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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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璧微一怔,“他定親了?這么快?是哪家的姑娘?” 分明前不久才鬧過一場,看得出來是有些情意的,可定親這么快么? “聽聞今日才定的,是董家的嫡長女,名喚馨月,今年十六,只是那性子……聽說嬌蠻了些,品行到還是好的。我也不知道蕭羨怎么會忽然同意她?”沈遲略一蹙眉,眼底浮現出一絲玩味來,“那董家便是你彈劾的那個董家,董應賢現如今大不如前,但聽說后輩卻是挺爭氣的,以后東山再起不是沒有可能。蕭羨如今身份不比從前,自會仔細考量?!?/br> 江懷璧默然片刻,心道蕭羨大概是死心了。卻驀然覺得有些凄涼,他們兩個明明是有可能的??傻筋^來中間橫亙的,卻是他一直當做摯友的她。 “你也無需自責,畢竟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他既然換了一條路,后面自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只是,阿璧你……” “怎么了?”她很少看到過他如此肅穆的神色。 “我在想,你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真真正正為你自己而活?”而他又什么時候才能讓她心無旁騖地站在他身側,每走的一步都不必如履薄冰。 江懷璧啞住,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每一件事都心甘情愿,回過頭來卻是滿目瘡痍和筋疲力盡,沒有人愿意一直痛著生活下去,從前她唯一能由著自己的,便是那張清冷的面龐和沉默的性子。不過想來,如今有沈遲在,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輕松。 “以后會的?!彼技毸计?,面色松緩,“大約我的隨心所欲,都因你而起吧。歲歲,真的很感謝有你?!?/br> 沈遲將她按到椅子上,然后繞到身后,將她的玉冠輕輕摘下,長發如瀑落下。他低低一嘆,大多數女兒家從總角開始梳起,再往后雙丫髻嬌俏,墮馬髻溫婉,靈蛇髻端莊,青絲綰起,鬢邊簪釵環翠,黛螺染眉,胭脂紅唇,世間紅顏要艷煞多少風景。 他在想,若是她著了女兒裝,大約當得起大齊第一美人了,且她這通身的氣質,可不是那些閨閣女子所能及的。 “唉,當初崎嶺山你穿嫁衣的時候,我就該懷疑的?!彼抗庖婚W,垂首剛好看到江懷璧的……喉結? 他伸手去摸時,江懷璧幾乎全身高度警惕,連面色都瞬間一變,隨即又想起來是他,便緩下來。 “果然看不出來,但若是近身摸的話,還是能摸出來的,”他收回手,淺淺一笑,“難怪我原來一直沒看出來,這也是傅先生給你出的主意?” 江懷璧點點頭,“大約自十六歲開始吧,剛開始還有些不大習慣,后來就好了?!?/br> 沈遲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語氣緩然,“這傅先生也是個奇人,我一直好奇他在你身上都做了什么手腳。喉結也就罷了,還有其他的地方,……難不成一直吃著藥?” 江懷璧繼續點頭。 “那藥對你可有什么危害?”是藥還三分毒,她這么多年過來,也一定服用了不少,無緣無故喝進去那么多藥,定然是損傷了哪里。 江懷璧默了默,只道:“你看到我與尋常女子不同的地方,便算是對我的危害罷……又或許,那里面有些藥,可能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了?!?/br> 她抬起頭,問他:“你知道我為何當初那么肯定你體質偏寒么?” 也不等他回答,她先自顧自道:“我服用的藥中,因有一些藥性偏寒,時間久了自身也會出現問題,但尚且沒有你那么明顯。我并非常年跟在傅先生身旁,所以醫術也許自己懂一些。不過你不必擔心,我自己心里都有數的,不會有大問題的?!?/br> 或許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她能停了那些藥。 第196章 恰好 戌時的梆聲悠悠傳來, 沈遲怔了怔, 低低一嘆:“我該走了, 回去母親大約又要斥責兩句……”話音剛落卻聽到歸矣在外面喚他。 江懷璧也起了身, 要跟出去, 剛走幾步便看到他已折身回來, 手中還拿了兩串糖葫蘆。沈遲一抬眼看到是她, 遞了一根過去。 “喏,我讓歸矣去錦里巷買的, 還是那一家。你上次說好吃,我就記著了?!?/br> 江懷璧接過來, 默了默,輕輕咬了一口。似乎是從三年前那一次, 兩人與秦紓一起出宮吃了那一回以后,沈遲許是覺得有些捉弄她, 事后又送了好些糖葫蘆,味道自然正常了。兩人偶爾出去一趟,他不知道她喜歡什么,便只好慢慢嘗試,發現她似乎就是對那家的糖葫蘆情有獨鐘。 沈遲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 笑道:“你若是哪天口味換了,記得告訴我?!?