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陳鈺鹿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的,但她知道沈津風一定有辦法。 可是又不能直接和沈津風說有個小姑娘想見謝孟瑜,要是沈津風知道了,非得把人家家底查個遍,最后還是一樣會拒絕。 陳鈺鹿不能保證自己在短時間里能夠讓沈津風幫她、幫王君怡,這可能需要時間,所以在此之前,王君怡得等。 兩人吃飽喝足走出炸雞店,陳鈺鹿把自己的手套遞給王君怡讓她帶上。 “你住哪里呢?我送你回去?!标愨暵箚査?。 王君怡低著頭不肯說,陳鈺鹿很快就起疑了。 “你沒地方???”陳鈺鹿見她仍然冷得發抖,干脆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給她圍上。 “有、有的,”王君怡的聲音越說越小聲,“昨晚我住在火車站的,那里很寬敞,jiejie你不需要擔心我?!?/br> 她的臉上有一種和同齡人與眾不同的成熟,但成熟得令陳鈺鹿心疼。 她是個懂事的女孩子,比她那不成熟的弟弟讓人省心不少。 “這個天兒這么冷,你怎么能住在火車站呢?”陳鈺鹿攔了車,帶她坐上去,“我給你安排一個住的地方?!?/br> ** 陳鈺鹿口中住的地方就是她和顏思瓏以前的小窩。 不過這個房子兩個人都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了,走的時候也沒有好好收拾打理好,這會兒回來的時候到處都落滿了灰塵。 “你先住一晚上,”陳鈺鹿的嗓子因為灰塵不自覺地咳了兩聲,“我明天讓人來打掃,你先將就著?!?/br> 王君怡倒是一點都不介意,用手拍了拍沙發,看著手上的灰并不是太多,根本就覺得無所謂,“不用了jiejie,這比火車站的環境好多了?!?/br> 但陳鈺鹿還是覺得不太好,堅持要請阿姨第二天來打掃一下。 更何況打掃這件事也不是只為了方便王君怡在這里住上幾天,萬一她和沈津風之間因為這件事情吵架了,她也還有地方可去。 安排王君怡住下之后時間也不早了,陳鈺鹿給她留了鑰匙,又給了她一張樓下飯館的名片,讓她餓了可以打電話叫吃的,記到她的賬上就好。 坐車回去的路上,陳鈺鹿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她的腦子里有那么一瞬間的可能回閃——萬一這個孩子是個騙子怎么辦?她還把家里的鑰匙留給她了,要是明天去找她發現家里被搬空了怎么辦? 陳鈺鹿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怎么這么熱情,一聽到王君怡和謝孟瑜有關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幫她。 陳鈺鹿在問自己的心。 不是因為想想謝孟瑜炫耀,炫耀看看她是多么寬宏大量,然后讓謝孟瑜自愧不如知道愧疚和感激。 也不是因為一時心熱,大發慈悲想幫這樣一個獨身一人在異地尋找恩人的女孩子。 但好像,的確是因為對方是謝孟瑜,她想讓謝孟瑜看到自己曾經的善念,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是所有人眼中的惡人,她是一個女孩子心里最好最善良的人。 她沒那么好心、也沒那么博愛想要去改變一個人,不過幫一個女孩子實現愿望這種事,既然剛好被她遇見了,那就證明是緣分??! 陳鈺鹿繪聲繪色地和沈津風講著她今天在商場的奇遇,雖然篡改并且添油加醋了不少,但至少是她回家路上編了一路的成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能幫這個女孩子,讓她能去監獄見她的恩人?”沈津風簡單總結了一下。 陳鈺鹿點點頭,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只是沈津風不明白,這么簡單就能夠說清楚的事情,陳鈺鹿為什么要從這個女孩子身世有多悲慘開始講起。 沈津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臉湊到陳鈺鹿跟前,和她差點就臉貼著臉了,問她:“我看起來像是個慈善家嗎?” 不像,這個人更像——不,他就是個萬惡的資本家。 “可是……”陳鈺鹿剛想反駁,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沈津風給駁回了,“鹿鹿,你遇到有困難的人想要幫他們這很好,因為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但是所有的前提都是,你要有這個能力才行?!?