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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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定然是不能落下,原本想動用侯府勢力保護江府,但江懷璧又言若被人發現兩家暗中有牽扯,怕以后會對兩家不利,畢竟景明帝的疑心重得很。沈遲只能先應了,然而冠禮他自然也是要去的。 江老太爺身邊只帶了泰叔和兩個會些功夫的小廝,江二老爺一家都留在了沅州。只聽說江懷遠當時想來,原本身子能好些,誰知在出發前一晚又染了風寒,便來不了了。 冠禮正賓江耀庭擇了明臻書院的山長,兩人關系一直不錯,而山長也一直對江懷璧寄予厚望,只是這山長素來脾性怪異,此次之所以答應得爽快,是因為今年開春書院招生結果令他非常滿意。 贊者原本應當是正賓來選擇,但是江懷璧向山長舉薦了蕭羨。然而山長對蕭羨的印象就是不學無術,吹胡子瞪眼表示不同意。江懷璧無奈,說了蕭羨今年會試也中第以后,看在江懷璧的面子上勉強答應了。 江懷璧肯給這個面子,蕭拙也是非常高興。而蕭羨會試這一次是非常幸運了,聽說是最后一名,鄉試也不過是中等而已,然而第二次考過,蕭拙也感覺非常不錯了。 舉行冠禮時沈遲在人群最外面,從縫隙里望著前面嘉賓執事等人一絲不茍地進行加冠。堂中便有樂師演奏高山流水,高雅脫俗之感盡顯,自有意境。 三加冠服,三念祝辭,肅穆端莊,那一頭的青絲綰起,玉冠輕束,便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沈遲能夠仔細地看出來,上首的江老太爺與江耀庭眼中一抹淡淡的憂傷,連帶著自己眼眸也有些濕潤。 他思緒有些飄離,看不見江懷璧的正臉,但從背影來看,也知她是從容淡靜的,不由得心里就涌上一抹酸澀來。 待得拉回思緒,已聽贊禮唱“字冠者”。 山長轉身向蕭羨要祝辭,蕭羨猶自出神。他瞪了一眼蕭羨,從手中奪過祝辭,唬得蕭羨全身一哆嗦,忙跟上去。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愛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琢玉?!?/br> 江懷璧答:“琢玉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br> 后面程序不多,約摸兩刻鐘便已禮成。眾客散盡后府中也開始陸陸續續收拾東西,江懷璧去了側間將冠服換下,出來發現沈遲仍舊站在院中。 江老太爺與江耀庭已經先行進去了,大約是有什么話說,下人也都各自做事去了,院中一時竟只剩兩個人。 沈遲淺笑,喚了一聲:“琢玉?!?/br> 又覺得不夠莊重。對于江懷璧來說,今日是她最重要的日子了,方才江家諸位長輩都在,而自己若太過輕佻于她來說,便是不夠尊重。 復又往前行幾步,拱手高舉,作一長揖,盡顯莊重。 江懷璧輕怔,回過神來自然而然還禮。 兩沈遲特意放慢了動作,兩人相距最近時,他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夫妻對拜?!?/br> 江懷璧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有些茫然抬起頭,恰好他也抬頭。 目光碰撞處,兩人眸中俱已打破寧靜,她如平湖泛漣漪,他如平地起樓閣。 她沉默半晌,也喚了一聲:“君歲?!?/br> 沈遲滿意頷首,隨即輕聲道:“我府里還有些事,便先回去了?!?/br> 江懷璧應了聲,還未邁開步子,身后便已有人匆匆來稟:“公子,老太爺請您去?!?/br> 沈遲忙道:“那便不必送了,你快先去吧?!?/br> 言罷看了她一眼轉身瀟灑離去。 江懷璧轉身輕聲道:“走罷?!毖鄣椎哪切┎戲嚾黄届o下來,如同什么都沒發生過。 . 江老太爺與她說話時是連江耀庭也不讓留下的,泰叔前面將江懷璧送進去,后面就擋下了緊跟其后的江耀庭。 江耀庭無奈,只好回去繼續辦公,左右殿試一些事情較多,這幾天一直忙著。趁著懷璧冠禮本想著能歇一歇,現如今看來他是真的歇不了。 屋內的江老太爺從上往下打量著江懷璧,沉默半晌才道:“懷璧,你過來坐?!?/br> 江懷璧依言走近,在離老太爺最近的地方坐下。 