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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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繼續笑:“我就是想隨便轉轉,你上你的班,帶我去廠子里也行啊。我就是好奇你的工作環境?!?/br> 陳樾開著車,扭頭看她一眼:“又好奇了?” 孟昀不答。 “我工作環境……沒什么好看的,車間里全是蓄電池、變壓器、各種重工器械。你看見應該會覺得很無聊。工地么,都是光禿禿的山頂,挖坑打地基,不是灰就是土,風又大沙子也多,有時眼睛都睜不開,沒什么好看的?!标愰姓f,“也就這里還能看看,有點樣子?!?/br> “我也是工科生好不好?不要說得像我沒見識過一樣?!泵详勒f,“你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我好奇一下很正常?!?/br> 陳樾說:“大學成績說明不了什么。班上成功的人很多,比如你?!?/br> 孟昀別過臉去,看著窗外的松樹林,道:“是這圈子發大水,錢掙得容易,跟成功不搭邊的?!?/br> 她靠進椅背里,嘆了口氣。 第20章 太陽升到半空, 藍天爽朗。面包車在青色山脈中穿行,大片大片的高山草場延展眼前,馬兒牛兒三三兩兩在斜坡上吃草, 稀稀拉拉的草棚矮屋點綴其間。孟昀落下車窗, 說:“這里風景真好,有人來旅游嗎?” “很少。不過扶貧組的主要項目就是開發旅游業?!?/br> “清林鎮要搞旅游?” “嗯。這地方除了風和太陽就沒有資源了。土地貧瘠,山多, 幾乎都是梯田, 沒有大塊的地, 也不肥沃,農業搞不起來。山里沒礦,工業更別想了。只有自然風光跟民俗文化?!?/br> 孟昀恍然:“難怪鎮子里頭在修繕民居,也是哦, 要是能發展起來,就業不是問題了。不過,只有云海山谷, 景點不夠吧?!?/br> 陳樾說:“還有梯田,但梯田有季節性?!?/br> 孟昀道:“什么季節性?” 陳樾解釋:“種植有季節性。大部分時候, 梯田是青色的, 成熟了變成金黃色。但最漂亮的時候, 是谷物收掉之后?!?/br> 孟昀奇怪:“收了不就光禿禿了?” 陳樾打著方向盤:“在下次播種前會蓄水?!?/br> 孟昀還在想象, 陳樾提醒:“像鏡子, 無數片鏡子?!?/br> 孟昀懂了:“……哦?。?!” 前頭,中x電力的廠房出現在山路邊。 陳樾靠邊降速,略略回憶:“葛林村, 前段時間早稻收了, 夏稻還沒種, 那邊梯田應該蓄著水?!?/br> 孟昀興奮道:“能去看嗎?” 陳樾將車停在廠子前頭,孟昀忙改了口:“你工作去吧?!?/br> 陳樾斟酌著,拉起手剎,熄了火,說:“你等我一會兒,大概一個小時,好嗎?”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和,反倒像是在征詢她。 孟昀輕輕點頭:“好啊?!?/br> 陳樾拿上電腦包跟器械包下了車,孟昀見他離開,解了安全帶趴在擋風玻璃前看他背影??伤麤]走幾步就回了頭,她一愣,不自覺起身坐直。他折返了,走來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彎下腰看她,眼睫上有陽光閃爍,溫和說:“想進去看看嗎?” 孟昀眼睛亮了:“我可以進去???” 陳樾微笑:“下車吧?!?/br> 這處基地并不大,院子里一長一短兩個呈直角的白色廠房,像長方形的兩條邊。長的那頭是車間,短的那頭是辦公室。 陳樾帶孟昀從車間進去,如他所說里頭全是龐大繁雜的變電器、蓄電池等設備。人步入其中,像走進高聳的機械叢林。 車間縱深約兩百米,盡頭出去拐個走廊就到了工程師辦公室。條件十分簡陋,跟上海的寫字樓格子間遠不能比。一張大桌子是所有人的工作臺,連陳樾的師父董工也坐在桌旁。