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嬌寵日常、從修真界帶著宗門穿回來、不悔在斯、炮友轉正手冊、櫻花色(娛樂圈1v1)、移情(NP高H)、雁過留聲(兄妹骨科)、你像巧克力、春色(np)、星月gl(百合futa/穿越/np)
她沖校長微笑,說:“我不是為了讓他們回報的。我只希望,這些孩子,每個人都能自由地選擇人生,有尊嚴地活著。不管以后從事什么行業,都是值得的。不需要所有人都從事一種職業,也不要求所有人都崇高偉大。心里的標尺,律己就夠了。強求別人的,才是最容易給社會惹事的那幫人。我也不用回報。在大城市里的孩子,有報效社會的自由,有隨意追夢的自由,但也有揮霍人生的權利。我希望這里的孩子也一樣,他們也有揮霍人生的權利,哪怕是快快樂樂虛度光陰,‘斗雞走犬過一生’。這才是公平?!?/br> —— 陳樾沉默。 刀校長又說:“她剛剛才走,你進學校沒碰上她噶?” 陳樾跟校長道別,立刻下樓去追,剛出樓梯間就見孟昀坐在他摩托車上,垂著頭。 他原地頓了一下,這一下午,像是過了千山萬水。 他去到她跟前,她抬頭,淚水漣漣。 陳樾抹她臉上的淚,說:“怎么哭了?” 她撲在他肩頭:“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氣你?!?/br> 陳樾摸著她的頭發,下頜緊緊貼著她,說:“這有什么可哭的,我又沒生氣?!?/br> 孟昀嗚咽:“明明生氣了的?!?/br> 陳樾說:“沒有,我不會生你的氣?!?/br> 孟昀哭:“明明就是。都氣哭了呢?!?/br> 陳樾說:“我是跟自己生氣?!?/br> 孟昀說:“那也不行!” 陳樾說:“……現在不氣了。真的?!?/br> 她還是哭:“對不起。我再也不氣你了?!?/br> “我們先回家,好嗎?”陳樾給她戴頭盔。她抿緊嘴巴,又是一行淚掉下來。陳樾看著,突然將頭盔掛在車龍頭上,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 摩托車在山路間飛馳,孟昀緊緊摟著陳樾。 山風吹著,陳樾很快感覺后背上一陣濡濕清涼。 車停到家門口,孟昀仍是滿面淚水。 陳樾單手托著她腿根將她抱起。 她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哭出了聲音。 陳樾開了角門,關上,走過走廊、天井,開了堂屋門,關上,上了樓梯,將她放到床上,親吻她的臉。 她摟著他的脖子,淚水抽抽搭搭。 “怎么一直哭呢?”他貼貼她的臉頰,握住她的腰,說,“我真的沒有生你的氣?!?/br> 孟昀哽咽:“我保證,我再也不欺負你了?!?/br> 陳樾說:“你沒有欺負我?!?/br> 他說:“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是我做得不夠好?!?/br> 孟昀的淚又嘩嘩涌了出來,別過臉去,埋進枕頭:“你別說了……” 他撥她的臉,她不肯轉過來。 她哭得太兇,脖子紅了,額發也濕了。陳樾把她拉起來,讓她趴在他懷里,拿薄被套擦拭她脖子上的汗。 “我其實想過的……”她抽泣著,一哽一哽地說,“我本來想好了……你去哪里……我就跑去哪里……我就是……沒跟你講……我有點計較……想看看你怎么辦……我沒有那么壞,只欺負你……真的……我想過的。我沒有那么壞……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我怕跟你分開……” 一股熱量從陳樾心底涌上眼眶,他眼睛貼著她發燙的臉頰,深吸著氣壓制著喉中洶涌的情緒。 “你之前不是問我,在我眼里,你是哪座山嗎?”陳樾吻了下她的鬢角,說,“你看,那一座?!?/br> 孟昀被轉移注意,一抽一抽地止了哭,順著他的目光扭頭望。 閣樓南側的木窗戶正對著遠處的一座山,如畫框一般,將風景掛在墻上。 藍天,白云,綠林,一架白色的風車站在山頂,隨風轉動。 “6號風車?!?/br> 他說,“不是隨隨便便沿途路過的風景,也不是隨隨便便哪一座山?!?/br> 她又落淚了,傷心不已。 越哄她越哭。 女孩子真是水做的啊,竟會有那么多眼淚。陳樾摟著她,輕拍她的背,哄小孩兒一樣,哄了會兒又親吻她的臉頰、嘴唇,親著親著,慢慢地她就不哭了??蘖颂?,人有些發懵,比平日里乖順了不少,乖乖配合著他。 夕陽從西邊的窗子里斜進來,灑在孟昀的小腿肚上,發燙。 她在他懷中,瑟瑟發著顫。 樾是樹蔭的意思。是他,干凈,清涼,淡淡的松木香??伤置饔质侨展獍?,火熱地灼燒著她的身體,陽光一樣,穿進最深的角落。 她閉上眼睛,呼吸凌亂,眼皮上有夕太陽的紅色光芒。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摁在枕頭上。 “我愛你?!彼鋈荒剜?,“陳樾,我真的好喜歡你。你都不知道?!?/br> 陳樾整個人就僵了一下。 