他嘆了一聲,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叮囑的以前都已說過多次,她自己也都銘刻在心,況且她素來沉穩,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心疼的,是她那身錦袍下的女兒身,如何能承受得起整個朝堂的壓力。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暗澀中含了微微喑啞,“懷璧,自今日起,你便真的回不了頭了?!?/br> 江懷璧聞言緩然一笑:“豈止是今日?回不了頭,便沒有退路,沒有退路,才是最好的路?!?/br> 說罷抬眼看到江老太爺的神色有些暗沉,又道:“我不會退,您曾經也問過我的,也便相當于是我自己選的路。前面的路還長著呢,孫兒今日及冠,且會試也是頭名,祖父可要開心些,雙喜臨門呢?!?/br> 是該開心的,方才于堂中觀眾人神情皆是喜氣,口中對懷璧贊不絕口,他其實也是驕傲的。畢竟在自己膝下長了那么多年,一步步看著她成長,如今成年又成才,自然是欣喜的。 他斟酌片刻,輕聲問:“今后的路可想好怎么走了?” 江懷璧垂眸,“如若殿試沒問題,自是入翰林?!?/br> “那之后呢?” 江懷璧一頓,一時不知他究竟要什么答案,腦中覺得有些恍惚,沉默半晌。 “順其自然?!?/br> 江老太爺聞之輕笑,“你可不像是會認命的人?!?/br> 江懷璧默默起身,為他重換了杯茶,將那杯冷的挪走,盞中的茗葉是新茶,且特意換的亦是江南一帶的碧澗明月茶,算是合了老太爺口味。 江老太爺移了目光看著她的動作不發一語,末了才沉沉說一句:“跪下?!?/br> 江懷璧眸子微一顫,依言后退兩步從容跪下,悉心聽教。 “江氏家訓你背一遍?!?/br> “是?!奔矣枱o論長幼,皆熟記于心,背誦自不是難事。她依稀記得,大哥當年冠禮當天晚上,也被江老太爺叫去背了。江家對小輩要求嚴格,家訓啟蒙后便要求背誦抄默,平時大小事若有爭議,可從家訓中找到辦法。 江老太爺闔目聽著,一字一句清晰沉穩,與她兒時一般無二,每每聽到她回話,都覺得安穩。便如她所言,自今日起,再沒有回頭路了。承了江氏的冠禮,已告知先祖,族譜上長房嫡子的名字一筆一劃刻在心上,此生便也只能是江懷璧。 “祖述仁義,修齊治平?!?/br> 第147章 殿試 四月十五日, 殿試設在文華殿, 由景明帝親自主持??碱}已由內閣預先擬定, 于四月十四呈給皇帝親定。 今年的試題與往屆殿試試題大同小異, 皆是從歷代興亡中得出教訓, 然而今年是以十戒、九弊、六事為核心, 在慨嘆人世矛盾難解的同時, 表明景明帝心懷希望,渴求能夠理清世事穩定江山的人才之情。 其中舉以仁、明、武著稱的六帝, 獨具一德而又增光宗佑,問其原因;而后緊跟“彼所謂兼三者, 則治闕一則衰,二則危, 毋亦責人太備歟”一問最令眾考生頭疼。 江懷璧所坐位置距景明帝最近,然而畢竟皇帝坐在上首, 殿中整體境況可觀大局,看不得仔細。景明帝依稀可見江懷璧執筆倒是沉穩,落筆從容,時不時頓一下似乎在思索,而后看上去也還流暢, 心中暗想也不知她能答出什么來。 殿試時間限一天,若是答完可提前交卷。而率先交卷的人居然是賀溯, 景明帝對賀溯這個人除了上個月春闈名次靠前外并沒有其他印象。 看他依禮退出后使了個眼色給受卷官,待一看到卷子后不由得皺眉,忙揮手讓他拿走。在場之人雖安安靜靜, 卻也都知道,那人怕是要涼了。 而景明帝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人館閣體寫得是真丑。 江懷璧交卷不算特別早,先前已經有七八人交了上去,但無論何時都從容得很。 因文華殿距閣房近,江耀庭也在附近,所以沈遲這一次沒敢尋江懷璧,一出了宮便徑直回了永嘉侯府。他對自己的要求就是能進二甲便足矣,倒是更期待江懷璧。 截止時間交卷后試卷經受卷官、彌封官、掌卷官,最后送交東閣,交由讀卷官評閱。 評卷時間緊促,當日殿試,次日閱卷,又次日發榜。因殿試只分第等,所以盡管四百余份卷子,一日還是能閱完的,畢竟最受重視的只有一甲三人,其余二三甲便只留個人名在榜上。 四月十七甲榜放榜,翹首以盼的諸位進士在緊張激動中知曉了名次。自然最令人期待的是三鼎甲,眾人其實在心中早有思量,不過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狀元是陛下御筆欽點,方文知。