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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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若你愿意,我以后將她還給你?!?/br> 蕭羨怔了怔,明白她說的“還”是什么意思。 從前那個滿口吆喝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少年公子一日日長大,如今落了滿面的淚,嘴上卻仍舊不肯服軟。 “是,我是喜歡她??砂⑻m她又不是件東西,憑什么你說棄了便棄了,說給我就給我?如果一開始便是錯過的,我寧肯不娶她,也不愿她這般沒有尊嚴地活著。而且她心中裝的是你,也未必肯同我一起。我也不希望我們兩個因為她而產生嫌隙。懷璧,此刻,我作為你的朋友,誠懇地希望你,能夠善待你的妻子?!?/br> 江懷璧沉默半晌,只道:“我能承諾你的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好好待她,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br> 蕭羨便不再說話了。能聽到她這樣說,他還是很放心的??墒切牡走€是涌上一抹悲涼。 兩人靜靜坐著。窗外是秋風蕭瑟,前幾天才下過一場雨,天氣已漸漸寒冷起來,過了八月便是深秋,此后便是一日比一日冷。距離來年的春天好遠好遠,可日子總不能這么熬著過。 江懷璧眸色清淺,輕聲問他:“文卿,你覺得宋汀蘭對你是什么態度?” 蕭羨有些茫然:“她……她應當是討厭我的吧……” 他忽然悲傷地發覺,自己不了解她。他費盡心思去打探她的習性,她的愛好,可偏偏就是不清楚她的內心。 “那你覺得你喜歡她的什么?”這一點江懷璧也很好奇,蕭羨并不像是那種只看相貌的人,兒宋汀蘭的性情在京都眾多鬼女中的確也算不得特別,溫溫婉婉的大家閨秀。 蕭羨的眼眸恍然之間亮了一瞬,可說出口來的,卻是些瑣碎的小事:“……可能是她在后院蕩秋千的身影入了眼,可能是她遞給我的點心比宋康的多,可能是因為她經常兇我,但偶爾一次肯對我笑,可能是因為心疼過她愛你而不得,可能是因為她將她那幅畫毀了的丹青丟給了我,我回去添了幾筆,懸在壁上日日看著,可能是她曾經開玩笑時說過‘若非你當初流連煙花柳巷,我指不定就嫁你了’,可能是她親口對我說不喜歡我,然后滿面慍色,可我知道我說的話她每一句都記在心上了……我都記得?!?/br> “或許這些事都微不足道,可我放在心上的,喜怒嗔癡是她,橫眉冷對也是她?!?/br> 江懷璧大抵明白一些?;秀敝g竟想起了沈遲,類似這樣的話沈遲也說過。在沈遲那里,她學到的東西與世俗大不相同,相比于權謀策略,他與她之間的情意似乎也成一種令她千般不解卻又萬般沉醉的學問。 似乎是因為提起宋汀蘭,他又欣喜起來,除卻眼眶還有些紅外,說話語氣已與平常一般無二。 “懷璧,你一向清心寡欲,怎么連男女心意這種都頗懂的樣子?” “……” 江懷璧無言,大抵是從她與沈遲那里學到的吧。她與沈遲之間在許多事上心有靈犀,也沒有什么隔閡矛盾,心意相通,可偏偏要比所有人都艱難。 想了半天只憋出來幾個輕飄飄的字:“……無師自通罷……” 蕭羨目瞪口呆??赊D念一想,她對別人的事都能看清,可為何偏偏就想不通自己的呢? . 宮中流傳了好一段時間的周氏復位之說,終究沒能實現。周氏忽然病逝于冷宮,臨終前大皇子去看望了她,滿面淚痕哭訴只恨自己未能將她救出冷宮。后大皇子不顧周氏已為庶人,堅持戴孝,任人如何勸說,只道孝道最大。 景明帝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人便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周氏是大皇子生母,日后得罪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然而緊接著后宮便忽然冒出來流言,說周氏并非病逝,而是有嬪妃惡意陷害。緊接著這惡人順理成章地便落到了江婕妤身上,畢竟她就是因為對大皇子下手而被降位禁足的。 這流言傳得異常迅速,后宮還未開始細查,便已經傳到外面去了,連景明帝都措手不及。 江耀庭不了解江初霽在宮中的情況,只是上次聽江懷璧說了一些以后,一直有些擔心。大皇子身份擺在那,若是江初霽真的對周氏下過手,那她即便是逃過景明帝這一劫,也難保日后大皇子會對她如何。 更何況同屬江氏,日后江家在朝堂立足還都成了問題。兩人都知道大皇子不日便會被冊封太子,屆時…… 可景明帝卻親口告訴江懷璧,江初霽沒有動手。 江懷璧怔了片刻,又聽得上首景明帝口吻平淡:“朕親自查的,還能有假的不成?” 