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不是以宋晴初戀男友的身份提出的要求，只說是老同學，聽方教授提過她對數學非常感興趣。。

    估計他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會答應吧。

    其實為什么想不到呢？畢竟跟世界知名數學家共進晚餐，是很多投身于數學的學生想都不敢想的超規格待遇啊。

    也許他是將自己當成了宋晴，以為自己跟晴晴子女士一樣藝術家個性吧。那他可真夠不了解宋晴的。畢竟對晴晴子同志而言，有免費的大餐不吃，簡直是愧對人生。

    周教授不說話，宋楠楠就全心全意對付桌上的美食。

    她原本以為東北菜就是大亂燉，起碼食堂飯菜是這個風格。結果真正走進來，才發現人家該精致的時候挺精致。

    比方說這個鍋包rou吧，外脆里嫩，酸甜可口，就很美味。

    還有壇rou，雖然中午她已經吃過一回紅燒rou。但包間里頭的小炒跟大鍋菜怎么能比呢？那個金黃透亮的色澤，燉的香而不膩。就著rou他能干掉兩大碗米飯。

    對了，白rou燉血腸也是棒棒啊，下飯神器。

    她吃的香甜，完全不覺得靜悄悄的包廂有什么好尷尬。

    周教授大概已經在心中追憶完往昔，看她跟朝鮮冷面奮斗的時候，終于開口冒出了一句：“你很像你mama?！?/br>
    臥槽，原本吃的氣吞山河的宋楠楠成功的叫這句話給嗆到了。

    大叔，你瞧著也不戴眼鏡，眼睛也挺清亮的，怎么眼神就這么不好呢？

    要不是熱電廠職工醫院的大夫親眼看著她從宋晴的肚子里頭下來，那天剛好又只有宋晴這一個產婦。大家都懷疑她是抱錯了啊。

    她要真長得像宋晴，以她膚淺的個性，大半夜睡在床上做夢都能笑醒。

    老帥哥顯然不太會說話，起碼不會對小姑娘說話。因為他就很耿直：“是神態，說話的語氣，跟你mama很像。你mama把你教的很好?！?/br>
    宋楠楠在心里頭翻了個白眼，我可謝謝你呀，大叔。

    做數學研究的人顯然缺乏眼力勁兒。最起碼對面的這位大叔就完全沒有意識到宋楠楠的不快，還在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你mama，最近還好嗎？”

    宋楠楠說的含糊：“還行吧，就那樣?！?/br>
    結果周教授就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知道，賀先生會將你們母女照顧得很好。你mama的選擇很正確。當初我在法國碰到他時很憤怒，現在想想，其實挺好?！?/br>
    宋楠楠心里頭咯噔了一下，看樣子周放并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

    也對，一個女人跟高帥富私奔了，就算浪也帶著浪漫的成功。

    這要是被人拐賣進大山溝了，那絕對不是值得歌頌的大山的女人，而是連妓.女都不如。

    畢竟妓.女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叫人睡了還能獲得相對優渥的物質生活。

    被拐賣了，那就是白睡。女人叫人白睡，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賀家小叔想的很周到，默認宋晴那幾年都跟在他身邊，大概是他能夠想到的給宋晴的最周全的體面。

    宋楠楠在心里頭嘆了口氣，重復了一遍：“我媽挺好的?！?/br>
    周教授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像是如釋重負：“那就好！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知道嗎？之前方教授曾經給我發過郵件，詢問你媽當年對于數學的研究情況。我有些驚訝，因為我看你媽一直從事藝術方面的工作，最近還有服裝發布會，但沒想到她業余時間還對數學感興趣?！?/br>
    宋楠楠聲音淡淡的：“你對我媽的事情還挺關心啊?！?/br>
    周教授顯出了窘迫，這種窘迫放在成熟的中年男人身上，帶著股說不清楚的反差萌。叫女性都忍不住母性大發。