緊隨其后是榜眼江懷璧,探花是戶部郎中的兒子姚長訓。二甲傳臚是沈遲,莊家大公子莊贊是二甲七名。至于賀溯,差一點被擠到了三甲,雖說是二甲末等,與三甲到底還是有些區別的。 唱名典禮結束后第二日,便是進士恩榮宴,俗稱瓊林宴,景明帝親自到場,還有殿試的受卷官,彌封官等,自然還有江耀庭。 宴席按著三甲的次序列席,沈遲最關注的不是熱鬧繁盛的席面,而是江懷璧。當他看著江懷璧將钑刻著恩榮宴字樣的大紅宮花簪到鬢邊時,還是忍不住笑了笑。他自己平時愛著紅衣倒沒什么,只覺著以她的喜好,怕是不大喜歡。 盯著她得臉看了半晌,卻也未覺著有什么神情,好吧,她向來如此。 然而原本已經由金吾司差人喝道,打馬過街無限榮耀的的狀元郎,在宴席上卻并沒有江懷璧這個榜眼的風頭大。 原因是景明帝以賀她及冠以及殿試高中之名賜了一塊玉佩?;实鬯n的玉佩自然不同凡響,由和田玉雕琢而成,玉質溫潤如羊脂。 而于此刻賜玉便不僅僅是賞賜這么簡單了??鬃釉?,君子比德于玉。這是景明帝對江懷璧品性德行的認可,但若是僅有此意,也不足為奇,畢竟江懷璧這么多年的聲明本就很高。 暗中有不少人心驚的是另一層意思,君子通常是指德才兼備之人,而于先秦典籍中還有君主之意。又言君子玉不離身,其中便不只是對江懷璧的招攬之意這么簡單了,這不僅是對江懷璧個人的看重,更是對江氏一族的看重。 景明帝淡笑,只道了一聲“無論是懷璧還是琢玉,當佩此玉”。 被忽略了的方文知盡管克制著心緒,面上還是顯得有些僵硬。除卻方才開宴時景明帝問了兩句,之后便再沒管他,現如今又有賜玉一事,便是如同在打他的臉了。 還從未聽說過榜眼的名頭壓過狀元的。 而景明帝自己的想法很簡單。方文知的文章自是不錯,于策論一項與江懷璧不分伯仲,但很明顯他更中意江懷璧一些。 但是江耀庭已經是內閣首輔,若江懷璧再為狀元,太過惹眼。以前懿興年間便已出過高官之子高中后來出事的先例,連中三元對于江懷璧和江家固然是風光無限名垂千古,但難免會有人心生不滿,如今的江家不能再多敵人了。 且江耀庭雖然礙著長子避嫌不能閱卷,但之前已經很多次有意無意暗示過這些,只說想好好磨煉一番,景明帝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左右前三甲都是入翰林院的,以后還不都是他的人。 宴席過后眾人便都按例去了鴻臚寺學禮儀,一學便是數日。 之后便是新科進士的分配,其間吏部便忙得不可開交。今年進士較往屆多得多,其中又有些人在朝中早已找了關系,各種彎彎繞繞下來,若是一個人弄錯了,鬧開來,整個吏部都得遭殃。 自然,前三甲是不會錯的。 方文知授從六品修撰,江懷璧與姚長訓為正七品編修,沈遲授正六品禮部主事,其余人或留京或外放各有去處。 其中最令人驚奇的又是賀溯。往年如果有人提拔,會將三甲前幾名當作二甲來對待,算是賺了。然而賀溯卻是被授予正八品行人司行人,品級低了點??杉幢闳绱?,這也是與中書舍人,國子博士,大理評事合稱進士初任四大美官,若日后三年考滿,便是都察院御史,甚至可以入翰林院。 進士登科錄結束之后,景明五年科考才算圓滿結束,接下來便是正式上任。 . 江懷璧算是愈發閑不下來了,新上任要學習的東西太多,還好江耀庭也是這么過來的,其中有經驗尚且可以傳授。 兩人如今便只剩晚上相處時間才可以多一些,坐在一起看著都像是一臉疲憊。 “我就一直好奇,沈君歲有長寧公主撐腰,怎么就進了禮部?總覺得他理應去吏部,戶部也行……” 江懷璧心道,沈遲提前跟她說了,就是因為找了關系來禮部的,為的是與父親更近一步。當時說的時候美其名曰禮部活輕,實則多說幾句便可知道他的用意。 只是怕長寧公主會不大高興。自三年前晉王謀逆那件事開始,她對江家就一直沒有好感。準確來說,是看到江懷璧便想起她明里暗里做的那些事,對她給出的那個主意依舊耿耿于懷。 而江懷璧不知道的是,沈遲明面上應承挺歡,暗地里自己找了關系又給換回來了,旨意下來自然就成定局了。 她微微垂眸,思忖片刻,“大概是長寧公主覺得父親身為首輔,前途會好一些?!?/br> “她放屁!” 江懷璧:“……” 江耀庭道:“江沈兩家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怎么可能將沈遲送禮部來?!?/br> 江懷璧緊接了一句:“指不定就是送過來給父親您添堵的?!笥抑家舛枷铝?,以父親的能力還怕管不了他?”