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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上的大鍋里熬了滿滿一鍋的銀耳蓮子粥,銀耳晶瑩,蓮子潔白,還有少許枸杞點綴其間。 許較從頂上的櫥柜里拿出了一個小鍋,秦安然準備接過來,但他沒給她。 “燙?!彼秃喍痰卣f了一個字。 然后他拿起勺子,自己開始舀了起來。 秦安然收回手,站在一旁看著。 她又細看了一下許較的臉色,忍不住問道:“許較,你平時很累么?” “為什么這么問?”許較手上動作依然沒停下。 “因為我看你好像很疲憊的樣子?!?/br> 許較聽后,抬眼看了她一下,語調微揚:“這么關心我?” 秦安然沒有應聲。 許較沉默了片刻,低緩道:“沒事?!?/br> 這時,忽然聽到外面有敲門聲。 許奶奶似乎在臥室忙著,就叫了許較一聲,讓他去看看。 許較放下勺子,去開了門。 秦安然將剩下的舀完,然后端著銀耳蓮子粥從廚房走出來,迎面看到剛進門的許較父母。 她腳步停滯,身形一僵,端著鍋的雙手也略微抖了抖,差點把粥灑了出來。 汪淑蘭也看到了秦安然,明顯一愣。然后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她手里的鍋,唇緊抿著,沒有說什么。 “你們怎么突然來了?”許奶奶也從臥室出來了,看到他們有些意外。 “媽,來看看您還不行么?”許連偉說道,將手里的公文包放在茶幾上,順手彎腰倒了杯茶喝著,直起身看到秦安然,“喲,安然也在啊?!?/br> “許叔叔好,汪阿姨好?!鼻匕踩换剡^神,忙打著招呼。 “也好,我這里剛熬好的一大鍋銀耳蓮子粥,你們正好趕上?!痹S奶奶說道。 秦安然將手里的鍋放在餐桌上,神情很是尷尬,站在那里,渾身都不自在。 于是她向許奶奶提出:“奶奶,要不,我就先下去了?!?/br> 許奶奶急忙叫住了她:“哎,別走,然然。專程讓你來喝銀耳蓮子粥的,喝一碗再走。清熱消暑,夏天最適合了?!?/br> 許較也出聲挽留道:“喝完了再走吧?!?/br> 秦安然沒辦法,只得點點頭。 許較又轉身回廚房里拿出五個碗和勺子,然后他給每個人盛了一碗。 其他人已經落座。餐桌是四方形的,許奶奶、許連偉和汪淑蘭各坐一邊,秦安然坐到了最后剩下的那一邊。 許較盛完粥后,從客廳拉過了一張椅子,很自然地與秦安然坐在了同一邊。 秦安然瞥見,坐在對面的汪淑蘭眼神往這邊瞟了瞟,眉頭似乎微蹙著。她舔了舔嘴角,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拉了拉,與許較盡量隔開了距離。 許較也注意到了她的動靜,神情微動,似乎無奈地輕笑了一聲。他沒說什么,垂下眼皮低頭繼續喝自己的粥。 就這樣,一桌五個人,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思,沒有一個人說話。 空氣都仿佛凝結了,一絲穿堂風吹過,竟泛不起半點漣漪。屋內闔無人聲,襯得窗外的蟲叫蟬鳴愈發尖銳,夏日的燥熱更勝了幾成。 銀耳蓮子粥,并沒有將暑氣減弱半分。 這喝粥的十多分鐘里,秦安然每一秒都如坐針氈。 從汪淑蘭若有若無掃過來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在這里是并不受歡迎的存在。她只得埋著頭,避開對方的視線,一口一口輕聲地喝著粥,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她吃到了一顆蓮子。牙齒咬開,一陣澀味在嘴里回旋,于舌尖一點點化開去。 夏季平日里,她自己也經常熬銀耳蓮子粥。 但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蓮子,怎么這么苦。 苦到她好像連味覺都沒有了。 每一次的下咽,都是一陣苦水,從舌根,一直蔓延到喉嚨。 明明是清心解暑的東西,卻沒有讓她怡快絲毫。 與那顆紅糖,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就這樣,幾個人喝完了粥。秦安然又主動幫忙洗了碗,將廚房收拾好后,她向許奶奶他們道別。 出了門后,她才終于松了口氣,連著外面的熱風,似乎都溫柔了起來。往樓下走了幾步,忽然,她驚覺,好像手機落在許奶奶家了。于是,她準備回去拿。 剛一轉身,迎面看到站在幾個臺階上方的汪淑蘭。她也從許奶奶家出來了。 “汪阿姨?!鼻匕踩唤辛艘宦?,心里有些忐忑。 她看到,汪淑蘭的神情并不是太好,丹鳳眼尾略向下垂著,連著嘴角都抿得直直的。 “安然?!蓖羰缣m勉強對她扯了一個微笑,走了下來。 她的步伐不快,但每一下高跟鞋擊打在水泥地面發出的輕微響聲,都引得秦安然心里發顫。她的心跳隨著對方的腳步撲通撲通跳動著,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旁邊樓梯的扶手。 秦安然緊張起來,她似乎猜到了對方想說什么,但她并不想聽。 走到她面前時,汪淑蘭開口了,聲音盡量放得柔和:“安然,我們上次的談話,你還記得么?” 秦安然點點頭:“記得?!?/br> “那......” 秦安然輕聲地辯解道:“是奶奶讓我來的......” 汪淑蘭嘆了口氣:“是的,你家住這里,奶奶又喜歡你,阿姨確實沒有辦法。但是,你得自己心里得有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