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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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日最大的事不過是京察。當日知曉你的京察結果后,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賀溯?!?/br> 江懷璧半坐著, 輕一點頭:“陛下也與我說過, 當時便已有疑心?!?/br> “陛下與你提過?”沈遲怔了片刻,不由得一蹙眉,“不應該啊……以你的警惕性,怎么可能將他拋之腦后?” “我……”她一時語塞。 以當時的情景, 的確需要引起重視。但景明帝當時將所有重點都放在了她京察的事情上。因牽連到父親,且當時景明帝的態度實在令她心驚,精神過于緊張,一回頭賀溯已經出了事。 她語氣有些飄忽:“當時太亂,興許是忘了?!?/br> 沈遲也沒再問,只噙著笑意打趣她:“看來這能讓你大意的人和事,在你心里是比我還重了?!?/br> 江懷璧并不理他,回了回神繼續問:“那之后呢?” 沈遲將拈了一縷她的青絲在手中把玩,開口卻是極為認真的:“我不是說過朝堂中有我的人嘛……今日陛下動作固然迅速,卻也不是沒有征兆?!?/br> 他抬眼看她:“章彥的情況你應當比我清楚。我雖不知細節,可在知曉章彥停止受刑后便知陛下要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了。加之你這件事陛下三日內并未表態,所以定然是已經有了打算。再者加之有人正好彈劾賀溯,陛下也未表態,但是昨晚,賀府那些錦衣衛忽然都退了。阿璧,你應該能想到,這是為了什么吧?!?/br> “如若人進了詔獄,再想動手可就難了。我昨晚發現異常之時便已下了決心,無論今日是否出事,賀溯都不能留。那毒是在上朝前便已經下了的,毒發時間控制在三個時辰左右,也就是說,下朝后他離開公眾視線,那毒才會緩慢發作。無論他是在詔獄還是在其他地方,都不會活過今日?!?/br> 江懷璧心下驚了驚:“也就是說,錦衣衛其實什么都沒審出來?” “對,陛下所知道的那些東西,足以用一個死人來控制幕后人,以此為轉機化被動為主動。這一次陛下在殿上當眾宣讀的那些人名,我們都知道是慶王的細作,這便是要撕開了?!抑浪麜M快尋找時機將那層紙捅破,但卻沒想到是以你為引子?!?/br> 是的,以江懷璧為引子。以她的事為發端去調查吏部,進而揪出來賀溯等人。但是原本應當是以賀溯為突破口去探查其他地方的。 一個顛倒,竟是將江懷璧推了出去。 事情到這里便算是盡知緣由了,然而他們彼此都知道,真正的較量還在后面。 她有些擔心他:“歲歲,詔獄里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飯的,若是查出來異?!?/br> 沈遲一笑:“沒有異常才是異常。你覺得這事能查到我頭上?暗地里想要賀溯死的,可不止我一個?!?/br> 她忽然又想起來一事:“陛下提到令尊大約是要外調離京的,猜測同宜寧郡主和趙家和離有些關系?!?/br> “我知道,”沈遲眸色暗了暗,“阿湄的事是為了離間趙家和沈家,還有那假冒的于氏是為了離間我父母。他要我沈家處于孤立無援的地步,第一步是離間,第二步便是我父親出京。但是如今賀溯一事已使得局勢大有變動,便是我父親出京,暫時于他的作用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了?!?/br> “到底是永嘉侯,你便一點也不擔心?” 聽聞此言,他面上閃過一絲譏諷之色:“此去為團州。沈達便在團州,父子相聚,我還有什么可擔心的?!?/br> 江懷璧張口欲言卻又沉默下去。她在想,將沈承砭到團州,應當也是安排好的吧,沈達要參與進來,那便更是遂了幕后人的意了。但是沈遲的態度已經明了,他既然說不擔心,自然是早有考量。沈承是他的父親,多言便是要刺中他的傷心處了。 沈遲微一起身,將她攬過去,滿頭的青絲柔柔鋪撒一懷,一呼一吸間都是她的氣息。他用手去展平她眉間微微蹙起的崎嶇,感受到她眼睫在輕顫,卻仍是安安靜靜貼著他。 “阿璧……我知道的,你方才不說我也知道的,”他有些惆悵,低低嘆一聲,“能讓你慌不擇路的,只有身份。在御前能讓你為身份慌了手腳的,便也只有陛下要近你身了罷??晌摇?