當然,此處駐扎的工程師不多,加上陳樾也就四個人。 孟昀沒有進辦公室,隔著玻璃窗坐在走廊上等陳樾。她玩了會兒手機,抬頭時見陳樾站在玻璃窗那頭,拿著記號筆在白板上寫寫畫畫,又是圖形又是公式,密密麻麻的,在跟他師父和另外另個同事交流?;蛟S為了書寫方便,他的袖子卷到了小手臂上,很干練的樣子,跟同事們講話或是聆聽時神情專注,有一種孟昀先前并未見過的魅力。 她還不遮不掩地看著呢,他正聽著同事講話,眼神無意往這邊一轉,隔著桌子和玻璃窗遠遠地和她撞上了。他還沉浸在辦公的氣氛中沒太回過神來,盯著她看了一兩秒,又緩緩將眼神挪走。 他從未像剛才那樣如此“坦然”地直視她,她心里驀地像微風拂過水面,起了漣漪。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孟昀一看,屏幕顯示“余帆”,竟是mama打來的。她一個激靈起身,趕忙小跑出門,到空曠的院子里才接起手機:“喂?” 余帆說:“接電話第一句不會叫mama?” 孟昀翻了白眼,狡辯:“我剛要叫,你打斷了呀?!?/br> 她從小到大做的各種決定都遭到母親的否決和駁斥,偏這次報名志愿者,余帆挺支持,理由是:“去過過苦日子也好,看看別人是怎么辛苦生活的,好好反思你是怎么揮霍糟蹋自己的人生的?!?/br> 余帆問:“一個月沒聽到你消息,我要不跟你打電話,我看你能忘了你還有個mama?!?/br> 孟昀無語至極:“你回回就只會罵我打擊我,我找虐???還有,你休想搞那么夸張想讓我內疚,我上周跟爸爸打電話了的!” 余帆居然沒有回兇她,卻道:“我聽你爸爸說,你送一個來例假的小女孩回家,走了五六個小時?” 孟昀一愣,蹲下來抱住自己腿,輕哧一聲:“是啊,怎么了?” 余帆說:“你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走丟?!?/br> 孟昀沒吭聲,拿手指戳地上的草。她覺得自己挺不爭氣的,母親一夸她,她就服服帖帖了。 余帆說:“能送小孩回家,走那么遠的山路,倒不像在家里那么嬌氣??磥砉ぷ鲬摬诲e的?!?/br> 孟昀手指在草尖兒上繞啊繞,一口滿不在乎的語氣:“哎,沒什么,都是當老師的責任?!?/br> 余帆笑一聲:“你還曉得責任?” “那不然呢?!”孟昀輕懟一句,難得跟她聊天心情不錯,一時就忍不住跟她分享,“mama,其實那天我差點回不來,是我同學去找我,把我接回來的。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呢,或許你就見不到我了?!?/br> 余帆問:“哪個同學?” 孟昀愉悅地說:“大學同學,叫陳樾,你不認識。他人很好,很照顧我的。你不知道他超級……” 余帆打斷:“陳樾?我好像聽你說過?!?/br> 孟昀不記得:“什么時候說過?” “是不是云南的,沒有父母,但成績很好,跟何嘉樹一個宿舍的?” 孟昀聽到“何嘉樹”這三個字就知道她要開始了,果不其然,余帆說:“上周省里招商引資大會,你爸爸碰見何嘉樹了,他有沒有跟你講?” 孟昀:“沒有?!?/br> “我當初就說過何嘉樹有出息的,家世教養都好,那么好的孩子你不珍惜,等著吧,以后有你后悔的?!?/br> 孟昀一下站起身,激動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你干嘛總要講他啊,那么喜歡他你去給他當媽呀?!?/br> 余帆聽她兇了,語氣也變了:“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在跟那個叫林奕揚的談地下戀?你要不要臉的孟昀?我們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 孟昀把電話掛了。 她在路邊呆站了幾秒,立馬把手機塞進褲兜,假裝自己剛才沒有接到電話,心情也沒有受影響。