/br> 江懷璧將口中那一團酸甜咽下去, 口齒尚有些不清:“……糖葫蘆就挺好。你一路慢些?!?/br> 那人的聲音已消失在夜色中。江懷璧看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蘆,想著他什么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從大門走進來,總是夜晚翻墻而入的確是太不妥當了。 她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糖葫蘆, 口中的酸甜味彌漫開來,心底涌上的,卻是一抹歡欣蜜意。 . 翌日。 秦琇與他的妾室折柔消失的消息很快傳開,而搜查秦宅后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得出結論只說是自愿離開。秦宅中還沒有來得及買下人,僅有貼身的一個乳母和那個侍衛,也都一并消失。 緊接著便有人開始傳,慈安寺凈塵師太,先帝的楊昭儀,也是秦琇的生母,在秦宅附近出現過。百姓中有人識得凈塵師太,指認說有個乞丐與楊氏相貌非常像。 很明顯是母子一起走的。然而畢竟是皇家血脈,即便是貶為庶民,也不好連個人影都沒有。景明帝面色微沉,很快下令搜尋幾人下落,眾人只道是皇帝到底是重手足,紛紛贊譽。 然而景明帝隨即緊急召見了江懷璧。 景明帝只覺得事發忽然,一時也想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懷璧面色沉靜,“微臣也是今早得的消息,楊氏有動靜,這不是正如陛下所愿么?” 景明帝眉峰微蹙,“可朕派去的錦衣衛無一人生還。楊氏與秦琇定然是被幕后人所救,一夜之間竟全無消息。且此次忽然冒出來的議儲一事,已經將朕的計劃全都打亂了。也的確過于巧合了一些?!?/br> 最后一句已加重了語氣,雖未點明,可已聽得出微微的冷意。 江懷璧眸色微沉,不動聲色地開口:“微臣覺得,大抵是陛下將藩王滯留京城,幕后那人有些狗急跳墻了。議儲一事看似擾亂局勢,但蜂擁而上的人中定然有心懷不軌者,若兩事并提,自然當以藩王事為重,便促使陛下不得不早做決定了。既然涉及到幕后人的利益,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br> “朕只是在疑惑,那人是從何處找到突破口的?!?/br> “陛下,如今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對局勢的敏感定是要強過我們的。秦琇的事,或許他們提前知情?!?/br> 景明帝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他的手還能伸進朕的后宮里?” “此事微臣不知,”江懷璧眼眸略一垂,細細思忖,“但是從忽然冒出來議儲一事,陛下被迫先將秦琇的事放出去開始,我們就已經處于被動狀態了。至后面,已經脫離原來計劃了?!?/br> 景明帝默了默,忽然道:“你說起秦琇那件事,朕后來查了查,倒是有一個地方令朕生疑?!?/br> 他語氣還算平靜,只是這頓一下的空當,江懷璧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當夜出事是在暖思閣,朕將安氏賜死后才查的,暖思閣雖離朕的乾清宮近一些,但好歹也是后宮。朕總疑心后宮被人鉆了空子,有人在其中疏通??勺劣瘛@個節骨眼上,朕查到淑妃的貼身宮人當時曾在暖思閣附近出現過,停留時間約為一刻鐘,恰好是秦琇出事前?!痹捯粢宦?,他的眼睛已如鷹隼般鋒銳,緊緊盯著她。 江懷璧當即大驚,有些不可置信,阿霽她是怎么卷進來的?究竟是無意巧撞并不知情還是刻意為之? 心底猛地一沉,有一瞬間的慌亂無措。能令她失了心神的,都是最親密最重要的人。此事前情的確是她設計的,但也僅限于那杯有問題的酒,然后稍作引導闖入后宮。她事后是覺得其中有異常,卻從未猜疑過阿霽。 然而她很快回過神來,起身便要下拜,剛要開口卻被景明帝直接打斷。 “后宮的事你也插不上手,此刻也不必再妄言。朕既然要深查,自然不會冤了誰也不會偏幫誰。只是……” 他難得看到江懷璧這般模樣,然而看到她的一瞬間,忽然覺得,她與江初霽樣貌也太過相像了,倒有些像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一般,不像是兄妹。思及樣貌,順理成章便想到了品行。 “大抵是因你們血脈相同,淑妃的心思,在后宮也是數一數二的?!?/br> 江懷璧輕一怔,心思?腦中猛然閃過,阿霽的心思在閨中便是很多的,她雖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但只一兩件小事便足以看清。自小見事明白,一點就通。入宮后只秦紓那件事,她已經有些看不清阿霽了。三番五次的提醒仍舊我行我素的話,定然有著她所猜不出來的秘密。 她竟不知道那個純善的小姑娘,在后宮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她倒是不大在意爭寵,當年周氏未被廢黜時,朕瞧著后宮里,就她能將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來。