因她這句話,他眼眶竟有些濕,將她深深壓進懷里,低聲說:“我更喜歡你?!?/br> 又加了一句:“真的。你要相信?!?/br> 夕陽的光芒在她眼皮上流動,溫暖中有些濕潤,她說:“我信的?!?/br> 太陽一落,暴雨驟至。 雨水強烈拍打著瓦片,屋檐上嘩啦啦啦,水流如注。 風從窗子外灌進來,帶著氤氳的水汽,屋里散出潮濕的木香。 白色紗帳下一片纏綿。 孟昀不肯放他走,也不許他離她半步,上下樓要他背,去廁所也要他抱??s在他懷里從廊邊的雨幕旁走過,她歡心得很。 其余時候一律纏在床上,要把自己整個人整顆心往他懷里塞,只想時時刻刻跟他黏在一起。 陳樾覺得她有些反常,但面對她毫無保留溢出來的愛,他很受用,兩人竟廝混了一個周末。 直到有次陳樾下樓去燒水,孟昀半醒間聽見他在樓下走動的聲音,想起那摞證件照,又開始傷心地把自己蜷成一團,淚流不止。 她想大哭卻發不出聲,拼命想回憶大學時期的陳樾,越記不起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發記不起,仿佛連原本清晰的那個給她搬書的少年都要變成碎片。 她捶自己的腦袋:“記不起來了,真的記不起來了?!?/br> 陳樾上樓就見她蜷縮著,抓頭發,哭得渾身是汗全身發顫。他以為她是因為下周要離別了傷心,不停安慰,但她眼淚越來越多,像有什么天大的遺憾和傷心事,叫她悲傷欲絕。 陳樾意識到她陷入了情緒崩潰,寸步不離地安撫,好不容易讓她短暫睡去。 到了周日下午,孟昀頭暈腦脹,睡到半夢半醒間,陳樾見她臉上紅暈一直未褪,摸她的額頭,喚她:“是不是發燒了?” 孟昀眼皮沉沉,往薄被里縮,貼在他懷中咕噥:“沒有吧。我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很熱乎。你別動,等我睡一會兒……上海冬天好冷,要是你在,我就不怕冷了?!?/br> 陳樾摟了她一會兒,說:“昨天沒這么熱。今早也不是?!睉牙锏娜朔置魅砩l著厚重的熱氣,他說,“我們去趟衛生院?!?/br> 孟昀沒勁兒了,起不來。 陳樾將她輕輕拉起,她東倒西歪,扎他肩頭。他給她穿好衣服,又拿毛毯把她裹了個嚴實。 傍晚,外頭又在下大雨了。陳樾將她放到桌上,套上雨衣,孟昀只覺頭頂一黑,人被罩住。他將她抱起出了門。 風雨很大,孟昀被毯子裹成毛毛蟲,又被他寬大的雨衣罩著,擋風又溫暖。耳畔只剩啪啪的雨聲和他胸膛上有力的心跳。 到了衛生院,醫生檢查,她的確發燒了,好在來得及時,打了吊水就能緩解。 孟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口干舌燥,鼻子呼出來的氣息火一樣灼熱。陳樾喂她喝了點兒水,由于吊水的作用,她沉睡了一兩個小時。 再醒過來時,臉上紅暈褪去,人清醒了些,陳樾再喂她喝了水,又打開保溫盒喂她喝些清粥。 孟昀呆問:“哪里來的呀?” 陳樾說:“家里的,本來煮了明早當早餐的?!?/br> 他把勺子遞到她嘴邊,她張口含下。 “陳樾,”她小聲,“其實我……是支持你的。我就是……” 陳樾說:“我知道?!?/br> 他喂著她喝粥:“其實,我也有件事情沒好意思跟你講。我很小的時候,學校門口有個賣風車的,他的車上插滿了紙風車,五顏六色,風一吹,呼啦啦轉。滿車都是風的聲音?!彼麤]有講中間的故事,說,“長大之后,到處賣的都是塑膠風車,就我上次給你買的那種。小時候那種紙風車,再也沒見過了?!彼劬α亮艘幌?,說,“除了彩紙,還有玻璃紙。特別漂亮?!?/br> 孟昀忽然明白了,他成為了兒時那個擁有很多風車的人。她假裝粥有點燙,深吸了口氣,沒讓眼睛淚濕。 而他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但現在,我有了私心?!?/br> 他低了下頭,像是準備要說什么。 孟昀道:“別說了?!?/br> 陳樾看著她。 孟昀說:“我知道,你沒有準備好的事肯定不愿提前講。沒事,等實現了再跟我說。我現在……很懂事了。真的?!?/br> 陳樾愣一愣,莞爾一笑:“哦?!?/br> 她人在生病沒胃口,但清粥喝下肚子里很舒服,他一勺一勺喂,一碗粥慢慢見底。 他又拿出一袋酸角,說:“怕你嘴里味苦,買了點酸角?!?/br> 他捏開外殼,露出里頭曬得半干的果rou,撕了經絡,撿去粘在上頭的外殼碎片,遞到她嘴邊。 她咬一口,酸酸甜甜,開胃又好吃。 她把果核吐出來,他拿手接了扔進垃圾簍,接著喂她繼續吃。 因在病中,人有些脆弱,她吃著吃著,又委屈地流眼淚了。 他摸一下她插著針的左手背,問:“疼了嗎?”抬頭看,滴水速度正常,不快不慢。 孟昀說:“等我走了,是不是有新的音樂老師要來?” 她這問題來得莫名其妙。陳樾沒深想,說:“是啊?!?/br> 孟昀說:“你不許對她好。不準給她點蚊香、掛蚊帳!” “……”陳樾說,“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