衛琨裝進盛干草的大桶內,幾個人扛了捅套上馬車,架著就往宮外奔。 前后都是東廠的人,雖外在都被東宮控制,番子內東廠的忠犬,也總有辦法運出一匹馬車去。 這一夜,混亂不堪,宮內剛經了一場廝殺,二十四禁軍雖有援軍,卻也遭到潰敗,徐大人率眾將領最終沖出包圍,飛奔出宮,踏著血雨腥風的追殺一路向西逃,逃到山窮水盡,徐大人便遣了所有人,獨自折返,奔回拼殺,卻又遇宮外東廠番子協助,才得以逃脫。 這才想起,衛琨仍不知下落。 誰不管東廠都不會不管自個兒的干爹,宮外番子里應外合,把個衛琨運出來。但衛琨的私宅是斷不能去了,徐大人從宮外接應了東廠的番子便快馬加鞭,領了幾個親信,連夜趕到金陵地界處,喬裝一番,便在附近漁村找到一處歇腳處。 天蒙蒙亮,幾個人才把衛琨從桶里抬了出來,他已渾身腐臭,rou膿成水,臉色鐵青,如個死人。 徐大人在他鼻息處一探,半晌,才松了一口氣,緩緩道:“督公……咱大難不死,總算逃出來了……” 這才想起,現在還有什么督公,什么東廠,什么大人不大人,他和眾人面面相覷,便知自出了那鬼門關,便徹底斷了那宮中羈絆,成了個平民。 確切說,是朝廷在逃重犯。 不知誰說了一句:“小春兒不知怎樣了?據說被穆罕昭給囚了?” 這一句不打緊,被扶起的衛琨聽罷,忽地身子一屈,哇一聲,一口鮮血噴涌出來。 ********************************************** 會得空小修幾個地方使之更順暢。 小春和督公雖然暫別,但總會重逢! 素了兩張,下張來點rou吧,不過這rou有點太重口,請系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