當年只封了昭儀,上面尚且有皇后和四妃壓著,但她卻未曾倒向任何一邊,還能令自己在嬪妃中周旋,誰都沒得罪。后來有許多事朕都看得出來,她很會猜朕的心思。每次后宮有什么矛盾,從中明里暗里調和的,總是她,每次結果正是朕心中所想?!?/br> “可以說,她很懂朕??尚乃继毩?,讓朕都有些心驚?!本懊鞯勐龡l斯理地說著,仿佛是在敘述家常,但聽得江懷璧卻是愈加心驚。 “這些朕未曾與旁人說過。朕很喜歡你的懂,你是為朕謀權劃策的近臣,是朕的心腹,朕知道你的忠心,也相信你的能力。然而淑妃,她僅是后妃,后妃的本分是服侍君王,而非其他。妄自揣測君意是大罪,連你自己也知道,何況她?” 景明帝頓了頓,續上最后一句話:“朕想說的是,即便淑妃與你為親兄妹,但若是查到什么,朕不會輕饒。元輔攔不得,你更攔不得?!?/br> 江懷璧面色微變,默然片刻伏身拜下去,“微臣明白,望陛下明鑒?!?/br> 景明帝的手在杯盞上輕撫片刻,眸色深了深,輕言讓她起身。 “此事另議。以現如今的情形,琢玉覺得朕當如何?” 江懷璧心下卻是微松一口氣,暫時秦琇的事算是能緩一緩了。她連忙收了心緒,恭聲答道:“現如今局勢還是太亂,微臣覺得還是先將藩王的事做個了解為好。否則藩王在京,議儲總顯得不大穩妥?!?/br> 景明帝微微頷首,卻道:“可藩王一走,相當于剛開始的計劃全都付之一炬。朕觀哪里都有幕后人的影子,卻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br> 江懷璧斟酌道:“楊氏與秦琇同幕后人是一伙的,陛下不妨先查查他們?或許會有線索?!?/br> “朕在查了,總不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然而那幕后人豈能這般輕易暴露?朕原是想借著他們滯留京城,將那人的破綻逼出來,如今看來,卻是更糟糕了?!?/br> 江懷璧跟著附和:“若逼得狗急跳墻,也不好收場?!?/br> “可錯過此次機會,再想查就難了?!?/br> “這倒不急。那人知曉京中局勢,定然是在京中安插有人,以后仍可順著查下去?!?/br> “可朕總覺得,這次有哪里不對勁,”他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整個人忽然警惕起來,“今晨都察院上報的早朝失儀官員中,岑兗未曾告假,卻不見人蹤影?!?/br> 江懷璧當即渾身一僵。殿中氣氛忽然靜了一瞬,只這一瞬,便似乎要將她往深淵里拉。秦琇之事尚且說得通,可再加上個岑兗便不行了。楊氏,秦琇,岑兗,正是他們最初算計進去的三個關鍵人物。 然而卻是景明帝遲疑了一瞬。心底還未升起的那股鋪天蓋地的猜疑忽然被殿外的通傳聲打斷。 殿外的劉無意半躬腰身,刻意壓著略微尖細的嗓音朝內稟報:“陛下,禮部主事沈遲求見?!?/br> 景明帝與江懷璧皆是怔了一瞬,景明帝的心思自然被及時打斷。 沈遲一進來便伏地叩頭請罪,“陛下,微臣有罪?!?/br> 景明帝以為他又是惹了什么禍要他收場,他這般作態倒是像極了三年前的那個紈绔沈世子。但此刻他并不想跟他有什么廢話,皺了皺眉冷聲道:“君歲有什么事下去再說,還有,那些爛攤子別來找朕?!?/br> 沈遲一動不動,緊接著正聲道:“今晨早朝未至的禮科都給事中岑大人,現如今在侯府?!?/br> 此言一出,二人面色皆是一變。 景明帝眸色幽深,率先想到的不是為何岑兗在永嘉侯府,而是他與江懷璧剛談論過岑兗,沈遲究竟為何恰好求見。 最近遇到的“恰好”太多了。 江懷璧心底一沉,沈遲來的是時候,卻也不是時候。 第197章 試探 果然, 景明帝眸底涌上一抹微不可聞的寒意, 淡聲道:“說清楚。 一旁的江懷璧心底莫名有些緊張。他說過岑兗這件事交給他, 卻不知道他會如何解決。 “回陛下, 岑兗與微臣之間有過節, 昨日來找微臣理論, 然而昨晚微臣在侯府喝醉了, 一失手……”分明聽他刻意頓了頓,繼續道, “……陛下您也知道微臣酒品不好,下手沒輕沒重的, 將人直接綁了扔進了后院,今早醒來慌慌忙忙急著點卯, 忘了將他放出來了……” 景明帝將手中的杯盞重重一擱,眉頭一擰, “你簡直是胡鬧!” 沈遲將頭埋下一聲不吭。 江懷璧略一抬頭,能夠感覺到景明帝的眸色中還是有些疑云的,可見對沈遲所言并未完全相信。 “現在他人還在永嘉侯府?” “……是?!?/br> 緊接著景明帝開始仔細盤問:“他為何要去找你?朕記得岑府偏遠得很?!贝丝棠请p眼眸已緊緊盯著沈遲,但凡他話語中有所疏漏,后果不堪設想。 沈遲老老實實地描述了一個故事。是說前兩天作為禮科都給事中的岑兗彈劾了左僉都御史, 在藩王與議儲兩件急事正當頭時,他卻偏偏走了另一條路。 莫說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岑兗心眼小得很,莫名其妙揪住了御史的家事。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沒有人管他,本來沒人理他也就是了, 可這左僉都御史,偏偏身份不同,正是沈遲的三叔沈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