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太后出面勸鄭妃
皇宮里,一向沒有藏得住的秘密。不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是命如螻蟻的奴才,只要做了稍大的事情,便會傳遍整個皇宮。 寒皓與鄭寶兒的恩怨,扯動了整個朝局,也驚動了太后。 太后雖說甚少過問寒皓的國事,甚至后來因為鄭寶兒的關系將后宮大權都交了出去,但她畢竟還是寒皓和寒易辰的生母,在某些方面有著絕對的權力。此次朝局動蕩,太后聽說后心有如焚,也詢問了寒易辰關于鄭寶兒的一些事情,心里大概有了數。 這天,寒皓便被太后叫去了永壽宮問話。 “坐吧,皇帝?!碧蟠认榈目粗@個讓她驕傲卻又讓她憂心的大兒子,親切的招呼道。 “謝母后?!焙┬那榍芳?,簡略一句謝過之后坐了下來,接著便悶著一張臉不吭聲了。 太后察言觀色了一會兒,斟酌再三后開了口詢問:“皇帝,哀家聽宮里傳聞說,皇帝和那鄭妃又鬧了矛盾是不是?” 太后問的很委婉,并沒有直接指明鄭妃犯了什么罪,雖然她心里清楚得很。不過上一回她自作主張要將鄭妃賞給小兒子的事情,惹得她和大兒子關系僵持了很久,所以這回她不想再觸犯了大兒子的禁忌。雖說她是他的母后,但很多事情上她還是只能過問不能插手。 寒皓頓時轉過頭來看著太后,神情已是明顯的不悅:“是誰在母后面前煽風點火造謠生事?母后說出這人姓名,兒臣定要重重的辦他!” 太后擺擺手,嘆了嘆后說道:“皇帝,這后宮之大,若人人都這么說過,皇帝是要將這后宮里的人都給辦了不成?何況這話還是從哀家口里說出來的,若說要辦,第一個要辦的便是哀家吧……” “兒臣不敢,母后言重了?!被蛘呤锹牫隽颂笳Z氣中的心酸,寒皓神情稍緩,態度較之前要好了許多。 太后便又笑了,片刻后才又說道:“皇帝是哀家所生,母子連心,皇帝有不開心的事情,哀家也會心疼的?!?/br> 寒皓沒作聲,因為他沒有向人訴說心事的習慣,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但奇怪的是,當母后這么說的時候,他心中突然覺得一疼,很想將他的難題告訴給母后。只是……長期養成的獨斷專行沒有讓他立刻這么做。 太后見狀,退讓了一步地說道:“這樣吧,哀家想去看看鄭妃,皇帝不會不允許吧?” “她……”寒皓沒來由一陣心虛,只吐出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母后在他心中,一直是溫婉美麗的女人,舉止談吐無不透著大家風范。就這點上,不胡攪蠻纏時的鄭寶兒其實也能與母后媲美。但正因為這種相似,突然讓他聯想到若鄭寶兒有了他的骨rou,然后誕生為寒夜國的新君,最后鄭寶兒也會如此溫柔的跟他的孩子說話——而那時新君可會知道,曾經他的父皇,很殘忍的折磨過他的母后? 不,母后本就是溫婉賢淑的女人,而鄭寶兒只不過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足以跟母后媲美!寒皓快速的在心中否認了這個比較,也武裝起了自己的心墻。 “她有傷在身,暫時不宜見母后?!焙┖芷届o的答了,之前的心虛仿佛是人的錯覺。 太后依舊面不改色地笑:“既然鄭妃受了傷,那哀家就更應該去看看了。哀家聽說鄭妃從侍候皇帝以來就沒有服過湯藥,說不準什么時候……已經有了哀家的金孫了呢!” 寒皓霍地站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太醫診治過了,沒發現她有身孕?!毙液檬菦]有的,如果有,又恰巧因他那一踢而流了產,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彌補才好。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畢竟,鄭妃是皇帝身邊唯一不用服用湯藥的妃子,不是嗎?皇帝?”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銳光,語言突地有些犀利了。 她不管,并不代表她不知情。因為寒家幾乎每一代都子嗣單薄,且都是在父輩三十好幾時才有了繼承人,所以她才沒有特別的去逼迫兩個兒子。如今大兒子眼看也要步入三十歲了,她是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了。 寒皓重新坐了下來,默然一會兒后才不情愿地說道:“兒臣不愿亂七八糟的女人替朕生孩子。鄭妃……是兒臣忘了?!?/br> 太后卻態度堅決:“不管皇帝是忘了還是有意還是無意,哀家都要去看看鄭妃。哀家想聽聽鄭妃自己的意思,以免皇帝這脾氣,弄出什么誤會出來?!?