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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里街道安靜許多,只有風聲呼嘯而過,馬車的車輪骨碌地轉動溫如言被晃的有些頭暈。 那一旁掛著的琉璃燈盞不是很亮,溫如言側頭看向臉色陰沉沉的趙瑤猶豫的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趙瑤雙手合于身前,挺直背恍若雕塑一般,目不轉睛的看向少女,竟然有些不確定。 少女這段時日待自己尤為冷漠,可轉臉便與旁人說笑,分明就是不情愿與自己歡好。 兩人初次親昵是自己主動,少女半推半就的順從,可隨后幾次少女多數是不樂意的。 再之后便是冷落的很,趙瑤一直以為是宮里太過煩悶,所以想著法子讓少女開心些。 可少女卻親自甩開自己的手,趙瑤怔怔地望著,而后低落的望著那琉璃燈盞應:“無事?!?/br> 仔細想來,少女是說過喜歡,可在她的眼里喜歡與愛是不同的,甚至從未對自己說過。 溫如言不明白趙瑤的心思,只當她是在思考朝堂政務,便不再出聲。 幾日后便是除夕,宮宴并不熱鬧,因提倡節儉,因此一切從簡。 待官員朝拜過后便離宮,趙瑤一般是不會喝醉,可今夜卻真有些醉了,臉頰微醺看不出什么,只是腳步深淺有些不穩。 并未乘坐步輦,獨步走在雪地里,寒風飄雪的夜,宮道鋪滿積雪,兩側雖有宮燈卻也添不了多少光亮。 隨行的宮人服從命令退在遠處不敢出聲,趙瑤只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就像隨風飄落的雪花。 若是早知今日光景,倒不如當年由著母親殺了自己的好。 心間不知為何抽痛的緊,趙瑤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長霧,卻已經流不出眼淚。 皇宮里無能之人才會落淚,這是母親的話。 那時的趙瑤知道眼淚是沒有任何用處。 暗夜之中隱約迎來一抹光亮,少女裹上厚厚的燈籠,一手舉著歪扭的傘迎風走來,一手拎著燈籠笨拙的走近。 “我以為你還在宮宴上呢?!睖厝缪酝蛔髀暤内w瑤,將傘舉高些遮住兩人。 趙瑤望著少女通紅的面容說:“你怎么還沒睡?” 溫如言伸手掃落趙瑤衣袍的積雪應:“外邊煙花太吵?!?/br> “你怎么不讓宮人給你撐傘呢?”少女指腹觸及長發的雪花時問。 “忘了?!壁w瑤伸手接過少女的傘。 少女不敢相信的看著,任由著趙瑤握住手應:“你醉了?” 趙瑤搖頭應:“沒有醉?!?/br> 溫如言湊近便聞到刺鼻的酒味,鼻頭微皺的看著趙瑤說:“我之前給你準備小餅干吃了么?” “嗯?!?/br> 因為知道趙瑤不喜吃東西,可空腹喝酒又難受,所以溫如言特意叮囑趙瑤吃些甜點墊肚子。 溫如言握住趙瑤的手,覺得有些涼不解的看著問:“你的暖手爐呢?” 這人一向怕冷不怕熱,冬日里都是手不離暖手爐的。 “忘了?!?/br> 額…… 她一定是醉了吧? 溫如言打量趙瑤面容,可又沒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便沒追問,只緊了緊握住的手說:“幸好沒幾條道我們就要到了?!?/br> 皇宮太大,真費事啊。 “嗯?!壁w瑤望著少女側臉,猶豫出聲,“祝你新春安樂?!?/br> 溫如言偏頭看向一本正經的趙瑤,莫名有些緊張起來應:“嗯,你也是。新春快樂啊?!?/br> 最近趙瑤突然特別有禮貌,真的是讓人好不習慣啊。 趙瑤眼眸輕眨了眨,轉而順著少女的視線看向飄落的雪花抿唇淺笑不再言語。 假若那時隨母親去了,便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般想想,趙瑤又覺得還是活著的好,至少少女還是自己的,旁人無論如何都是搶不走的。 陽春三月,雪水消融,因科考而聚集都城的考生們,正熱鬧拜訪官員。 自然宋家便是其中最為人攀附的門第,現任禮部尚書的宋清乃管理科考事務的主考官。 “這些帖子一個個恐怕得排到明年?!彼渭叶俜蛉藶樽谥饕蔚乃吻宓共璧兔夹Φ?,“現如今銀子跟流水似的來,怎么反倒不高興?” “今日陛下將張尤謀安排監考官員之中,恐怕這會怕是要小心行事?!彼吻宕蜷_帖子,便看見其中的銀票。 “張大人又無家世,難不成還敢跟咱們家作對不成?” 宋清合上帖子極為傲氣的應:“他敢!” “老爺消氣,犯不著跟小字輩的人鬧騰?!?/br> “要不是父親只聽大哥的話,讓我不要動張尤謀,否則早就下手?!彼吻宥似鸩璞K,一想起那時被趙榮那不識字的莽夫懟,便心間記了恨。 宋家二少夫人抬手拍了拍后背安撫道:“現如今可不止兄長在家里做主,就連奴仆們都只念著大少夫人,上回壽宴我也一同打理,可后來收賓客的禮金聽說大都給了他們?!?/br> “那場宴會還是我張羅籌辦,父親真是偏心?!睙o論是在朝務和家事宋清都知道自己不被輕視。 而一切就只是因為長幼有序,真是可笑。 現如今晉家王家倒了,周家也沒落,只剩宋齊兩家獨大,至于張尤謀一派還不足畏懼,宋清從心里看不起女帝當政,甚至還起了異心。 偏生父親和兄長固執的很,非要推趙氏其他皇子血脈。 一日宋清邀齊安入府吃酒,打算探探他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