/br> “我的身份撐不過今年,”她輕聲打斷他,握住他的手,眸光微閃,“如今不過是要找個時機。賀溯死了,慶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猜測這京城還有個能為他主持大局的人物。歲歲,陛下沒有時間去追究我的事,我小心一些就好了?!?/br> 沈遲還想說什么,一低頭看到她眼睛都已合住。眸色柔了柔,將她輕輕放回去。替她掖好被角,習慣性輕啄了她的唇瓣,抬起頭時正好看到她輕顫的眼睫。 隨即狡黠一笑,聲音溫溫柔柔問她:“還記得方才我一共講了多少字么?可別忘了,以后要還的?!?/br> 便看到她眼皮猛地一動,將那雙深邃的眼眸死死關在里面。 他也不再逗她,回身躺下,一閉眼腦海里全是她的樣子。 當真是安安靜靜地睡了一晚,兩人心中俱是安然和恬靜。 . 景明帝最終給江懷璧的處理是,從六品翰林侍講降至從六品光祿寺寺丞。從清貴的翰林院瞬間被踢出去,光祿寺一向清閑,即便只降半品,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落差實在太大了。 雖說吏部給予的處置是出京,但出京三年后考績不錯的話再回京,前途依舊不可限量,翰林院照樣可進。但如今是景明帝出言將其保下留在京城,卻是這樣的結果。 眾人俱有些看不懂景明帝的意思了。 這結果讓人心慌,然而心慌過后更多的是松了口氣??磥斫乙膊皇且皇终谔斓穆?,這樣的結果江耀庭竟是一言不敢發,景明帝也未曾有過半分顧及江家的意思,毫不留情。 江懷璧按著景明帝的意思依舊上了辯疏,但這辯疏卻不是給他看的,其余人看了也未必能改變決定。景明帝知道她是被針對構陷的,卻需要用她穩住朝堂,也為進一步的謀劃做好準備;然而她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卻不能讓家族蒙上不白之冤。 她只是表個態,不僅為自己,更為江家。 因為這個極其義正言辭的表態,她當著幾位大臣的面言辭異常激烈。眾人驚住,京城傳言的江懷璧清冷寡言,入了仕也未見有過激憤之舉,從來都是沉穩從容的,未見今日也有這般“沖動”。 連景明帝都生了怒氣。 加了一條恃寵生嬌罪名的她,又被下令杖責二十,還未上任先提前預扣三月俸祿。 幸災樂禍者有之,感佩氣節者有之,唏噓嘆惋者有之,她自巋然不動。 俸祿倒不是問題,靠著首輔府吃飯又不會餓死。 倒是頭一回領略到了廷杖是何滋味,上一次她陪著沈遲的時候,看著他云淡風輕,心中只是心疼。這一次真的感同身受了,卻不能如他那般從容。 提前有景明帝的吩咐,其中還是放了水的。后來又密賜了藥,算作照拂。圣諭一個字也沒有。她知道景明帝要她做什么,景明帝也知道她什么都懂。 然而這事余波才平,京城中慶王兩個字便在暗中開始傳開。 景明帝顯然是要挑明了的。先是接著京察發落了一批有嫌疑的官員,其中在景明帝心里已洗脫嫌疑在百官面前還是“不忠”之人的蒲啟慶,連上了八封致仕折子后,終于被準了其請奏,懷著復雜的心情離了京。 然后便是代王次子秦瑞,在三月底被送回代王封地,短短幾個月陪讀時間,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異常sao動的,定然都是有想法的。京中能夠看懂的人有一部分已然離開京城,還有一部分暗暗心慌。 便有人連夜將數封信件加急送出京城。 景明帝未必能攔得住,也未必能發現是誰,但卻肯定了是慶王的人。傳出去便傳出去罷,這一次目的就是要撕破臉來斗。 慶王是聰明人,不會這件事往大了扯。京城也不該在此時大動蕩,否則連他的本都保不住。那幾個被處置的人原只是給他提個醒,算作較量開始的標志。 第264章 背叛 后面事太繁雜, 稚離的事便被擱置了好幾天。 木槿那晚次日便將大概經過給江懷璧講述一遍,她自作主張將有些失控的稚離先禁在房中了。但是江懷璧聽聞后只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再未有什么回應。 稚離相當于被禁足,三四日的時間內未曾踏出過房門一步, 吃食是讓下人送進去的, 木槿著人暗中看緊了些。 從前歸矣提醒過, 江懷璧也對她說要多留意一些。 那晚對她出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若非她及時轉了身看到那把泛著寒光的短匕, 怕是真要讓他得逞了。 萬萬沒想到, 向來內斂寡言的他, 竟還有別的心思。 江懷璧進房間時木槿尚有些擔心:“公子,稚離他……情緒有些不大穩定?!?