本來今天很開心很完美,過會兒陳樾還要帶她去玩的,她堅決不要壞心情。 她于是胡亂哼著喜歡的音樂,踱步去廠子外,正好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揚著繩鞭趕著一群牛兒經過,一只小牛犢跟在牛mama身旁,大大的牛眼睛看了孟昀一眼。 動物們很可愛,孟昀微笑了一下,她目送放牛人走遠,繼續路邊漫走。 廠子旁不遠沿著山道開辟了幾塊小小的農田,呈不規則形狀,邊緣由懸崖自行畫就。有老農在崖邊牽著水牛犁地,人和牛都是一身臟泥。 天空、群山、云海、川流,于他是無意欣賞的。 還看著,老農忽看向她的方向,說:“我家兒子前首還在問呢,那個扶貧貸款要哪樣整?” “???”孟昀張口結舌之時,身后傳來陳樾的聲音,說的方言:“不消你們cao心,鎮上樣樣事情都替你們整好了,上政府樓接待辦公室填起表格就可以了?!?/br> 老農笑起出一臉陽光曬就的褶皺:“那么還是好整呢嘛?!?/br> 老人讓牛兒停下休息,手搭在犁上絮絮叨叨跟陳樾講起了話,陳樾認真聽著,抽空看了孟昀一眼,說:“等久了?” 孟昀笑著搖頭:“沒有啊?!?/br> 她聽著陳樾跟老人聊天,聊他兒子女兒在哪兒打工啊,孫子孫女上學怎么樣啊之類的。她想,陳樾恐怕把這鎮上大部分人的家庭情況都摸得透透的。 一老一年輕的對話聲回蕩在山崖邊,寂靜而安逸。 孟昀聽他講方言,有些奇妙的感覺。陳樾說普通話時吐字清晰而標準,不拖泥帶水也不過分嚼字,不像她講普通話黏糊糊的,一堆語氣助詞不說,還常常分不清平翹舌。而他說起方言呢,男人的嗓音就散漫些。云南的方言跟這邊的氣候一樣舒適自在,像曬太陽的慵懶。 她聽著他好聽的講話聲,心情又好了,沿著山路晃蕩,走著走著見路邊生了顆桃樹,樹上掛滿半粉半青的果實,桃子嘴尖尖的,正是李桐吃的那種鷹嘴桃。 她看著可愛,伸手就撈了一個,尚未使力,陳樾說:“別人家的,不能摘?!?/br> 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兩三步開外了,手插在兜里,被陽光照得微瞇了眼,看著她。 孟昀前后看了看,就這一株桃樹,問:“你怎么知道是別人家的?” 陳樾下巴指了指:“旁邊不就是豌豆田么?再說這種地方,野的結不了這么多果子?!?/br> 孟昀摸摸桃子柔軟的絨毛,說:“還以為能吃點兒野生美味呢?!?/br> 陳樾四處尋,找見路邊一叢小灌木,說:“那個是野的?!碧镞呉粎昌R腰高的枝椏,葉子不多,卻結了許多青青的果。 孟昀問:“這是杏子?” “嗯?!?/br> 她摘了顆下來,問:“好吃嗎?” 陳樾說:“你可以嘗嘗?!痹捳f完,眼里已經有了笑意。 孟昀擰開礦泉水瓶沖了沖,聞著很清香,問:“不會酸吧?!?/br> 陳樾笑容大了一點,微清嗓子:“不會?!?/br> 孟昀瞧著他,警惕道:“我怎么覺得你表情不對,是不是在騙我?” 陳樾被她看得移開眼神,摸了下鼻子,說:“沒騙你。很甜的?!?/br> 孟昀想了想,在心里判斷他這話的真假;陳越就等著她想。他抿了唇,表情有些要露餡時,孟昀剛好沒看見,拿著杏子就咬下去時,陳樾突然上前了伸手一撈,把杏子拿走了,低聲說:“算了,別吃了,特別酸?!?/br> 孟昀追上去:“真的假的?不行,我要搞清楚?!?/br> 她從他手里抓走杏子,他沒攔住,她一口嚼進嘴里,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瞬間皺成一團,人撲到路邊,“噗噗噗”一股腦兒連著口水全吐掉,殘渣仍留在嘴里,酸得她差點把腦袋縮進脖子里去。 陳樾笑得肩膀直抖,擰開水瓶遞給她。 她酸懵掉了,咕咕嚕嚕漱口好幾道,人終于緩過來,眼睛酸出了淚,黏黏地沾著眼睫。她喘著氣,突然扭頭看陳樾,眼神像小刀。 陳樾抿唇,表情平靜。 孟昀質問:“你剛是不是笑了?” 陳樾搖了下頭:“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