她暗自松了口氣,景明帝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沒有動手最好,只要別將阿霽牽扯進來就行。 景明帝又道:“你怕是只顧著她了,現如今緩下心來,你再細想想是否還有哪里不對?” 江懷璧心下沉了沉,目光微凝,似有些眉目,剛欲深思,便聽到外面宦官通傳:“陛下,首輔大人求見?!?/br> 景明帝將手邊的折子往一旁一放,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朗聲道:“準?!?/br> 江懷璧眸色微斂,尋常這個時候景明帝一般都會直接教她退下去,可今日卻是沒開口,而方才那一眼分明是有深意的。她神色如常,靜立一旁。 江耀庭進殿后看到江懷璧在,不由得微怔一瞬,接著向景明帝行了禮。起身后看到一旁的江懷璧正欲以朝官之禮行禮,還未拜下去便聽得景明帝說了一句:“殿中無旁人,無需拘禮?!?/br> 江懷璧應了一聲,又直起身來,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大自在。 江耀庭沒再看她,將幾封折子呈上去,稟明了情況。江懷璧暗暗聽著,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幾位老臣上書乞骸骨,不過這事情還得需景明帝親自過目,畢竟都是兩朝元老,地位尊崇。 景明帝看罷折子,才不由得蹙起眉:“工部尚書郭絳怎么好端端的,也要致仕?朕記得他年齡并不大,方恭比他還大兩歲,也沒見他有過想法?!?/br> “陛下,郭尚書身體一向弱些,前幾日那場雨一下,他便患了風寒告假,至今已有三日了。郭尚書之子亦來找過臣,言及郭尚書身體問題。臣得空也已去探望過,暫時無大礙,只是若經年累月下去,著實不大好?!?/br> 景明帝眸色暗了暗,片刻后又問:“閣中其他人意見呢?” 畢竟是工部尚書,若是忽然走了,工部那些事兒一時半會也交接不完。且對于郭絳,他是一直看重的,這六年處處都合心。 “回陛下,莫衷一是?!?/br> 第217章 毒針 景明帝沉默片刻, 將那折子又閱看一遍, 不動聲色道:“此事不急, 待朕見過他以后再說。 江耀庭應聲, 接著又道:“陛下, 自周庶人歿后, 朝中這幾日一直不大平靜。立大皇子為儲的呼聲已逐漸低下去, 連帶著原先熱議的立儲也都很少提起,臣覺得是有人刻意而為?!?/br> 景明帝微一頷首:“近期立儲一事忽然冒出來與現下忽然消沉大抵是同一人所為, 朕這幾日都盯著呢……” 至此處忽然話鋒一轉,看向江懷璧:“……琢玉, 朕方才問你的可有眉目了?” “有了,”江懷璧垂眸出聲, 余光瞥見父親的目光也看向這里,心里靜了靜, 恭聲答,“微臣覺得后宮那些事與前朝應當是有些聯系的,如陛下所言立儲一事的變化,同后宮周氏之死的流言為同一時間發生。后宮紛亂,前朝暗流涌動, 幕后人要有動作了?!?/br>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錯,”景明帝眸色沉沉, 劃過一瞬不易察覺的光,“朝中如今剛剛消沉下去,下一步動作將會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洶涌而來, 我們不得不提早做準備?!?/br> 江耀庭微一蹙眉道:“可朝中現下開始查探已經有些晚了,還是怕他們動作太快。我們怕是準備不及?!?/br> 后宮流言傳出來時有理有據,顯然是后宮里的探子早就計劃好了,而這些他們除了知道周氏亡歿外,一無所知。 前朝暫時是沒有動靜,但他們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忽然發作,有什么影響,影響有多大。 “怎么來不及?我們如今在這殿中商議的便是如何應對。那些人無需查探,時候到了自然會浮出水面,”景明帝神色平靜,顯然是已有了決策,但出言還是問他們,“你們覺得如今立儲如何?” 兩人俱是一驚。 江耀庭道:“陛下,立儲剛消沉下去,如今若再次忽然被提起來,會不會擾亂現有局勢?太亂了終究對我們不利。且我們對現在的情況都不大了解?!?/br> 可轉念一想,若是真要了解透徹怕是都晚了。 他頓了頓,又道:“若要立儲,呼聲最高的自然是大皇子?,F如今周庶人才歿,過于急切地將大皇子推上風口浪尖,也的確是有些不妥?!?/br> 他話音一落,江懷璧便收到景明帝的眼神,示意她發表意見。 江懷璧斟酌片刻才出聲:“父親如今是以孝道論。若暫且拋去這一層,即刻立儲的確能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立儲相關事宜準備也需要時間,而大皇子生母也勢必會成為他立儲的一道阻礙?!?/br> 此話一出連江耀庭都不由得驚住,面色當即一變,未曾想她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她話雖只說明大皇子生母,但所指其實是周氏的家族問題,周家因大罪覆滅,然而后宮姓周的人除卻大皇子的生母周令儀,還有皇帝生母,當今太后周梧。 