/br> 她輕一頷首, 讓她在門外等候, 踏進房間后將門關住。 繞到內間,看到稚離竟是被綁在床子上的,應是聽到動靜睜開眼, 一看到她瞳孔猛地一縮,忽然開始掙扎起來。 她微一蹙眉, 木槿一貫是不會對人動手的,她下面的人向來和睦, 若是捆綁了方才不會一句話都不說。再一看,那繩子也都不像是府里的。 忽然又聽到一旁有細微聲響, 心頭微吝, 迅速側身便要去拿墻上懸著的劍。手還未碰到便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人都要跑了, 你現在才來?!?/br> 江懷璧愣了愣,將手收回來看著他:“你說什么?” 沈遲冷眼瞥了瞥稚離:“若非我從后門偷進來時看到鬼鬼祟祟的他要出去,還真不知道他竟成了叛徒?!?/br> 言罷自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你自己看罷?!?/br> 江懷璧接過來,上面是稚離的字。很好認, 有些稚嫩。他識字是她從前抽空教的,稚離寫字是左手寫,所以有一些筆畫同正常人寫出不一樣,也模仿不來。 上面赫然是“光祿寺寺丞”五個字,右下角標了小小的一個“蘇”字。 她立刻便知道所有了。沉默片刻后將紙條收起來,對沈遲道:“先放開他吧?!?/br> 沈遲將他解開,卻不肯多看他一眼,滿眼只有江懷璧:“我聽聞他從十二三歲就跟著你的,從奴隸市場買回來時,跟張白紙一樣,讀書寫字是你教的,習武劍術是你教的,如今背叛,你準備怎么處置?” 她將目光移到稚離面上,他瞳孔猛地一縮,卻是看不出來任何情緒。沒有憤恨,也沒有悔意。 從看到那個“蘇”字開始,她便知道他知曉一切了。當年害得蘇姨娘紅顏早逝的,是母親,對蘇家窮追不舍的,還是母親。 她低聲道:“他本姓蘇,江家欠他們三條命?!?/br> 所以十幾年后她將稚離帶回來。 沈遲卻并不意外,問她:“你當時查得仔細,可曾查出來蘇長盛與妻子李氏之死另有隱情?” 這下不光江懷璧,連稚離都驚住了。 蘇長盛是蘇姨娘的兄長,她查到是母親動的手,而母親自始至終也未否認。 沈遲未曾解釋,只反問她:“你能想到有人故意撮合江莊兩家聯姻,怎么會想不到有人也會在蘇家之事上做手腳?當年之事明顯有蹊蹺,但你卻再沒有查過。你寧肯好好待稚離,寧肯一直對他心懷愧疚,也不愿意去求一個真相。阿璧你告訴我為什么?” 江懷璧有些失神,避開他審視的目光,卻只是沉默。當年她對母親誤解已經很深了,加之母親未曾否認,她亦沒有追究。 沈遲不再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輕聲道:“稚離與你之間有過往牽絆著,與我可沒有。你若不忍心動手,將他交給我吧……” “你與我沒什么區別,他是我手下的人,也沒有必要非借著你的手去處置他?,F在當務之急還是先了解清楚再說吧……” 沈遲一急,知道她是打算先揭過去了,還沒開口便看她目光已轉向稚離。 不見怒意,語氣平淡:“信是送往何處的?” 稚離目光一顫,垂首不語。 “你幕后所聯絡的人,是慶王吧。我竟不知道你是從何時開始對我有二心的?!?/br> 稚離抬頭,這一次的他目光中再沒有了平日里的懦弱:“爹,娘,姑母……這是江家欠我的……憑什么,將我,困在,仇人家……里!” 江懷璧剛要開口,便聽得門忽然被推開,木樨闖了進來??吹缴蜻t也在時,甚至驚了一瞬,但還是指著稚離道:“困?你知不知道你當年在奴隸市場,如果不是公子將你買回來,下一個買家就是一戶惡貫滿盈的富家公子?這多少年來你從來不是奴籍,公子已找到蘇家族人,待這一陣子安定下來便送你回去。對蘇姨娘動手的是先夫人,對你父母動手的另有他人!你……” “夠了,你不該闖進來,出去!”江懷璧出聲打斷她。 木樨面有憤色,急道:“公子,您的身份,他早在五年前便已泄露給慶王了!” 江懷璧渾身一震。 倒是沈遲先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跪坐在地上的稚離猛一抬頭,目光凜然射向木樨,張了張唇似將說什么。 江懷璧手下的人都知道,稚離平日反應極慢,說話都要醞釀許久。而此刻他雖然心有千言萬語,但語言的障礙早已將他束縛住,只發出了一個急促而尖利的聲音:“你——” 而僅僅在木樨收到他眼神的那一刻,面色已然微變。在俯身行禮時自袖中飛出一枚袖鏢。 寒光攜著稚離遲來的那一聲尖叫破空而去,直直朝著江懷璧的眉心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