/br> “我是沒有,可你有啊?!标愨暵辜鼻械叵胍玫缴蚪蝻L的同意,拼命地想要討好他。 “我沒有,”沈津風拒絕的很直接,“我只能說,我辦不到?!?/br> “為什么?”陳鈺鹿本來是抓著他的手臂的,被他直接拒絕之后也來了氣,把他的手扔開,“你之前都去看守所見謝孟瑜了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沈津風對陳鈺鹿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倒是承認的非常爽快坦然。 他翹著二郎腿,換了兩條腿的順序,上身斜著靠的里陳鈺鹿更近了些。 他的聲音低低的,甚至帶了一些威脅的意味,“但那時候的謝孟瑜還處在被審查的階段,但是現在她已經被移交到檢察院,年后就要進行判決了,你覺得我能安排誰去見她?我自己都見不了?!?/br> 這是事實,沈津風的確沒有辦法。 沈津風突然提到謝孟瑜,嚇得陳鈺鹿趕緊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說辭。 她沒有提到過小姑娘要去見謝孟瑜,他是怎么知道的? “別亂想了,”沈津風伸手把手臂墊在陳鈺鹿的脖子后面,手掌拍拍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今天見到了誰,我也知道那個女孩子身家清白也的確受謝孟瑜資助,她也真的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就想要見謝孟瑜一面?!?/br> “思瓏告訴你的?”陳鈺鹿偏過腦袋,和他呼吸相對。 沈津風沒有明確回答的嗯了一聲,把鍋都扔給了顏思瓏。 “但是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沈津風耐心地和她解釋,“她在被送到檢察院等待被判決的這段時間,除了律師以外誰都不能見,你總不能讓我蔑視法律吧?” 的確不能。 陳鈺鹿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手指因為不能幫到王君怡愧疚的糾纏到一起。 “為什么會不能呢?”她低聲喃喃自語著,腦子里還在想著究竟該怎么辦。 沈津風還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陳鈺鹿,她很少有這么失落情緒低迷的時候。 小太陽被烏云趕走了,沈津風得想辦法幫她把小太陽給找回來。 “你為什么就這么想幫她呢?”沈津風問她。 她雖然一向熱心腸,但超出自己能力范圍之外的事情,如果不是工作上別人強加給她的她都會謹慎選擇去做。 但這一次,她沒有謹慎選擇,她直接答應了。 陳鈺鹿明顯地愣了愣,兩只手開始放棄和彼此玩,都轉移到了沈津風手上去。 “我只是覺得,王君怡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很善良很懂事,她離開家到這么遠的地方想要和資助自己的jiejie說一聲謝謝,這又不是什么壞事,對于我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br> “但現在已經不是舉手之勞那么簡單的事了,”沈津風幫她理了理和自己主人一樣耷拉著凌亂的頭發,“如果她能早一點來,我還能夠幫到她?!?/br> 陳鈺鹿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嘛!一想到自己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居然變得這么復雜,心里就覺得煩躁不已。 沈津風見她心煩氣躁,在自己像只蠶寶寶似的懷里扭來扭去,覺得她可愛至極又沒有辦法不幫她想辦法解決。 “辦法是有的,”沈津風按住了懷里躁動不安的女孩子,嘴角噙著笑意,“但需要時間,你那個小meimei能等嗎?” 陳鈺鹿也不知道,但她想要先知道沈津風有什么辦法。 “等她判決之后唄,”沈津風仰起頭,在腦海中過了一下日歷,“法院一般過完年初六上班,按照謝孟瑜案子的排序和法院的辦事效率,大概等到正月十六的時候就能審了?!?/br> 沈津風算的認真,一旁陳鈺鹿的臉色黑的像要吃人。 沈津風是在發現旁邊的人沒有什么動靜之后才回頭的,陳鈺鹿滿臉都是“你在逗我嗎你再說信不信我讓你睡一年書房”的表情,沈津風趕緊話鋒一轉改了口。 “其實我也可以讓人把她的案子往前排一排,不過你也得讓人家放假啊,一年下來就這么幾天連著的假期,你還要讓人家上班審案子,不好?!鄙蚪蝻L皺著鼻子,很為人民法官cao心。 陳鈺鹿看著他皺鼻子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伸手把他的鼻子狠狠地捏在手里,笑著說:“我知道了,那個女孩子正在放寒假呢,如果要在這兒留幾天或者先回家年后再來也行,我明天去問問她?!?/br> 她笑的那一刻,沈津風才知道為什么唐明皇要費那么多人力物力只為了把最新鮮的荔枝送到楊貴妃的嘴里了。 一騎紅塵妃子笑,只要是為了博得自己心愛女子的一笑,做再多的事情背負再多罵名也心甘情愿。 “你也知道要明天找人家了,”沈津風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上臥室走去,“很晚了,該睡覺了?!?/br> ** 難得的假期里,陳鈺鹿每天都會選擇睡到自然醒,不過今天定了鬧鐘。 早上七點過的時候天還沒亮,她擔心晚了鐘點工那邊預約不到阿姨打掃,鬧鐘剛響她就從床上彈了起來,不顧一旁沈津風的拉扯嘀咕,睡眼惺忪地摸了手機給她經常叫的阿姨打了電話。 預約好了十點去打掃之后,陳鈺鹿實在太困,倒頭鉆進沈津風懷里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陳鈺鹿的手機鈴聲分為三種,除了平常的之外,家里人和顏思瓏是一種,沈津風是單獨的一種。 顏思瓏不會這么快就原諒她和她打電話,所以這個手機鈴聲在響了三四秒后陳鈺鹿才反應過來是家里人打的。 陳鈺鹿趕緊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心臟狂跳不止,“昱鳴,打電話有什么事?是mama出事了嗎?” 陳媽最近經常心口疼,雖然之前陳鈺鹿有帶她去醫院檢查過,但醫生沒檢查出來有什么問題,不能對她做出診斷,陳鈺鹿雖然又急又擔心,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才會對陳昱鳴大清早的一通電話嚇得差點精神失常。 “姐!”陳昱鳴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疑惑又小心翼翼地問她:“你家里是進賊了嗎?” “什么?!”陳鈺鹿還沒反應過來昨晚帶了誰回家,聽到陳昱鳴這么說當然氣憤又震驚了,穿上拖鞋套了件外套就往外沖準備出門。 “家里很亂嗎?丟什么東西了?”陳鈺鹿快要哭了,之前搬來沈津風這里的時候,她除了自己的電腦之外,家里任何值錢的東西她都沒拿,要是被偷了的話她真的就要哭死了。 “沒有沒有,”這才是陳昱鳴最疑惑的地方,他環顧了一下周圍,非常淡定的和他jiejie說:“家里很干凈,你和思瓏姐不可能會把家里收拾的這么干凈?!?/br> 陳鈺鹿:啥?! 沈津風本來在書房,聽到外面動靜不小,趕緊出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只見陳鈺鹿披頭散發地站在玄關處,衣服凌亂的像是剛剛逃難回來的人一樣。 看起來好像是出了什么急事要趕出門,但人卻在門口愣住了,沈津風趕緊上前問她怎么了。 陳鈺鹿說家里好像遇賊了,但是又好像沒丟東西。 沈津風當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了,此時此刻他真的不得不佩服陳鈺鹿的記性。 見她手里還拿著手機,手機還通著話,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手機從她的手里拿了過來,看到是陳昱鳴打來的之后,拿到自己的耳邊,對陳昱鳴說:“沒事昱鳴,我待會兒再給你打過來?!?/br> 掛了電話,沈津風一只手摸上陳鈺鹿的額頭。 沒發燒啊,難道是前幾次發燒落下病根了?這姑娘的忘性怎么這么大,昨晚不都還在求他幫忙嗎?怎么今天就把人家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沈津風剛想敲敲陳鈺鹿的腦袋提醒一下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好事的時候,陳昱鳴又打電話來了,這次的聲音已經沒有疑惑不解了,全都是委屈。 “姐!你是不是把房子賣了?剛才有個女孩子進來,看到我以為我是賊,二話不說拿著刀就把我趕出來了!你房子賣了不早點告訴我,你差點就沒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