/br> 寒皓抬頭看了太后一眼,心里突然明白母后必然是在易辰以及后宮嬪妃各處打聽過了,掌握了大部分實情才決定召見的他。也許母后的本意是好的,只可惜,鄭寶兒不是個值得人對她好的女人,她只會傷了母后的心。 “隨母后的便吧,不過兒臣有言在先:如果她沖撞了母后,還請母后莫要怪罪她?!焙┱f完便見太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便補充了一句道:“兒臣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讓她死?!?/br> 他在她身上所受到的屈辱,他要通通討回來,包括他的心。他就不信窮其一生,他會放不下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他和她之間的戰爭,除非他喊停,否則永遠不會停止下來。 “皇帝真是執著,到最后可不要來求哀家?!碧笮χf完這句話,便起身讓身旁嬤嬤帶著她去見鄭妃了。 寒皓也隨著一道起身,提醒了句:“她現在在靈雪宮,不在明寶殿?!?/br> 太后點點頭便繼續出門了,而寒皓則有些愣神。母后……真的能從鄭寶兒口里打探到什么嗎?母后說不希望他這脾氣會造成什么誤會,可他怎么會誤會鄭寶兒?那是他親眼所見啊…… 只是,這心里頭為何會期盼不已、十分想聽見‘太后與鄭妃相談甚歡’的消息呢…… 太后真的是沒有停留便去了靈雪宮,而鳴兒正沒大沒小的跟靈妃頂著嘴,突然聽見一聲‘太后駕到’便差點把魂兒給嚇沒了。 靈妃好笑的看了看鳴兒突然變乖的模樣,這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而帶著鳴兒走到門口跪迎。 “臣妾參見太后?!碑斕蟮竭_靈雪宮門口時,靈妃率先開了口,其余人則是一陣應和。 “靈妃起身吧,哀家來看看鄭妃,聽說她在你這兒養傷呢?!碧笤谏磉厠邒吆蛯m女的扶持下,一步步的直接往靈雪宮里頭走去。 靈妃一聽忙起身追隨在太后身邊,委婉地說道:“啟稟太后,鄭妃她受了傷,這會兒恐怕無法跪迎太后?!?/br> “無妨,哀家本就是來看她的,要她跪迎哀家作甚?靈妃不必緊張,哀家不會對她如何的?!碧笠贿呑咧?,一邊頗為奇怪的看了一眼這個平日里還算合她心意的靈妃,心想以前可沒聽說靈妃跟鄭妃有什么交集,怎地好像突然便親如姐妹一般了? 靈妃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是鄭妃的狀態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她是怕鄭妃的冷淡開罪了太后,萬一太后怪罪便不好收拾了,偏偏這會兒皇上又不在靈雪宮呢。 這么一邊說著,太后已經進了靈妃的寢殿。太后放眼望去,只見偌大一張床上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兒,正是鄭寶兒。這小模樣似乎有些消瘦,但還是那么俏麗,只是雙眼有些暗沉,沒有上回她看見時那么明亮有生氣了。 太后不禁在心里嘆息,這么活生生一個人兒,幾月不見卻折騰成如此模樣了,真是有些令人惋惜。 嘆息歸嘆息,太后卻沒忘了自己此行目的,便示意身邊人扶她過去鄭寶兒床前。 靈妃忙上前去讓鳴兒給太后張羅坐的地方兒,順便提醒了鄭寶兒一句:“鄭妃,太后來看你了?!?/br> 鄭寶兒眼神似乎稍稍清明了些,仿佛三魂七魄才剛剛歸了位,手一撐便要用力起身下床去請安。 “哀家沒讓你動,你別動,別動?!碧竺Π醋×肃崒殐旱氖?,心也差點沒跳出嗓子眼兒來。她已經知道鄭寶兒斷了兩根肋骨,且傷在胸下最要緊的地方,自然知道鄭寶兒方才這一動,傷處會有多疼了。 鄭寶兒默默的躺了下去,蒼白的臉色因傷處的扯動而更加蒼白了些,額際也重新滲出了汗水。 鳴兒在一旁看了不忍心,還是不顧太后在場的上前替鄭寶兒用熱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太后并沒有斥責,等鳴兒忙完了,她才看著鄭寶兒說道:“鄭妃,哀家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不過皇帝自小便性情暴戾,連哀家這做母親的都時時的注意著不去惹怒他,你也實在不該屢次觸犯他的忌諱。哀家跟皇帝談過了,皇帝也并非一定要治你的罪,只要你對皇帝服個軟兒,說點好聽的話,哀家想皇帝會待你如初的。你看,行不行?” 鄭寶兒原先有了一點神采的眸子,在聽見‘皇帝’二字后瞬間黯淡了下去。隨后,一片死寂不再有任何波動。 她只是無比安靜的聆聽著太后的話,至于有沒有聽進耳、聽進心里去,卻只有她自己才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