    宋楠楠這時候才察覺到這個男人真正的魅力點。他有種想讓人照顧他的氣質，很微妙。

    周教授喝了口茶，聲音含含糊糊：“你mama很有名，你恐怕沒留意到，她在網絡上是名人?！?/br>
    宋楠楠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題，只回答了他之前的疑惑：“沒什么，我不是學奧數嗎？我媽看到了就起了好奇心，也做了兩道題。方教授剛好在我家，就很驚訝。因為我媽多年不碰數學啊。大概是想到你們是老同學，他就順便問了下你?！?/br>
    大概是說到了自己的專業，周教授的好奇心更甚：“你媽做的是什么數學題??？”

    “我忘了?！彼伍L輕云淡，“我媽就是三分鐘熱度，第二天她就對數學沒興趣了，又開始張羅著給我做新衣服?！?/br>
    周教授臉上隱隱閃爍的光暗淡了，露出了苦笑，像是自言自語：“她就是這樣，那個時候我要是再耐心點兒勸勸，也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br>
    宋楠楠很想當場咆哮，你他媽還知道??？我們家晴晴子就是發點兒脾氣怎么了？你還擱著那邊撂臉子。

    要不是殺人犯法，會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的話。姐現在就想滅了你。

    宋楠楠勉強不動聲色：“叔叔，已經過去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想了?！?/br>
    想干嘛??？真是。

    她站起身來抹抹嘴，直接跟人告辭。明天她還得考試呢，心情郁卒的話會影響發揮。

    就算她只是個旁聽生，她也有爭強好勝的心。

    “那個叔叔我吃飽了，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做題了?！?/br>
    周教授也站起身，跟著要往外頭走。

    宋楠楠驚訝不已：“教授，您好像都沒動筷子?！?/br>
    這一頓飯就她一張嘴吧唧個不停了。

    周教授笑了笑，語氣溫和：“八點鐘還有個飯局，我得跟他們一塊吃?！?/br>
    宋楠楠瞬間了然，那才是正兒八經的大餐。

    集訓隊可是大項目，今天國家數奧會的主任，省教育廳的廳長、科協主席還有副市長都出席，肯定得好好招待呀。

    宋楠楠這人特不要臉，完全不知道羞恥心三個字存在于哪里。她一聽說周放不吃了，立刻要求打包，還振振有詞：“叔叔，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費可恥，我帶回去跟同學一塊兒當夜宵吧?！?/br>
    不用擔心飯菜涼了吃了會拉肚子，房間里頭就有電熱水壺跟暖氣片啊，就憑她的實力，一盞臺燈她都能給自己折騰出燒烤來。

    方教授笑著點點頭，又夸獎了一句：“挺好，你mama把你教育的很好?！?/br>
    宋楠楠特別受不了人說話的時候，那眼睛里頭跟籠了煙似的，簡直就是大寫的哀愁。

    她吃不消，拎著打包好的食物就告辭。

    其實她搞不懂周放為什么非得找上自己，難道是等待大餐前的時間太難熬，又不足以思考什么數學難題，隨便找個人打發功夫嗎？

    多少也算是給方教授面子。

    許晨陽也好奇，晚上跟宋楠楠打電話的時候就驚訝：“他找你能說什么呀？”

    還國際知名數學家呢，腦袋瓜子跟旁人不一樣嗎？虧他想得出來，找前女友跟別人的女兒緬懷初戀，腦殼不好吧？

    宋楠楠煞有介事地分析：“我覺得吧，就是因為當年他被我媽甩了，所以意難平。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男人啊，就這樣?！?/br>
    許晨陽感覺自己膝蓋中箭了，就很委屈：“喂，你在冤枉人，你這叫無差別打擊?！?/br>
    宋楠楠一本正經：“說你語文學的不好，你還不承認。新華字典上頭男人的定義是什么呀？成年男性。請問你成年了嗎？你是男人嗎？”

    許晨陽悲憤：“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br>
    這簡直是對他男性自尊的最大侮辱。

