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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看向瑜一臉淡然的臉,尉瑾心中又不由地納罕, 怎么他看到自家高高在上的將軍被壓,這么淡定?這完全不像一個老實人該有的反應啊。 尉瑾突然又覺得剛才自己理所當然的判斷可能有誤。 也許, 他家二殿下才是下面被壓的那一個?畢竟單純論武力, 赫連戎川是打不過晏長清的,調戲不成反被壓, 也不是沒可能。有些男人啊, 表面看起來越是一身正氣,越是禁欲清冷,其實內里就越是饑渴的野獸。 嗯,一定是這樣! 尉瑾一想到無法無天的赫連戎川居然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心中頓時暗爽不已,他越想越開心, 越想越覺得解氣, 忍不住哈哈哈樂出了聲。 向瑜不解地看著尉瑾一臉壞笑, 撓了撓后腦勺粗硬的頭發。 氈帳里, 赫連戎川被惱羞成怒的晏長清狠狠一腳踹下了榻, 摸著屁股,不滿道:“哎哎哎,明明說好的,你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一邊慘兮兮地“哎呦”“哎呦”了幾聲,故意叫給晏長清聽。 晏長清這邊已經利索地穿好了外衣短靴,看到赫連戎川叫疼,心中頓時無比解氣,冷哼一聲,道:“活該!” 狠狠瞪了赫連戎川一眼,扭頭就走。 不過走到門口,他突然又兇巴巴地轉過身,把剛在沒來得及用完的白瓷小藥瓶“咣”地一聲重重放在案幾上。 赫連戎川嘴角又勾起得意的笑:“長清,你還是心疼我的?!?/br> 晏長清惡狠狠道:“疼死你算了!” 剛說完,他立刻就發現自己這句話似乎有歧義,一抬眼,果然看到赫連戎川一臉壞笑。 “來來來,快來疼死我吧!”赫連戎川張開雙臂,大咧咧地躺平在榻上,“啪啪啪”拍了幾下身旁的空位:“快來!” 晏長清無語凝噎。 這個人,臉皮厚到沒救了! 一掀簾,頭也不回,氣呼呼地走了。 營帳外的空地上,大巫醫正被一指多粗的麻繩五花大綁著,向瑜有些煩悶地撓著后腦勺,正不知如何是好,見到晏長清走過來,眼前一亮,道:“將軍,你快想想辦法!我問了半天了,這人就是不肯交代那些童男童男的去處!” 晏長清冷冷掃了大巫醫一眼,道:“不肯說?” 大巫醫毫無畏懼地盯著晏長清的臉,面具下,眼睛閃過瑩瑩綠光,像是一頭陰險的瘦狼:“沒想到,純衣圣子竟然是個大美人?” 向瑜側眼一瞟,知道晏長清八成要發怒了,默默后退一步,以防殃及池魚。 晏長清一言不發地看著大巫醫。 “真是奇怪,”大巫醫笑了一聲:“朝廷上下難道都是瞎眼太監嗎?放著這個一個大美人,不好好享用,還舍得——??!” 大巫醫慘叫一聲,被一拳揍地踉蹌幾步失去平衡,撲通一聲跪倒。臉上的狼面具也被打落在地。 晏長清面無表情地收回拳頭,道:“朝廷瞎不瞎,你管不著?,F在你需要擔心的,是你自己瞎不瞎?!?/br> 大巫醫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毫無血色,枯瘦的臉。 從脖頸,鼻梁到額頭,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似乎是被什么鋒利刀刃而留下的,又因為他的膚色極其慘白,就更襯得那些褐色的陳舊傷痕更可怖,仿佛他這整張臉,都是被一些零碎的皮膚拼湊起來的。 晏長清和向瑜皆是一愣。 大巫醫嘴角帶血,慘笑著挑釁:“幾個童男童女而已,我就是不說,怎樣?反正你不能傷我!” 話音剛落,尉瑾突然從遠處有些慌張地跑過來:“哎呀不好啦!賑濟棚前來了好多災民,都哭天搶地地跪在地上,要為大巫醫求情!” 大巫醫頗為得意地看著晏長清,意思再明白不過:怎么,你權利再大,也敢違背民心不成? 晏長清皺眉,只好囑咐向瑜將大巫醫嚴加審問,來到賑濟棚前。 這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前幾日好不容易維持好的秩序現下全亂了,上百的百姓蓬頭垢面,涕淚交加,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無不哭嚎著要放過大巫醫,求大巫醫繼續發放圣藥。 在衣衫襤褸的災民中,甚至還夾雜著富商,因為衣衫華麗,擠在人群中頗為顯眼。然而這些富商的神情甚至比災民更瘋狂,一個個撕扯著衣衫,頭發凌亂,眼眶發紅,全沒了之前晏長清在鬼市所見的那種雍容富貴的姿態。 尤其是沖在最前面的幾個,皆是這樣的富商,個個咬牙切齒,神情瘋癲,簡直像是隨時可以咬人的瘋狗! “放人!施藥!放人!施藥!” 憤怒的口號喊得震天響。 晏長清的目光從幾近癲狂的人群掃過,緩緩落在被瘋狂的災民沖得七零八落的賑濟藥棚處。藥棚已經被徹底毀壞了,潔白的粗布頂棚塌倒在地,踩滿了黑乎乎的腳印,破碎的藥壺碎片撒得到處都是。 晏長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覺得有些蹊蹺。 他知道,尉瑾的藥雖然暫時不能徹底根治瘟疫,卻能緩解了災民的病情,保住他們的命??墒菫楹魏苌儆袨拿駚眍I取這不要錢的救命藥,而非要傾家蕩產,去追逐所謂的“圣藥”? 大巫醫不過被擒住一晚,也就是說,這些災民即使沒有儲備,最多也只有一晚沒有吃上所謂“圣藥”而已。他們何至于如此癲狂,似乎沒有大巫醫的圣藥,他們就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