景明帝不會聽不出來,他只覺后脊一涼,心驚江懷璧平時便是這般與皇帝講話的么。剛要出言,卻聽得景明帝開了口。 “琢玉這話犀利得很,”景明帝斜睨了一眼絲毫不慌的江懷璧,眼眸一轉看到明顯有些失色的首輔,語氣微松,“不過卻正合朕意?!?/br> 他沒提周太后的事,但是對于周令儀的解決辦法卻是令人大吃一驚:“朕打算追回周氏皇后之位,以皇后禮制葬入帝陵?!?/br> 兩人驚住。 景明帝繼續道:“但不是現在。待皇長子冊立太子后再行追封,暫時以庶人身份下葬。大皇子若有心守孝,隨他去。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將幕后人揪出來,否則朕早就立儲了,何須等到現在?” 這個他們倒是早就知道,只是萬萬沒想到景明帝會以這種方式來解決。周氏已死,將她的身份繞了個圈最后還是要百年后與帝王合葬??此婆c此事合情合理,可總覺得哪里有什么問題。 景明帝看了一眼江耀庭,問:“慎機覺得如何?” 江耀庭暗嘆,這事屆時還是要盡數交予他這禮部尚書手里的。過程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就是覺得有些稀奇古怪。 他仍舊留了幾分余地:“臣以為可行,但仍需細細商議?!?/br> 景明帝頷首,默了默又添了一句:“太醫言太后病重,治愈已無可能。太子冊封算是喜事,也讓老人家高興高興?!?/br> 兩人應是,但江懷璧注意到景明帝面色上并無半分神色。心中想到很久以前便知道母子二人不和,而太后不明不白地就在南宮啞了,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隱情,但皇帝與太后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他們能置喙的,更何況現在皇帝假裝地如同真孝子一般,找不出任何錯來。 半盞茶時間后,景明帝宣召了內閣其他幾位大臣以及其余幾位官員入殿議事。江懷璧心知這就要開始了,畢竟朝中重臣都在,她也不好再待下去,便行禮告退。 出了殿心緒不免有些沉郁。阿霽現如今在宮中應當是安全的,但就怕她有這身孕會胡思亂想,還是有些擔憂。 她想到阿霽在背后教唆大皇子送粥那件事,又與這幾日后宮中針對她的事情放到一塊。相似之處是有的,如是單純的后宮爭斗還好些,但幕后人真若的都插手的話,很難辦。 因為后宮與前朝相牽連,朝堂上風雨欲來的危勢,后宮也不會平靜,既然流言被平息下去了,那很快便會掀起下一波浪。 景明帝要立儲,便極大可能是以此做文章了。 她微攥的拳緊了緊,所有人大抵都是要更注重前朝的,后宮的事她插不上手,只能靠阿霽自己。 她繞了道走,心想若是碰到那些元老們,指不定明早又是一通說辭。 可剛繞過去,迎面居然與一個低頭提水的太監撞了。她思緒剛抽回來,略一失神,看到那太監一言不發,匆匆而過。整個過程連個面都沒露。 江懷璧心中存疑,低聲冷喝一聲:“站??!” 那太監一怔,隨即以迅雷之勢轉身,藏于袖中的暗針順勢而發。 江懷璧目光一凜,側身躲過。若是在宮外她尚且可以佩劍,短刃也行??涩F下是在宮內,她只能躲避。 “宮中行兇,你可知這是什么罪名!” 那太監猙獰一笑:“我管他什么罪,我只知道,你今日躲不過我這毒針!” 江懷璧面上雖還鎮定著,但心底已有些驚慌。這人直將她往外面逼,分明是知道她的目的。而此刻竟沒有一個人經過,想必是已經提前預料好的。 能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的,定然不是普通的太監。不消片刻便已認定他是劉無意的人,然而景明帝不是已經懷疑劉無意了么,為何他如今能夠控制的事情還那么多?方才殿中通傳以及御前之人已經不是他了。 但是眼前形勢并不容她想太多,那太監袖中暗針似乎無窮無盡一樣。手心已沁了汗,若要躲是能躲過的,但是手腳要想放開,那必得先出去了。 然而那些元老可不會顧及她什么原因,看她不順眼的人有的是。 她聽到宮墻那邊已有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心中已拿定主意要現身??僧斔D身的那一剎那,那太監也換了方式,迂回從她身另一側發起攻擊。 江懷璧沒料到,此刻也無需現身了,但后果是致命的。 她往后退了兩步,原本就沒防備,情急之下躲得了一根躲不了一堆,其中大約有兩三根自她抬起防御的手臂上擦過。 官服其實是很累贅的,動作并沒有那么方便。她前幾日想著加厚一些,但因天氣不是太冷便沒有換,今日竟因此遭了禍。 她只覺一瞬間的刺痛,心底便登時一涼??裳矍暗你y針依舊細密如雨,步步緊逼。 她動作已然調整過來,可右臂卻是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