    宋楠楠沒憋住，哈哈大笑，還一邊啃著雞架。

    這是當地隊員強烈推薦的，用他的話來說，什么熏rou大餅還有餃子，那都是忽悠外地人的。正宗的沈陽人要吃的必須得是雞架。

    別說，烤雞架真好吃。

    許晨陽在那邊挺擔心：“你悠著點啊，太油了，別明天肚子不舒服?！?/br>
    宋楠楠淡定的很：“沒啥，我從老師那邊刮了普洱茶?！?/br>
    許晨陽嘆氣：“你這一走，再回來估計得是夏天了吧。我們今天考語文，是高爾基的故事，他兒子在院子里頭撒下了花子，然后跟他媽回國了。完了以后春天花開了?！?/br>
    他的語言描述能力的確弱，顛三倒四說了一通，搞得宋楠楠都忍不住狐疑：“你內涵我，我是你兒子啊?！?/br>
    許晨陽瞬間求生欲上線：“沒，我不是這意思。我就跟你說，你雖然不在了，但是還有很多你留下的痕跡?？吹竭@些，我……我們都會想起你，不會忘記你的?！?/br>
    呸!這話說的更難聽，搞得她好像怎么樣了一樣。

    外頭有人敲門喊宋楠楠的名字，她就打了聲招呼掛電話：“不跟你講了，我有事要忙了?！?/br>
    其實不是什么正經事，就是一塊兒上集訓的小伙伴問要不要聚聚。

    敲門的男生笑得一臉陽光：“來唄，相逢就是緣，多個朋友多條路。搞競賽嘛，不能繃得太緊，不然你自己就垮了?！?/br>
    宋楠楠還沒說話，跟在男生旁邊的同伴就笑：“緊張什么呀？你旁聽就過來感受下氣氛好了，又不要排名選拔?！?/br>
    男生恍然大悟：“我說呢，正式隊里頭就沒這么漂亮的姑娘?！?/br>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房門就打開了。劉倩手上拿著紅彤彤的水果，準備分宋楠楠一塊兒吃。

    男生一見劉倩人，口風轉的比誰都快：“今年我們集訓隊風光大不同啊，才貌雙全的巾幗英雄一抓一大把?！?/br>
    宋楠楠佩服，這人的嘴巴簡直了。

    聽說要一塊兒聚聚，劉倩倒是沒反對，只笑著說了句：“那別太晚啊，我有點兒認床頭?！?/br>
    “不會，就一塊兒聊聊，緩解下氛圍?！蹦猩呛堑?，“集訓隊我參加過，千萬不能崩太緊，不然還沒考完，你自己先崩潰?！?/br>
    他成功地說服了倆女生，再去敲隔壁男生的門，就沒那么順利了。

    開門的男同學搖頭，臉色有點兒不好看：“我在做題目，請不要打擾我?！?/br>
    男生笑嘻嘻：“別這樣，我跟你說，內向的人搞科研也許是把好手，但要是說起競賽，你還得跟大家多交流?！?/br>
    門里頭的人臉上硬邦邦的，語氣不悅：“是嗎？那考場上咱們見真章?！?/br>
    我勒個去，這是下戰書了嗎？

    周圍一圈競賽生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燒起來。

    畢竟20天的集訓時間，8次小考，兩次大考，考試這種事情枯燥又乏味，還容易讓人崩潰。

    人窮極無聊的時候，任何刺激點都容易興奮啊。

    第2天大家拿到三道題時，不少人臉上都閃爍著詭譎的笑，暗戳戳地期待著這二位打賭的兄弟斗個你死我活。

    宋楠楠心態挺輕松的，作為旁聽生，她不參與選拔，只需要好好找考試節奏，重點是挖掘自己的弱項，為8月份的女子數奧做準備。

    跟之前的cmo不同，3月12號他們拿到的第1份集訓隊卷子雖然是三道題，但只考三個半小時，從早上8點到中午11:30。

    宋楠楠挺無厘頭的，她第1個想到的點居然是難道是為了配合學校信息中心的食堂餐點？

    要真考到12:30的話，食堂的師傅估計會崩潰吧，硬生生地給人家延伸了一個小時的工作時間。

    題目難不難？說難也難。

    且看看第1題，設正實數 x，y，z滿足x y z=xyz 。求x^7(yz-1) y^7(xz-1) z^7(xy-z)的最小值。

    沒錯，就是7次方。

    宋楠楠拿出草稿紙，喝了口桂圓紅棗水，就開始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